“他们还没离开吗?在干甚么?”山下问。

“可能觉得搞不好需要再次出动吧。”汤原说。

“甚么意思?”

“新阳的作业员还留在里面,万一发生意外,必须把他们救出来,但如果周围都陷入火海,根本无法从地面靠近。”

“原来是为那个时候做准备,有道理。”

三岛听着他们的对话,把车子继续往前开,最后车子停进了N公司宿舍斜对面的商店停车场。这个商店除了提供简餐以外,还卖面包和点心,门口有公用电话和自动贩卖机。

三岛把车子熄了火,打开车门。坐在后车座的两个人也下了车。这时,一阵风吹进车内,吹起一张相片,掉在汤原的脚下。他捡了起来,露出复杂的表情,递给了三岛。

那是原本贴在副驾驶座上的智弘照片。

“你儿子吗?”汤原问。

“对。”三岛把照片放在衬衫胸前口袋时回答。

“是喔…”汤原似乎听说了三岛儿子的死讯,此刻不知道该说甚么。山下也尴尬地不发一语。

“如果还活着,现在是国中一年级。这是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拍的。”三岛说完之后很后悔,觉得不该说这些无聊的事。

“听说是意外?”汤原问。

“是啊。”

“真可怜。”山下可能觉得自己该说点甚么,所以有所顾虑地开了口。

三岛转头看着山下说:“我有话要提醒你。”

“我吗?”山下紧张起来。

“甚么话?”

“因为我觉得应该把这次的事当作是教训,所以才说的。如果我不说,你可能永远不知道。”

山下搞不清楚状况,不安地眨着眼睛。

“非要现在说不可吗?”汤原问。

“对。”三岛对着汤原点头后,再度看着山下。“关于政府为了营救你儿子而接受歹徒要求这件事。”

“我对这件事深表感谢,为了我的儿子,政府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给全国民众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山下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三岛听他说话时不停地摇头。

“的确付出了某种程度的代价,被迫省电的民众中,也可能有人认为是困扰,但政府并不觉得他们付出了代价,而是觉得在赌博中赢了。”

“甚么意思?”汤原问。

三岛看着山下说:“虽然歹徒要求全国各地核电厂的反应炉停止运转,但政府并没有接受这个要求。”

“甚么?”山下张大眼睛。

“不是停止了吗?”汤原也在旁边说道。

“那是诡计。我刚才确认了,只有四个反应炉真的停机,而且都是发电量很少的核电厂。”

“怎么可能…”山下微微张着嘴巴。

“怎样的诡计?”

“并不难,只要使用模拟器就好。”

“模拟器?控制装置的吗?”

“对,每家核电厂都设置了用来训练的模拟器,和实际的控制盘一模一样。作业员实际进入控制室值班之前,每天用模拟器进行训练,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和真正的控制盘之间有甚么差别,仪器类也和正式控制盘一样可以活动,警报装置也会响。所以,电视实况转播反应炉停止运转时,其他部份都在真正的中央控制室转播,只有反应炉停止的镜头是从模拟室转播的。有两座反应炉的核电厂,就使用两次模拟器,为了避免穿帮,绝对不会连续播出。为了增加真实性,挑选了影响比较少的四座核电厂真的停机。”

“原来是这样。”山下低下头。“我完全没有发现。”

“没有在控制室工作过的人不可能发现。”

“你甚么时候发现的?”汤原问。

“一开始就发现了。”

“真的吗?”

“那当然啊,因为控制盘和模拟器都是我们做的。”

“你为甚么没有告诉我们?”汤原面带愠色。

“说了又怎样?只会让山下更担心而已,以为一旦歹徒发现,就会气急败坏地让直升机坠落。不光是我,其他人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没有说。”

“其他人?”汤原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