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吧?他反对是他家的事,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是啊,我们根本不在乎这种事。”
赤岭淳子听到这里,拿着空纸杯站了起来,在去厕所的途中,丢进了垃圾桶。这是她来机场之后的第二杯咖啡。
她在厕所的洗脸台前补了妆,然后看了手表。如果再不去办登机手续,恐怕就来不及了。
她还在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出发──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三岛幸一阴沉的脸,同时想起刚才那对男女的谈话。她无法不把眼前发生的事和三岛连结起来,她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赤岭淳子在今年年初规划了这趟旅行。虽然她并不是很爱这家公司,但到今年四月,她在这家公司满十年,可以申请五天特别休假。淳子立刻决定要去欧洲,而且是单身旅行。她在学生时代和刚入社会时,经常一个人出国旅行,她的梦想是当一名旅游记者,也曾经将自己写的旅行散文向出版社投稿。
但是,最近她很少出国旅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许觉得梦想毕竟只是梦想,也许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渐渐遗忘了单身旅行的快乐。总之,她失去了“甚么”。
她想要找回“甚么”,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可以当旅游记者,而是觉得只要能够找回来,自己就会改变。所以,她决定再度一个人出国旅行。
她在五月中旬时,把这件事告诉了三岛幸一。那天,他在她的家里,喝着她泡的薄荷茶。他向来不坐沙发,而是习惯盘腿坐在茶几旁。他住在福井县美滨町专门出租给长期出差者的公寓,开车到淳子的公寓不到两个小时。
“甚么时候去?甚么时候回来?”正在喝薄荷茶的他抬头问。
“嗯,我打算八月十二日出发,二十四日或二十五日回来。因为公司的中元节假期从十二日开始,所以我打算接着请特别休假。”
“你已经向旅行社订了吗?”
“还没有,差不多该订了。”
“是喔。”三岛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似乎在思考甚么。
“怎么了?”
“不,没甚么。”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然后开口问:“可以改一下吗?”
“怎么改?”
“能不能提前?比方说,”他看着有鸟类照片的月历,“能不能八月五日出发?也就是在中元节假期之前请特别休假。”
“为甚么?”
“不瞒你说,那段时间我会去德国,因为工作关系,要去汉堡市一趟,但有一、两天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在想,也许可以和你在那里会合。”
“是吗?那为甚么不早说嘛。”
“因为我没想到你刚好也要去。”
“好啊,那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
虽然淳子喜欢单独旅行,但也了解孤独不时带来的痛苦,如果可以在国外和三岛见面一、两天,无疑是最完美的安排。
“公司方面应该没问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机票。”
“你尽量朝这个方向安排。嗯,希望你最晚八月八日可以到德国。”
“八日吗?好,我知道了。”
淳子站在月历前,用红色麦克笔把八月八日那一天圈了起来。
翌日,她立刻去找了在公司设摊位的旅行社,决定八月七日从成田机场出发,直飞法兰克福,也向上司报告,从七日开始请假。
接下来的日子,她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当她决定一个人去旅行时,并没有太多的兴奋,所以,应该是和三岛在德国会面这件事让她感到高兴。
没想到在出发前不久,这份喜悦就遭到了破坏。出发前一周的七月三十一日,三岛打电话给她。
他在电话中说,他不能去了。
“工作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明天要去其他地方出差。你特地为我改变了计划,真不好意思。”
“是喔…但这也没办法。”
虽然淳子很失望,也对三岛很生气,但她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这种事抱怨,但还是忍不住说:“那我干脆也不去了。”
三岛立刻紧张起来,不,是她隔着电话察觉到三岛的紧张。“那怎么行?你还是去比较好,不,我认为你应该去。”
“是吗?”
“机会难得啊,拜托你,还是按原计划去吧。如果你不去,我会很自责。”
“你不需要自责啊,是我自己决定不去的。”
“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啊,拜托你,不要取消啦,你不是说,想找回‘甚么’吗?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听到三岛充满热忱的说服,淳子被打动了,失望的心情也渐渐消失。
“嗯,好吧,那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