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目光描绘着楚含棠的五官。
“楚含棠。”
楚含棠“嗯”了一声,手指还在玩着谢似淮发髻上的深红色木簪,暗叹自己的眼光真好,这支木簪被他戴着好看得不行。
虽说,可能是戴簪子的人好看。
但反正也有她的功劳就是了,厚脸皮的楚含棠坚持这样想。
谢似淮不知又记起什么,眸色晦暗了一刹那,又恢复清澈透亮了,一个吻落在她眉心上。
楚含棠放在深红色簪子的注意力转回到谢似淮脸上。
少年眉眼如画,薄唇弧度微微上扬,眼尾亦是如此,垂下来的睫毛却如扇子,在鼻梁两侧投下阴影。
在发髻上的细红发带有好几条,此时纷纷坠到脸颊旁。
红色衬得整张脸更白净了。
神似姑娘家般的漂亮。
看着娇极了。
楚含棠看得心猿意马,忍不住仰头亲了亲他天生微弯的唇角。
谢似淮张嘴让她进去。
虽说楚含棠只是想蜻蜓点水地吻过他唇角而已,见谢似淮想她深入亲他,也顺着他意,给他甜头吃。
楚含棠不再抱住谢似淮的腰,而是抬手环住他脖颈,将人往下一带,加深这个吻。
谢似淮身上的侍女服裙摆散开,犹如正在盛开的花瓣。
侍女服是很普通的那一种。
袖子宽,上身全是月牙白色的布料,绣着些花纹,下边是纯红色,里外共有三层颜色深浅不一的裙摆。
坠下来时,长短也会有少许差异,煞是好看。
而今骑在马上压得微皱。
他却没理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感受着楚含棠再一次主动的吻,薄唇渐渐染上些温度与些许湿润。
她手腕靠近谢似淮耳侧,戴在腕骨的铃铛擦过他耳朵。
还有叮当叮当声。
悦耳动听。
也有证明她还在他身边之意。
谢似淮凝望着楚含棠,总是有一种想把人彻底藏起来的念头,但那是不可行的,他心知肚明,于是开始嗔怨,却又不断妥协、退让。
原来爱欲竟是如此令人煎熬,爱怨交织,最后化成滔滔江水。
楚含棠随意环在谢似淮后颈上的手情不自禁地顺着他挽着的简单发髻上去,发丝柔软漆黑。
指尖触碰上了深红色的簪子。
不知出于何心思,将它取下了。
谢似淮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几缕也落到了楚含棠脸上。
带着淡淡的发香。
风一吹过来,长发便随风扬起。
露出谢似淮那张出色昳丽的脸,三分似他父亲谢如温,七分似他母亲邢女,一双眼尾轻垂了,桃花红。
如贴了红花钿在眼角似的。
喉结滚动,轻吟声起。
他每一次跟她接吻都很是投入,发出娇气的声音也总是他。
楚含棠一时间舍不得眨眼,谢似淮所穿的侍女服没有腰封,只有一条轻盈的红腰带,偶尔也随风飞起。
马慢悠悠地行走着,谢似淮与楚含棠手中都没有再握缰绳。
不知何时,那红腰带便飘落在地了,若不是被地上的草绕住,恐怕就要被风吹得更远了。
楚含棠更是没留意。
今日谢似淮也戴了耳坠。
虽然只是普通侍女应带的金色细耳坠,耳垂微红着。
金色细耳坠也好像适合他。
不过谢似淮的耳垂似乎脆弱,每次戴耳坠都会红上一小片。
令人不由自主地盯着耳垂看。
楚含棠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耳垂。
两人衣衫尤在,只是微松,看着很正常,在楚含棠碰到谢似淮耳垂上的金色细耳坠之时,他也找到了金沟,还触碰到了。
只是被侍女服裙摆遮掩住了。
金沟藏得很深,不似戴在他耳垂上的金色细耳坠这般容易触碰。
马仿佛在寻找着肥美的草吃,于是走动不止,有时还缓缓跑起,谢似淮吻了吻楚含棠的唇。
他很喜欢亲她。
更喜欢被她亲,若她不主动,他也会难以自持地主动亲她。
这是体现他们亲近的方式之一。
草原也不是完全平坦的,偶尔有几处起伏不平之地。
马蹄声响在他们耳边,物什也在金沟里面起起伏伏,有一次甚至触碰到了金沟中藏得最深的子处。
听说子处是金沟的宝贝。
谢似淮依然在贪恋地吻楚含棠。
他在抵开她齿关的同时,也将子处缓抵开了,将有关于金沟的神秘一一地探索掉。
楚含棠先是看了一眼谢似淮耳垂上的金色细耳坠,再看他的脸。
天边是偏蓝色的,草原是一片青色的,而谢似淮脸上是白里透红,如同一块的上等美玉。
人想将美玉精雕细琢。
却又会发现无从下手,因为已经看似近乎完美了。
然后楚含棠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
她将视线从谢似淮身上移开,睫毛微湿着,睁眼看天空,马蹄声还在耳边,铃铛声也是。
楚含棠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享受着草原上的风,享受着他。
风吹过来,很舒服。
风忽大忽小。
是从草原的四面八方而来,将人衣衫吹得微乱。
她的黑色靴子被挂在了马上,赤足此刻也能被风拂过,膝盖曲起,足底微微向前踩着谢似淮的腿。
马最后停下了,找到合自己心意的草吃了起来。
良久,谢似淮耳垂上的金色细耳坠晃动了几下,而金沟被撑得透明,可惜楚含棠只能看到他的金色细耳坠,看不见金沟这时的模样。
物什卡在金沟的子处中。
足足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离开。
楚含棠缓了片刻,终于抬起手将谢似淮耳垂上的金色细耳坠摘了下来,这东西晃得她脑袋乱糟糟的。
她说:“你以后别戴耳坠了。”
谢似淮脸细红,摘下耳坠后,耳垂也红红的,好不可怜的样子。
他掀起眼帘看楚含棠,薄唇微动,问道:“为何?”
少年的嗓音变得很低了。
她将自己汗湿的碎发撩到耳后,看着掌心的金色细耳坠,实话实说道:“你的耳垂太脆弱了,戴重一点儿的耳坠可能会伤到。”
谢似淮用帕子擦擦了金沟的水。
擦完后,从衣摆中取出。
听到这个回答,他垂下眼,“仅仅是这样原因而已?”
楚含棠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谢似淮白嫩的脸颊。
她从马上坐起来,凑去端详着他,笑道:“不然呢,你以为会有什么其他原因?”
谢似淮抬起眼,“毕竟我终究不是女子,戴着属于女子的耳坠,恐怕也不及她们好看。”
在大於,耳坠确实只属于女子。
可楚含棠今日听到这一番话,还是被呛到了。
他这是又想到哪儿去了?
她斟酌着该说些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女子……好吧,有时候是喜欢看她们,但喜欢看,跟我是否喜欢女子是两回事。”
谢似淮帮楚含棠整理了一下衣物,只道:“都有喜欢二字。”
楚含棠语塞,指腹贴了贴他有些细汗的耳鬓。
她道:“谢似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儿像……”
谢似淮看着她,不说话。
楚含棠望着他宛若清澈见底的双眸,顿了一顿,才把后半句话接上去,“就是有点儿像乱吃醋的妒妇,不对,是妒夫。”
谢似淮却问:“那你厌恶么?”
啊?为什么他每次反问的问题都是这么的出乎意料呢?
正常人不应该是很不喜欢听到这些词,或者用别的话来反驳,继续质问下去的么?
谢似淮却只在意她厌不厌恶。
好像她的喜恶排第一。
若是她不喜的东西,他能摒弃、改掉或者是努力地掩盖,不让楚含棠发现一样。
楚含棠摸着下巴想了片刻。
妒妇,呸,说错了,是妒夫这个词听起来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她以前的同学也跟她抱怨过自己的男朋友占有欲太强了,受不了。
可当这个词放在谢似淮身上。
嗯,可以接受。
非常可以接受,楚含棠顿时双标了,“这个嘛,当然不厌恶。”
谢似淮将她抱下马。
马很会找地方,找到了有细河的草地吃草,这一条河很窄,蜿蜒蔓延在草原附近。
他将帕子浸入河中,洗了洗,再站起来给楚含棠擦脸。
汗被擦掉了,她舒服眯了眯眼。
“你不厌恶就好,这是我的本性,我似乎是一个……嗯,善妒的人?话本上是这样形容的,但我又想楚含棠你接受我。”
谢似淮睫毛微垂地说这些话,“接受真真正正的我。”
楚含棠听得挑了挑眉。
这也不算得什么。
她一开始穿书进来就知道他是个小病娇,自己连他是病娇都接受了,善妒?这个比病娇更轻一点儿吧。
不过,古代还没有病娇这个词,也不怪谢似淮不知道。
楚含棠看着谢似淮被风吹起的长发,心微动。
她用手指去碰了碰发梢,“接受啊,只要是你,我都接受。”
这个时候,楚含棠要感谢一下她家中的父母了。
倘若不是他们整天对对方说情话,像刚结婚不久的夫妻一样,楚含棠现在也不会信口拈来。
不过,她也是知道谢似淮说一番话是暗含着些试探的心思的。
小病娇心思多着呢。
谢似淮又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给她擦脸和手。
楚含棠低眼看谢似淮变得皱巴巴的侍女裙裙摆,除了皱了些,别的应该看不出来。
她可能是做贼心虚了。
有时候人就是会鬼迷心窍,做出一些以前没试过的事。
竟然和他在马上胡闹。
尽管刚才这里没其他人,可万一也有人误闯进来此处了呢?
楚含棠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太大胆了,但刺激是真的刺激,就当她是脑子抽风一回,被美色迷了眼吧。
难怪古代有这么多被耽于美色的帝王,以前学历史的她还骂过他们,现在想想,情有可原。
天色不早了,胡闹了这么久,应该很快到申时了吧。
楚含棠拿出在马上时从谢似淮发里取下的深红色木簪,将他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拢在掌心里。
她还是第一次给人挽发髻。
动作有些慢。
抬着双手,还有点儿累。
楚含棠想了几秒,正想让谢似淮蹲下一点儿,还没等她开口,他仿佛与她心有灵犀,弯下腰,将就了她其实还挺高的身高。
谢似淮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而楚含棠只有一米七六。
她在女生里自然是比较高的了,有时候看着比一些男生还要高。
不知道为什么,相同的身高,女生看着就是会比男生高些。
楚含棠帮谢似淮挽好发髻了。
她满意地放下手。
下一秒,楚含棠目光触及谢似淮还残留着些胭脂的唇角,于是接过他手里的帕子,弯下腰放进河水里重新浸湿,再拧干。
“我也给你擦擦。”
她唇上的应该被他擦掉了。
要是谢似淮不擦掉唇角的胭脂再回去,被人看见,还以为这一个好看的侍女不知道被谁轻薄了去。
擦完后,楚含棠收好帕子,牵着谢似淮的手往回走。
马鞍也用帕子擦了一遍,有些湿,过一会儿再骑上去也不迟。
草原上的草拂过楚含棠的衣摆。
她牵着谢似淮,他牵着马的缰绳,很淡的太阳光落在他们身后,两人纤瘦的身影斜洒在侧。
楚含棠有点儿饿了。
这一场狩猎,恐怕只有她空手而归,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狩猎多的,可以得到皇帝赏赐的彩头,而空手而归的,却没惩罚,楚含棠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她现在心情很好,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回走。
被时不时吹来的风拂过面,谢似淮脸上的潮红也渐渐褪去了。
只是被湿帕子擦过的马鞍干了,楚含棠坐上去。
她将手伸给谢似淮。
他抬头看她,然后把手放上去,翻身上马,两人共骑一匹马回去,等到有人的地方再分开。
楚含棠手执缰绳,脚轻蹬马,看着有模有样,“驾。”
谢似淮坐在她身后,双手从身后绕过去,搂住了楚含棠纤细的腰身,她身上还有他的味道。
那些香粉味道很持久。
平时跟谢似淮接触一下,可能都会沾染上这种味道。
更别说他们刚才还缠绵过一番,那香气仿佛能顺着楚含棠的皮肤渗入她体内,不分彼此。
两刻钟后,他们回到围场的正常狩猎范围内。
楚含棠也和谢似淮分开了,独自骑马回去,有些世家子弟从她身边经过,不少是满载而归。
他们见她马上空空,不由得多看楚含棠几眼。
他们还不太认识这个郡马,只听说是洛城楚家的独子。
也不知怎么就得了皇帝的青睐,将新封的玉瑶郡主赐婚给她不说,之前还特地召见过此人。
不过与他们倒是没太大的关系。
他们只看了几眼便骑马走了,想回去知道今天会是谁拿下彩头。
楚含棠慢悠悠地骑着马,不早不晚地回到原来的地方。
池尧瑶坐得腰酸背痛,一抬头见到骑着马回来的楚含棠便扬起笑脸。
白渊也朝她看过来。
楚含棠却看向站在了不远处的谢似淮,他会轻功,再加上她并不急着回来,骑马故意骑得很慢,所以他甚至比她回得要早。
谢似淮脸上的潮红彻底褪去了,现在看着跟平时的样子差不多。
楚含棠放心了。
她都不敢想象被池尧瑶和白渊发现的后果,他们应该没多想,做贼心虚的楚含棠转移视线。
而谢似淮低头看手中被揉成一团,又重新摊开的纸张。
那天,他还是回竹筐捡起了纸团,此时此刻再摊开来看,拿着皱巴巴纸张的指尖微微泛白。
抵死缠绵后,是无尽的空虚。
谢似淮垂眸。
皱纸上写着,攻略任务,这四个字,他记起来了,这是楚含棠很久以前说过的梦话。


第74章 恭喜
当时, 谢似淮还并不在意她。
在丰城客栈听到楚含棠夜间说梦话说到“攻略任务”四字,第二日,他也只是以为有什么古怪之处, 随意地多问一句罢了。
后面见并无异常, 便没再管了。
久而久之,甚至遗忘了。
可近日却是突然想了起来,今日还想起楚含棠是如何解释的, 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将他从虚幻的美好中强行拉出来。
谢似淮将纸团收起, 回想着。
她面不改色地解释攻略任务只是一个游戏,自己家乡里的孩子会经常跟人结伴玩。
而她许是想念以前, 就梦到了。
还说……
她们玩的攻略任务是好感度,就是去攻略一个人,然后获取对方的好感, 到达一百便视为成功了。
世上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游戏。
谢似淮从小便没玩过什么游戏,也不知会有什么游戏,尽管听了后存疑, 但也没对一个游戏盘根问底。
如今看来,楚含棠说的游戏会不会就是必须得接近池尧瑶?
游戏、游戏。
顾名思义, 只是一场游戏。
倘若到了游戏结束的那一刻呢。
毫无疑问的,游戏结束时便代表着所有事情皆尘埃落定, 彻底结束了,然后, 让楚含棠来“参加”这个游戏的那个东西会带走她吧。
谢似淮心慌乱了一拍。
楚含棠明明、明明答应过他, 她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的。
难不成, 她也要骗他?
她真的会么……
谢似淮是相信了楚含棠是喜欢自己的,可这喜欢能抵得过离开这个“攻略任务”的游戏的诱惑么?
楚含棠肯定是想离开才会这么重视“攻略任务”的。
还记得来京城的一路上, 她几番舍命救池尧瑶。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攻略任务”,他们或许对楚含棠来说不过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他也是这一场游戏中的一员。
侥幸地获得了她的喜欢。
而这喜欢则是水中月、镜中花,虚雾一片,恐怕会随着“攻略任务”游戏的结束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似淮情不自禁地抠起指缝。
刚才与楚含棠亲热产生的情潮转瞬间化成铺天盖地的冷意。
现在呢,这个“攻略任务”的游戏究竟走到哪里了?
池尧瑶对楚含棠的好感度又究竟到达了哪里?
谢似淮此刻犹坠入河中,如不会凫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根稻草却渐渐断了。
随后,坠入河底。
他甚至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孽太重,所以那些他从不敬畏过的神佛才要这般对他,先得到,再失去。
血珠从谢似淮指缝中渗出来,将指尖染红了。
楚含棠、楚含棠、楚含棠。
她不可以这样对他。
谢似淮有多么不安与惶恐,抠指缝的力度就有多大。
不到一会儿,修长分明的手指便全是血渍了,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拉过了谢似淮。
他回过神来,看过去。
楚含棠刚从马上下来不久,原来应该是直接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可她没有。
经过谢似淮身边,楚含棠见到他不知为何又被抠得血烂的手指,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见自己拉住一名“侍女”的手了。
她还将谢似淮拉到远离席位的一棵大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