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旗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简直比得上满清十大酷刑。

礼堂院里有一棵老榆树,张红旗先把孙胜利五花大绑,又将一杆大秤吊在树下,用秤钩子钩进孙胜利的后庭,秤砣系在睾丸上,只让他脚尖着地。正午时分,张红旗悠然的坐在树荫里,要求孙胜利双眼圆睁,看着天空中火球般的太阳,不许眨眼,否则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从中午到傍晚,孙胜利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期间挨打无数,每一次挨打都会加深痛苦,秤钩子已经深深的陷入肉里,后庭流出的血在脚下形成了水洼。直到夜里,有人出来上厕所,还看到树下有一个人影,孙胜利还笔直的站在那里…

古今中外,人类文明几千年,试问哪一个时代,哪一个国家有这样的酷刑?

昨天的乌云也是今天的乌云。

黑暗的历史也在黑暗中结束。

人对痛苦和折磨,有着极强的忍耐力。孙胜利竟然活了下来,也许,支撑他活下去的强大信念就是复仇。文革结束时,孙胜利已经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几十年来,他都目露凶光一脸阴沉,每一年,冰霜都在他体内积累;每一年,风雪都在他心中郁积。

几十年过去了,孙胜利已经成为一个老人,孤苦伶仃的坐在养老院的长椅上。

对于那场浩劫,很多人选择了遗忘,然而孙胜利却忘不了。

也许,他觉得临死前有什么心愿未了;也许,他用了一辈子来策划实施这次报仇计划。

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时会选择犯罪,这是最后一条路,这条路是向下的。

警方没有查明孙胜利时隔多年后是如何找到的张红旗的住址,我们也无法得知两个老人在最终的搏斗厮杀时说过什么话。

孙胜利站在黑暗的楼道里,手里拿着一把铁钩子,他在黑暗中等待几个小时,袭击了张红旗的外孙女,残忍的掏出了她的肠子。陈落沫侥幸未死,孙胜利心中的恶无法消除,犯罪手法也进一步升级。

最初几天,没有人知道孙胜利住在哪里,这座空城里到处都是无人居住的房子。这个老人想过回儿子家,可能为了避免给儿子带来麻烦,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走进儿子家门,而是偷走了放在门前的一盆羊血,他又将这盆羊血放在了张红旗家的铁栅防盗门上面。

孙胜利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告诉张红旗:血债血偿!

警方在楼道里忙忙碌碌的时候,孙胜利就躲在四楼的一个空房间里。他刚刚杀死了张红旗的老伴,还扶着这个老太婆的尸体站在背后,试图敲开房门将张红旗老人杀死。当地民警曾经搜查过这栋楼里的每一个房间,未发现可疑之处,所以没有搜查第二次。

孙胜利把四楼的空房间作为临时的住所,这里非常接近案发现场,由此可见,他杀人的欲望是多么强烈。他躺在塑料布上一动不动,侧耳倾听楼道里的脚步声,他吃锅贴,用茶缸子给窗台上的花浇水,张红旗老人的亲戚传来的哭声,在孙胜利耳中是美妙的音乐。

这个杀人者大多数时间在发呆,看着窗台上的那盆花。

楼道里传来张红旗老人的两个亲戚的对话,一个说张红旗老人太固执拒绝搬走,另一个说公安局应该派人提供保护。两个亲戚的声音越来越远,下楼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等到午夜时分,孙胜利站了起来,拿起了铁钩子…

一个人做过的恶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尽管远离了视线,但迟早有一天会在别处生根发芽。

张红旗老人罪有应得吗?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孙胜利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张红旗,自己也身负重伤,他选择了跳楼自杀。

在空中的时候,这个老人闭上眼睛,张开了双臂,感觉自己就像在飞,丝毫没有濒临死亡时的恐惧,心中反而感到解脱。

他的脸上有泪。

一个人悲伤的时候,也许不会立即流泪,往往是后来才哭。

隔了几十年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风在耳畔呼啸。

他觉得自己飞过了这片老旧的居民区,飞过了空地上的白杨树,飞过了这座渐渐无人的空城,飞过了那段黑暗的历史…

繁花落尽,只剩下一座空城。

指导员让胖厨子去认领尸体,胖厨子感到难以置信,他说,我爹以前连鸡都不敢杀。

街头的男女老少也在议论此案,一个少年说:真吓人,真变态,真恐怖。

在百货大楼前念书的老人也站在人群里,他说:孩子,你觉得这个杀人案很变态很恐怖?

少年回答:是啊,肠子都给掏出来了,一个老头杀死了另一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