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佳织去调低音响的音量,再转身面对青江。

“不是我想卖关子,让我们按顺序说下去吧。”

以此为开头,他开始讲述松崎行凶前的经历。按他的说法,松崎一开始没有想杀宗彦的,他只是潜入地下室想偷某份文件而已。这份文件好像是松崎受贿的证据。

“松崎先生有受贿吗?”

水穗不禁吃惊,高声问道。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松崎敦厚的外貌和受贿二字联系在一起。

“人不可貌相嘛。竹宫企业目前正在东北地区新建一座工厂吧?许多建筑企业都想接下这个工程。建筑公司的选定本应该以投票进行的。但松崎先生似乎与某家建筑公司串通一气,在投票过程中暗箱操作。就是这样了,这是生意场上常有的事。”

“然而,却被伯父掌握了证据?”

“不,其实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案发前晚,松崎先生正打算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时,突然发现床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的内容令人在意——已故的竹宫赖子前社长发现了你的受贿行为,你和建筑公司人员密会的照片等证据,全部藏在地下室的架子上。宗彦社长目前尚未察觉,但明天为了整理赖子夫人的遗物,地下室的书架应该也要清扫。你今晚若不采取些措施的话,明天就为时过晚了——大概就写着些这样的内容吧。”

“唔唔,真是奇怪的留言呢…”佳织不舒服地皱眉。

“知道是谁写的了吗?”水穗问道,青江摇头。

“信上无署名,而且全文是用电脑打的。近藤叔叔就只告诉我这么多了,他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原来如此啊,水穗心中信服,接着问道,

“于是,松崎先生就在半夜偷偷潜入地下室了吗?”

“是的。就算他没完全相信纸上的内容,但好歹得去确认一下。毕竟做贼心虚嘛。他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下定决心采取行动。”

半夜离开房间的松崎,到客厅取了钥匙前往地下室。打开门后,房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架灯的亮光。正想开灯的松崎突然被惊出一身虚汗,音响器材前的沙发上竟然躺着个人,正打着呼噜。

松崎咬唇,心中暗呼不妙。宗彦有时会在睡前听音乐,在音乐里进入梦乡。

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退缩了,看这个状态,宗彦应该会一觉到天亮,而天一亮,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搜个架子应该发不出多大声音吧——

松崎壮起胆子走近架子,打开架门,信上说证据就在这个架子上,却没指明准确位置。于是,他先从抽屉着手调查。

正在他专心搜索第二个抽屉的时候,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松崎表示,他当时根本没回过神来。

背后之人突然制住他,而且,右手好像还握着一把刀。松崎事后回忆,认为宗彦当时一定误认为是有贼入侵了。

二人纠缠扭打片刻后,对方忽然没了动静。周围太暗,松崎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双目习惯了黑暗之后,才看到刀子插在了对方的腹部上。他不禁倒退,撞到了背后的架子上,这个冲击让架子上的拼图掉了下来。

他失去冷静,跑出地下室,慌乱跑上楼梯,中途把手套扔进了垃圾桶。这时,一个物品掉在了地板上,他拾起一看,是一块拼图碎片。他毫无迟疑地也把其扔进了垃圾桶。当然,那时他误以为这是”拿破仑的肖像”的一部分。

那之后,他整晚不得入眠,只是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一直到心情平复,才意识到事态已经无法挽回。看来自己只能自首,拼死主张是正当防卫了——这就是他在被窝里得到的结论。

“但是早上的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他明明已经做好自首的觉悟了,但不知是谁做了伪装工作,让事件看上去像是外部入侵者所为。但更让他惊恐的是,三田理惠子竟然也死在现场。”

果然是这样,水穗心中释然。她正为青江没说到三田理惠子的死而感到奇怪呢。

“松崎先生声称自己没有杀害三田小姐?”

“没错。我刚才说的不顺利,就是出在这个点上。”

“但是,那个女人确实是死在那了啊。到底是谁杀的她呢?”

佳织少见地神经质地问道。

“这点目前还不明。总之松崎先生否认这是自己干的。他好像认为把手套扔到门外等伪装工作,全部都是杀害三田理惠子的凶手实施的。”

“也就是说,在松崎先生之后,还有人潜入过地下室,而这个人,便是杀害三田小姐的凶手?”

“只能这么想了。”

“真是如此吗…”

水穗怀疑松崎是不是在说谎,他也许是为了减轻哪怕一丝罪名,才捏造事实的。

“话说回来,拼图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水穗对拼图一事也挺在意。

“在这点上,那个胖警察的推理基本正确。那家伙不简单。”

“松崎先生是什么时候偷换拼图的?”

“好像是在案件的两天后。他偷偷溜出公司去买了一副新的,到了晚上来替换。”

青江这么一说,水穗记起松崎那天晚上确实来拜访过,记得他当时还小心翼翼地带着个黑包。拼图或许就放在那包里——

“但到头来他的这小手脚反而害了自己,若是他什么都不做,还不至于会被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