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枝搓着双手,缓缓地开始讲述。”老爷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头发,我把那头发和纸巾一起丢马桶里冲走了。”

“瞧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山岸深深叹气,无奈摇头。”若是你没丢掉这根头发,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破案了,哪还要这么辛苦。”

“话是这么说,但是…”铃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正是不想让你们破案才这么做的。”

“只能自认倒霉了啊——然后呢,你没有动过其他手脚了吧?”

“除此之外吗?应该没有了吧…”

说道这里,铃枝忽然恍然,“啊,对了,还有那个纽扣。”她补充道。

“纽扣?哦哦,就是那个纽扣吗?”

“是的,唔唔,那个纽扣掉在老爷身边,为了把它伪装成是凶手落下的,我把上面的指纹用布擦干净,扔在了后门外。”

——掉在伯父身边!?

水穗一阵惊奇。案发当晚,她是在二楼走廊看到那个纽扣的,不可能会在宗彦尸体边出现的。

——铃枝阿姨在撒谎。

水穗感到手心渐渐渗出汗来。

“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这样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

山岸气势汹汹地从椅子上站起,再次在众人面前徘徊。绕了一圈之后,拿起刚才的垃圾桶。

“我们从铃枝小姐刚才的坦白中可以得知,这个垃圾桶里曾丢弃着一副染血的手套。而把手套丢弃在这里的一定是凶手。依我们推理,凶手在那时还丢了一个物品。这个物品,就是被永岛先生拾起的拼图碎片。”

他再次把那块碎片举到众人面前。

“杀了人之后的凶手,到这里扔手套时,注意到自己身上还带着一块拼图碎片。也许是作案时掉在他衣服上了吧。而凶手误以为这是现场的拼图,《拿破仑的肖像》中的一部分,就把它和手套一起丢在垃圾桶里了。这快拼图上的血迹,大概就是那时沾上的吧。然而,不知是凶手没扔准,还是铃枝小姐取手套时掉出来了,这快拼图掉在了垃圾桶的旁边。接着,在大家发现尸体之后,被永岛先生给捡到了。”

山岸一口气阐述完自己的推理,开始转头观察众人的反应。

胜之在此时发言了。

“但是,那块拼图并不是拿破仑中的一部分吧?”

山岸似乎就在等着这个问题,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也就是说,凶手从某处一不小心把另一幅拼图的碎片带到了身上,并误认为它是拿破仑的一部分。”

“你所说另一幅拼图,就只有叔叔房间里的收藏,和接客室里的《鹅妈妈》呢。”

青江立刻说道。

“正是如此。但经过我们调查,以上拼图都没有出现残缺的部分。”

“这是怎么一回事?”静香问道。

“简单之至。”警察回答道。

“凶手已经把残缺的拼图给处理了,换了幅完整的上去。而有能力实施这种行动的是谁?只要解开这个问题,凶手的身份就不言自明了。”

山岸发出巨大的脚步声,走到某一个人面前,抬起粗壮的手指指向这个人。

“凶手就是你!松崎先生。”

松崎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还没注意到自己被指明了一样。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为什么是我?”他低声嘟哝道。

“你问我为什么?”

山岸好像听见了意外的台词,翻起白眼。

“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了。首先,这个宅邸里未完成的拼图只有三幅。其一是”拿破仑的肖像”,然后就是《鹅妈妈》和《拾稻穗》。我们已经清楚这块碎片不属于《拿破仑的雕像》,那它一定就是属于剩下两副拼图中的哪一副。《拾稻穗》一直放在宗彦氏的房间里,案发前应该没人能接触到。”

“也就是说,剩下的选项只有《鹅妈妈》吗…”

胜之以沉重的语气开口说道。

“正是如此。我们为防差错,还特意和原画对照了一遍。这块拼图是《鹅妈妈》的一部分绝对没有错。再说详细点,就是骑着鹅的奶奶身上衣服的一部分。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有谁曾动过那个拼图了。答案了明显了,案发前夜,宗彦曾在接客室里玩过《鹅妈妈》,而那时,和他同席的还有…”

“我和…松崎先生吗?”胜之表情苦涩,朝松崎看去。

“好像确实是如此。”警察说到。”你们二人一直陪宗彦到很晚。也许就是在那时,拼图的碎片掉进了裤子的褶子里。”

“简直胡扯!”

松崎青着脸喊道,“凭这点理由,就把我认定为凶手吗!?”

“当然,理由不仅仅只有这点。”

也许是想让松崎自乱阵脚,山岸的语气不紧不慢。”那么,大家一起来开动脑筋吧。如我刚才所言,现在的《鹅妈妈》拼图完整无缺,明明应该缺一块碎片的。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凶手也注意到自己犯了个重大的失误,他误认为是《拿破仑的肖像》一部分而将其丢弃的碎片,竟然是属于《鹅妈妈》的。若是警方查明这块碎片属于哪幅拼图,嫌疑人范围就会大幅缩小。所以,凶手偷偷地入手了一副相同的《鹅妈妈》拼图,与残缺的拼图进行了替换。问题来了,凶手是在何时,注意到自己丢弃的碎片是属于《鹅妈妈》的呢?”

“就是那时!”

青江高声说道。“案发当日,所有人不是都在接客室等待警察吗?那时,松崎先生有碰过《鹅妈妈》。”

水穗也想起当时的情景。胜之众人在一同商议善后计划时,松崎在房间叫做摆弄着那幅拼图。

“那时松崎先生注意到那幅拼图少了一块碎片,然后惊觉那正是自己行凶后丢掉的一块碎片。你就开始考虑了,反正也没其他人知道这幅拼图少了个碎片。于是你就故意装作不小心,把拼图砸落在地。”

“啊,就是那个时候…”

和花子不禁漏出声,似乎是记起案发当日,松崎把《鹅妈妈》弄坏的事。

“不是的!那只是偶然…”

“你想说,自己是偶然把画弄坏的吗?”山岸抢了松崎的台词。

“没错…”松崎低声道。山岸瞪圆眼,然后伸出粗壮的手指,指向松崎的胸口。

“那么,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应该还记得那时的事吧?那时我也在场,所以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你弯腰拾碎片的时候,有这样说过吧?”好不容易完成了,真是白费功夫了。”那时拼图应该已经少了一块了,你为什么还能完成?”

松崎咬着牙,白得发青的太阳穴上流过一缕汗水,紧握在膝盖上的双拳微微颤抖。

“拼图自然是无法完成,应该还空着一个碎片。但是,你却说完成了,这是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