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我们的确是被对方抢先一步了。”

“……应该要约早一点的。”

“冬子不需要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对了,我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告诉冬子,日前看到的老人有可能是坂上丰乔装的。果然冬子也很惊讶。“敌人的监视真是严密啊!”

“总之,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件之后,我们非得尽快知道事故的秘密不可。警察现在可能也差不多应该抓到那三个人的共同点了。”

“但是要找谁问呢?”冬子说。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山森由美。”

“不过你还没有拿到让她开口的工具吧?”

我理直气壮地摇摇头。“我觉悟了。”做了一次深呼吸,我说:“用更强硬一点的手段吧!”

2

在坂上丰被杀害三天后的晚上,我和冬子坐在车子里头。

“你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吧?”

右手抓着方向盘的冬子问道。她一边说着,眼睛依旧注视着前方。沿着我们停车的这条路向前约几十公尺处,有一幢白色的洋房,冬子的眼睛就是看着那幢房子。山森由美搭乘的宾士车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前,进入了停车场。

“责任我来担,你别担心。”我对着她的侧脸说道。

“我没在担心啊!如果山森社长知道是我们干的,大概也不会联络警察吧!要说担心,大概也只有这辆车——从刚才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怕它刮伤。”

冬子这么说完,敲了敲方向盘。这辆车——白色的宾士,是她向熟识的作家借来的。

就算使用强硬一点的方法也要和山森由美碰面,把事情问出来——这个决定本身是很好,不过如同我一直所担心的,和山森由美见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启明学校会有那辆白色宾士车接送。一个礼拜两次的小提琴课,老师也都亲自到停车场来接她,等到下课了又送她回到车上,保护得非常彻底。

除此之外,她几乎完全不会外出。原本会去的教会,也听说自从我上次逼问的那一天之后,就再没去过了。

因此和冬子再三讨论以后,我们决定把目标摆在小提琴课的时候。说是这么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硬要说的话,可能只是因为小提琴老师家位在山区,往来行人比较少,我们比较能期待夜幕低垂的黑暗能帮上一点忙吧!

过没多久后,宾士车上的时钟显示着八点四十分。

我看到了之后,打开右侧的门下车,然后加快脚步走向山森由美现在应该在里面练习小提琴的那间房子。

西式洋房外头围着一圈非常称头的砖墙,旁边有个可以容纳两辆车的停车场。现在停在那里的,只有那辆白色的宾士车。我偷偷窥视驾驶座,发现司机正躺在斜斜的椅子上打盹。

我绕到驾驶座旁边,叩叩叩地敲着车窗。从他的方向看过来,应该会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我的脸。

司机缓慢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突然慌慌张张地跳起来打开电动车窗。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可以先把车子挪走吗?”我用流露着万分抱歉的声音说道。

司机好像在想我是谁的样子,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问,只用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因为等一下载货的卡车要开进来。”我说:“所以要从这里把货物搬进去。”

事实上,这个停车场的后方设有类似卸货专用的出入口。

司机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出入口之后说:“原来如此。”他了解似的点了点头,“那我要把这辆车停到哪里去呢?”

“这前面一点的地方有一间咖啡厅,”我指着道路的远方,“您可以先停在那里的停车场里稍作休息。由美小姐的课程结束之后,我们会来叫您的。”

然后我掏出一张千元大钞给他。司机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还是收下了。接着他精神百倍地发动引擎。

在确认了白色宾士已经朝着咖啡厅的方向离去之后,我朝着反方向,用双手做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和刚才的宾士同样的引擎声从远方传来,两颗大灯亮起之后,车子慢慢地朝我的方向靠过来。

我们的白色宾士车停在我面前。

“好像进行得还满顺利的嘛!”冬子说。

“好戏现在才要登场呢!再过没多久,小提琴课就要结束了。”

“要让引擎一直开着吗?”

“好啊!”

于是冬子没有熄火就下了车,然后打开后车门。做完这些事之后,我们就躲在停车场里。

仔细倾听的话,可以听到小提琴的旋律飘扬。这应该是由美拉的吧!力道强劲而圆滑的音色,或许可以说是她所隐藏的内在表现。

出乎意料地,我们享受了一场音乐演奏。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小提琴乐声从我们耳畔消失了。我们在停车场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玄关传来门打开的声音,交谈声也传了出来。我们相互点了头之后,慢慢地走出去。

“咦?没看到中山先生耶!他跑到哪里去了?”一位个子很高的女性牵着由美的手,一边端详着我们,一边说道。

这位女性就是小提琴老师,而中山大概就是那个司机的名字吧!她看着我们,不过眼神中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兴趣。我想她可能觉得我们两个只是单纯的路人吧!

高大的女性让由美坐上我们的宾士车后座,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嘴上好像说着什么,又抬头向周围张望。看来她对眼前这辆白色宾士一点疑心都没有。

“走啰!”我说道。

“没问题!”冬子回答。

我们俩迈开大步,直接朝宾士车走近。老师原本用有点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们,然后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疑惑。不过让她的脸色有了决定性改变的,是冬子稀松平常地坐上驾驶座的那一刹那。小提琴老师张大了嘴巴,然而她又好像不知道在这样的场面,自己该说什么台词才是。

“这是我的名片。”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把名片拿到她面前。她伸手接下,嘴巴还是张得开开的。人类在碰到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时,做出的反应真的很有趣。

“请告诉山森先生,我们一定会将他的千金平安送回去的。”

我说完话的同时,也跟着坐进后座。先坐进来的由美好像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那个,等一下!”

“请代我们向山森先生问声好。”

留下手里还拿着我的名片的小提琴老师,我们的白色宾士车扬长而去。

车子开了没多久,由美就发觉坐在自己隔壁的,正是前几天在教会和她说过话的那个女推理作家。可能是因为我的香水味道而认出来的。

“我非这么做不可。”我说完便向她道歉,由美什么话也没回答。

冬子停车的地方,是距离山森家不到一公里的某个公园旁边。那是一个只有秋千和动物形状水泥块的简单公园。由于实在是太过阳春了,里头甚至连对情侣都没有。

“我想继续前两天我们聊的话题,”我说:“你会跟我谈吧?”

由美沉默地摸着小提琴盒。可能透过这个动作,可以镇定她的情绪吧!

“爸爸他……”沉默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张开嘴轻声说:“说不可以随便乱说话……他说我那个时侯意识不清楚,是不可能明确地记得什么事情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但是你有自信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吧?”

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