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好呢?”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越早越好。”

“那就明天吧!明天晚上七点半在本厚木车站附近怎么样?”

“嗯,好的。”

我问了车站前面的咖啡厅的店名之后,放下话筒。这时,他刚才说过的话突然在我脑海中再次浮现。

老是在我们家外面鬼鬼祟祟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而去调查竹本幸裕的老家呢?

4

隔天,我在事先约好的咖啡厅见到了竹本幸裕的弟弟。在他拿出的名片上面,印着“××工业股份有限公司 竹本正彦”。

正彦本人比电话里的感觉还要年轻许多,大概才二十五岁左右吧!个子高,身材也不错。修得短短的头发有点微卷,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请问您想知道关于我哥哥的什么事呢?”他换了比较礼貌的口吻说道。可能是因为之前他光听我讲电话的声音,以为我的年纪比较年轻吧!

“各式各样的事。”我说:“像是碰到意外的经过……还有关于工作的事情,我也想了解一下。”

正彦点点头,把奶精倒入刚才点的红茶里。他的手指纤细,看起来好像很灵活。

“您说您是推理小说家?”他喝了一口红茶之后问我。

“嗯。”我点点头。

“那您应该也很熟悉其他的作家吧?”

“也不完全是这样,少部分的作家我还算知道。”

“那么,请问您听过‘相马幸彦’这个名字吗?他专门把国外发生的事件写成报导,然后再卖给杂志社。”

“相马?”我只稍微想一下就摇摇头回答:“很可惜,我的交际范围还没有到跨及报导文学的领域。”

“这样吗?”他再次把手上的茶杯举到唇边。

“那个人怎么了吗?”我问道。

他的眼睛紧盯着杯子里面,然后回答:“他是我哥。”

“……”

“相马幸彦是哥哥的笔名。我在想搞不好您会知道,所以才问的。果然,他的东西还是不太卖座啊!”

“你哥哥是自由作家吗?”我惊讶地问道。按照报纸上刊登的,应该是自由业。

“嗯。直到去年之前,他都待在美国。回到日本之后,连老家都还没回来一趟,就碰上意外了。我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日本。”

“你们家就只有两个人吗?”

“是的。意外发生的那个时侯,家母还健在,不过到冬天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家母好像是因为哥哥死去的关系,身体才突然变虚弱的。去年的这个时侯,她还很健康,哥哥的遗体也是她去领回来的。但是因为听说哥哥的死状很惨,所以我想那个时侯妈妈可能受到很大的惊吓吧!”

“请问你哥哥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过世的呢?”

“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他说:“听说救难船停靠在无人岛的时候,他就已经卡在附近的岩石区断气了。好像是被海浪冲撞到岩石上,不过也有人说他是靠自己的力气游过去的。”然后他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他的喉咙已经哑了。“可是,也有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疑点。”他的语气变得比较不一样了。我在心里“咦?”了一声。

“哥哥在学生时代就是运动好手,游泳技术也可以说是学校代表队的程度。要我相信只有哥哥被海浪卷走,我实在办不到。”

“……”

“不不,我当然知道这跟游泳的厉害程度没有关系啦!我说了多余的话了……”他说完,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刚才说,你是等到意外发生之后,才知道竹本先生已经回国的吗?”

“嗯。”他点点头。

“那你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去参加那个游艇旅行了吧?”

“详细情况我是不知道。但是听家母说,因为哥哥认识那个主办的运动中心里的人,所以好像是透过这层关系参加的。”

“运动中心里的人,意思是指里面的工作人员吗?”照这种说法看来,他要成为会员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怎样呢?”正彦摇摇头,“家母只说了这些而已。”

“这么说来,那个人的名字什么的,你应该也不会知道啰?”

“很可惜,你说对了……而且其实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能真的是这样吧,我想。自己的哥哥都已经过世了,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也无关紧要了。

“和竹本幸裕先生比较亲近的,大概都是什么样的人呢?”我换了个问题。不过正彦的表情并没有太过惊讶。

“这几年我们都过着各自的生活啊!所以这些事情,我几乎完全不清楚。”

“这样啊……”

“不过,我知道他好像有个女朋友。”

“女朋友?”

“意外发生几天后,我去了哥哥住的公寓想整理一下他的东西,结果没想到公寓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虽然妈妈好像在确认过遗体之后,有去那里一趟,不过那个时候的公寓跟我后来看到的样子是不一样的哦!我才在想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一个跟幸裕很亲近的人在上面写着——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令人伤心了,我来还钥匙,顺便把房间打扫了一下——之类的话。然后,事实上也有一个女人到管理员那里还钥匙。听说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呢!”

“你有那张字条吗?”

可惜他摇了摇头。“我有保留一阵子啦!不过后来就丢了。那个女的后来也没再跟我们联络了。”

“纸条上没有署名吗?”

“没有。”

“那幸裕先生的房间,除了被整理干净之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哦……”正彦的脸上露出了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有一件哥哥的东西不见了。”

“是什么东西呢?”

“Skittle【怀中酒瓶】。”

“Skittle?”

“就是金属制的酒瓶啊,形状扁扁的。登山的人会把威士忌什么的装在里头。”

“啊……”我曾在户外用品专卖店看过。

“那是除了衣服之外,哥哥身上唯一的遗物。听说是因为哥哥把它绑在皮带上,所以才没被海浪冲走。家母原本打算过两天之后,再去把那个酒瓶带回家,所以暂时放在哥哥房间里,结果居然就这样不见了。”

“咦?……”我不知道偷走酒瓶的人是谁,但是那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要偷走这种东西呢?

“然后我就跟家母讨论说,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想要把酒瓶当作男友留下来的遗物,所以才私自带走的。但是葬礼当天,也没有出现类似那名女子的人啊!”

“这么说来,你也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头绪啰?”

“嗯,就像我一开始跟你说的一样。”

“这样啊……”一个女人的名字在我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