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还真找到这儿了。”

  “阿婆的护身符帮了大忙,回去可要好好感谢她哦。”

  “护身符?换乘了出租车不就没用了吗?”

  “打电话来的司机先生说了,”竹美说道,“听说要去面包厂附近什么的,时生一听就说肯定是这儿。”

  “时生?”拓实扭头看着后面,“你知道这儿?”

  “是个留有回忆的地方。”时生说道,“面包厂旁边的公园……来过一次。”

  “公园?哪儿有公园?”

  时生微笑道:“现在没有,十年后就有了。”

  “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瞎蒙的吧,面包厂又不是到处都有。”

  拓实想站起身,可一阵疼痛袭来,他的脸都扭曲了。

  他刚发现自己扭伤了脚。

  

  

  38

  

  医院坐落在环状线桃谷车站旁。这是家综合医院,停车场很大,连出租车待客处都有。走进正面的玻璃大门,就是个很大的候诊室,左侧是挂号处,在不同的窗口分别办理入院手续或就诊挂号。

  时生去办理入院手续的窗口打听千鹤的病房时,拓实站在候诊室的角落里看电视,“南方之星”乐队正在激情演唱《可爱的艾莉》。

  时生回来了。“在五〇二四病房。”

  两人朝电梯走去。

  “这医院真大、真气派啊,她住的还是单人病房,住院费一定被敲掉很多。”

  “住院费不是说由高仓想办法吗?”

  “话是不错。可如果住便宜一些的医院,我们不能捞些差额吗?”

  “这怎么可能?这种小伎俩亏你想得出来。”

  乘电梯上了五楼,他们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五〇二四病房时尽头处倒数第二间。时生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请进。”是千鹤的声音。

  拓实打开门,房间约六叠大,病床放在靠窗处,千鹤撑着上半身,面前摊开一本杂志。

  “啊,拓实哥,”她顿时活泼起来,“还有时生君,你们都来看我了。”

  “我们也约了竹美,可她说要练习摇滚。”拓实将带来的纸袋放在床头柜上,“给你买了冰激凌。”

  “哇,谢谢。”

  “身体怎么样?还是这儿那儿疼吗?”

  “没事了。都是高仓先生小题大做,让我住这么大一间病房。老实说,正无聊呢。”

  “嗯,反正他出钱,别担心。吃冰激凌吗?”

  “嗯。”千鹤点点头,从纸袋里取出一盒冰激凌。

  “那些烦人的手续都弄完了吧?听说高仓的同事也问了你很多。”

  “基本上都结束了,但还不能放我走。我好像是他们手里一张重要的牌。”千鹤舀起冰激凌放在嘴里,说了声“真好吃”,脸上露出开心的神情。

  “真是的,卷入这种无聊透顶的事件。不管是贪污还是走私,反正和我们毫不相干。”

  千鹤闻言停下往嘴里送冰激凌的手,垂下目光。

  “忘道谢了。拓哥,多些了。还有时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就不用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吧?”

  千鹤抬起头。“啊?”

  “可以说说你的真实想法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你要是真看上了冈部那小子也行。你不跟我说清楚,我也方寸大乱。”

  “啊,这个……”千鹤再次低下头,停下手。

  “我去外面等。”时生说道。

  “不用。只要你不觉得讨厌,就在这儿吧。是吧,千鹤?这家伙也为了你跑得晕头转向的,应该有权听听你的事情。”

  千鹤点点头,将冰激凌放在床头柜上,叹了口气。

  “冈部早就提出要和我好了。我不讨厌他,应该说还挺喜欢。”

  “千鹤……”

  “可是,我跟他没有什么。我有了你,所以老躲着他。就这样,有一天,冈部向我求婚了。”

  这句话对拓实来说无异于一记反击。他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咽了口唾沫。

  “他要和你结婚,你就跟他了?”

  “我当然立刻就拒绝了。但他不死心,说不管等到什么时候都行。后来他又提过几次,要跟我结婚,说他心中只有我。”

  “你没跟他说我的事吗?”拓实问道。

  千鹤微微一笑,眨了眨睫毛。

  “我是个狡猾的女人,最终会在心里衡量:一边是收入稳定的工薪族冈部,一边是无业的拓实,跟谁一起过对自己的将来更有利?我要是跟他说你的事,或许他就真死心了,可我也想留着他那张牌。”

  “真的?”

  “理由太多了。我家里穷,上不起护士学校,做陪酒小姐挣的钱也要寄回家。一句话,就是累,觉得只要没法过上好日子,人生毫无前途。当时我正苦闷着呢,觉得冈部求婚正是不可多得的良机。”

  “那就是说我不行?”

  “要是拓实哥你向我求婚,就最好不过了。”千鹤露出僵硬的笑容看着拓实,“如果你肯好好工作,肯要我做老婆的话。”

  这下轮到拓实低头了。他盯着自己满是泥浆的鞋子,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指责千鹤这种不安的想法。千鹤说过很多次,要他好好工作,可他老是唱对台戏。他根本没用心寻找正经的工作,老觉得没有工作并不是自己的错,责任全在于将自己扔掉的人。他还总想一夜暴富,老说一些虚张声势的空话。

  “那件事就是我最后的试探。”

  “哪件?”

  “去那家公司面试。不是我叫你去的吗?”

  “啊……”拓实点点头——有过这事,但觉得已经很久了。

  “拓实哥,你没去吧?”

  “哎?”

  “没去面试?”

  “不,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