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拓实,我们还得感谢她呢。她让我们今晚住在这儿,说是脑震荡后需要静养。”时生说。

  拓实吃惊地看着竹美。竹美也盯着他,申请似乎在说:有什么意见?

  拓实摸了摸胡子拉碴的脸颊。“那就……谢谢了。”

  竹美耸耸肩,叼起一支香烟。杰西在她面前放了个烟灰缸。

  “后来又说了千鹤的事,竹美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拓实看着竹美。“你没问?”

  “不是我没问,是那时她还没安顿下来,说安顿好了就通知我,可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估计今后也不会有了。”

  “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嗯,听时生说了。”她吐着烟说道。

  “还有一伙不三不四的人在找她。目标不是她,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这也听说了。看来身处险境,我也很担心,可我真不知道千鹤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啊。”

  拓实在被褥上盘腿而坐,双手抱胸。他也想不出寻找千鹤的方法,竹美本来是他唯一的希望。

  大家都默不作声,似乎在想同样的问题,各自陷入沉思。

  “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时生开口道:“千鹤为什么要来大阪?如果只是要与拓实分手、从头开始,去哪儿不都一样吗?”

  “东京以外的大城市不就数大阪了吗?她也只能做酒吧小姐啊。”

  “要是那样,她就该让竹美介绍工作,或者一起商量。”

  “那你说为什么。”

  “最早对我们说千鹤可能在大阪的,是那个石原。他为什么那么想呢?他们的目标是和千鹤在一起的冈部,可见这个冈部很可能来大阪,或许他就出生在这里。千鹤只是陪他来而已。”

  “或许是这样,但这就知道千鹤在哪儿了吗?”

  时生望着竹美问道:“千鹤说起和谁在一起吗?”

  “没听说,”她歪了歪脖子,“她倒是说了件怪事。”

  “什么?”

  “问我哪里有可靠的当铺。”

  “当铺?”

  “说是手头有些用不着的东西想处理掉,袖扣、领带夹什么的,是你的吗?”竹美看着拓实问道。

  拓实哼了一声:“谁用这种老头的玩意儿?”

  “也是,啊,”竹美扭了扭脖子,“还有呢,说是有些罐子、绘画什么的想出手。我跟她说,肯买这些的也不光是当铺嘛。”

  “罐子?绘画?什么玩意儿。她开杂货铺了吗?”

  “那么,竹美,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我从不去当铺,所以不认识。”

  时生点点头,发出呻吟般的声音。

  “千鹤怎么会想卖那些东西呢?”

  “没钱了呗。要多少补贴一些开销,就想卖掉一些那个男人的东西。袖扣、领带夹,那家伙到底什么派头?”拓实脱口而出。

  “那些东西还可以理解,罐子、绘画什么的就搞不懂了,竹美,除了你,千鹤在大阪还认识什么人吗?”

  “呃……”竹美想了一会儿,“非要说有,那就是哲夫了。”

  “哲夫?”

  “我的初中同学,他家在鹤桥开了家烧烤店。以前,千鹤说想吃烧烤时,我曾带她去过。千鹤如果记得那家店,就有可能去。”

  “烧烤店……”

  “和当铺毫无关系啊!不管怎么说,先去探探。那店离这儿远吗?”

  “电车一站路,走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好吧,画张地图来。”

  “画张地图来?”竹美圆瞪双眼,“就不能说帮忙画一张地图吗?”

  “你这是……”拓实咂了咂嘴,可看到时生眉头紧皱,就闭上了嘴,干咳一声,道,“帮忙画一张地图。”

  “听不见。”

  “请帮忙画一张地图。这下行了吧?”

  “哼,就不能再诚恳一点吗?我是听说千鹤被不三不四的人追踪才帮忙的,要不然,早把你赶出去了。”

  竹美起身走到隔壁,拿回了一张小广告,印着“百龙”烧烤店的地图和电话号码。拓实将广告胡乱一折,塞进裤子口袋。

  竹美见状问道:

  “喂,你找到千鹤后像怎样?”

  “我怎么知道?先问清楚呗。”

  “你不会动粗将千鹤拖回去吧?你要是有这种打算,我就撒手不管了。你见哲夫前,我会打电话叫他不理你们。”

  “谁想动粗了?我根本没这个念头。”

  “那就好。”竹美继续抽烟,眼珠朝上翻。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奇,不知你心里怎么想的。”

  “什么?”

  “千鹤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事。总不会以为他们两人清清白白吧?”

  拓实的脸都要歪了,心想,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事不用你说我也有数。”

  竹美哼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当天夜里,拓实和时生就睡这间房间,竹美和杰西睡在起居室里。尽管竹美说话难听,拓实也知道,这次多亏有她。只是她最后说的那番话令他郁结于胸。

  他想起千鹤柔软的肌肤和圆圆的乳房,如今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抚摸着,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焦躁和忌妒。而且,千鹤不是遭人强暴,是自己乐意接受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时生和竹美产生“找到了千鹤又有什么意义”的疑问也理所当然。拓实也明白,赶紧死心对自己有好处,也不算丢脸。为什么要去找她?找到了又怎样?他自己也不甚明白。

  或许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怎么也睡不着,身旁的时生倒已鼾声大作。拓实觉得,这家伙出现后,自己身边才突然纷乱起来。这一切好像并非出于偶尔。

  一阵尿意袭来,他钻出被窝,开了门,走向卫生间。起居室里漆黑一片,角落里的毛毯似乎盖着一座大山,相比杰西和竹美正相拥而眠。

  他刚来到卫生间门前,门突然开了,竹美走了出来。她穿着宽松的套衫,乍见拓实,似乎很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咕哝道:“吓死我了。”

  “啊,不好意思……”说道这里,拓实愣住了,盯着竹美露在外面的肩膀。那里刺着一朵鲜红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