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不说这些了,你的事情我还没好好问呢。”

  拓实正说到这里,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了,梳着马尾的千鹤走了进来。她穿着廉价的皮短裙,披着牛仔服。一看到躺在厨房地上的拓实,她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怎么,跟人打架了?”

  “不是。是为了工作闹了点纠纷。”

  “纠纷……”她还想说什么,忽见房间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便将话咽了回去。时生对她点头致意,她也点了点头。

  “他叫时生,刚才和我在一起,也挨揍了。”

  “哎哟,真冤。”千鹤一脸歉意。

  “千鹤,给根烟抽。”

  “得先处理伤口啊。”她进了屋,蹲在拓实身旁,摸了一下他发肿的脸颊。

  “疼……别摸,快拿根烟来。”

  “抽烟对伤口不好。你等着,我去买药。有钱吗?”

  拓实将手伸进裤兜。应该有几张千元钞的,可他的手指只碰到几个硬币。他皱着眉头,想起中西临走时说的话:“都被你搅了,今天才没挣到钱,要你赔。”

  拓实伸出手,摊开。

  “只有三百二十元?”千鹤非常失望。

  “对不起,药费你垫一下。”拓实便摸着她的大腿边说。

  千鹤“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站起身。“等着,我去去就来。”

  “拜托。”

  千鹤晃着马尾出去了。

  拓实又点着了一个烟蒂。房间里还残留着千鹤身上喷的便宜香水的气味。

  “女便宜?”时生问道。

  “嗯,”拓实答道,“很不错吧?”

  “啊……嗯。”不知为何,时生面露困惑的神情,“但不会和她结婚吧?”

  “为什么?不能跟她结婚吗?”

  “不,也不是。”时生搔了搔头。

  “我是准备娶她做老婆的。当然,现在还没有条件。”

  “嗯,是吗?”时生垂下了头。

  “怎么了?你灰心丧气的干吗?”

  “没有,只是,这样好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怎么了?你对千鹤一见钟情,这么快就吃起醋来了?”

  “怎么会呢!”

  “那么,我要和谁结婚关你屁事?别瞎操心。”

  “嗯,是不关我事。”时生双手抱膝,重新坐稳。

  拓实仰起上身,忍着疼痛盘腿坐起来,伸手拿过一本《平凡PUCH》翻看着美女图片。艾格尼丝·林[注:20世纪70年代后半期在日本大受欢迎的美籍华人歌手、演员]依然身穿泳装,露出晒得黝黑的肌肤。全脱了不好吗?拓实想,千鹤也不错,可要是胸有她的这么大就更好了。

  早濑千鹤在锦系町的酒吧上班。拓实以前曾在那家酒吧对面的咖啡店里做侍应生,千鹤上班前常常去那儿喝杯咖啡。他们就在那儿认识了,很快打得火热。两人第一次做爱是第二次约会回来后,就在这个肮脏的屋子里。当时,由于被褥太薄了,做到一半时千鹤直叫背痛。从此,拓实便养成了在约会前晒被褥的习惯,但也没保持多久,因为后来改成在千鹤家碰面。

  “我回来了。”门猛地打开,千鹤回到屋里。

  

  

  5

  

  拓实脱去衣服,发现伤口比想象的多,而且每一条都很深。千鹤每碰一下伤口,拓实都要大声骂上几句。千鹤充耳不闻,手脚麻利地消毒、涂药、包上绷带,手法很熟练。时生问,是不是拓实经常受伤。

  “倒也是,但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我可是立志做护士的,还上过护士学校呢。”

  “是吗?”

  “上是上了,可没多久就腻了,对吧?”拓实说。

  “说什么呢!是家里没钱,供不起才退学的。”千鹤绷起了脸。

  “如果真想当护士,半工半读也行啊。”

  “你说得倒轻巧。”她说声“好”,宣布治疗完毕,在拓实的背上拍了一下,疼得他脸都歪了。

  “你……是叫时生君吧?你身上的伤也得治啊。”

  “我就算了。”时生直摇手。

  “让她看看吧,硬撑着伤口会化脓的。”拓实说。

  时生显得有些动摇,随即朝千鹤点了点头。“那么就……”

  时生脱下短风衣和T恤衫。他偏瘦,肌肉倒也结实,更引人注目的是晒得黑黑的肤色。

  “晒得真黑啊,练游泳来着?”千鹤似乎也这么认为。

  “嗯……算是吧。”时生偏着脑袋模棱两可地答道。

  “咦?这可不是今天弄出来的伤吧?”千鹤指着他的侧腹说道。那里有一条十厘米长短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伤的。

  “啊?哪里?”时生看了一眼,道,“嗯,不像是今天的伤口。”

  拓实也询问那伤疤的由来,时生只是扭了扭脖子,随口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这么长的伤疤你不记得?难道不是你身上的吗?”

  “我和你一样,经常弄伤自己。”

  “你也经常打架?”

  “嗯,我倒没打过架。”说着,他又看了拓实一眼,笑道,“打了那么一架,还真是生来头一回啊。”

  “那叫打架吗?那叫挨揍。”

  “挨揍也是生来头一回。”

  “你还笑?你没事吧?”拓实用手指在头上画了几圈。

  “说老实话,我还真有点高兴。打来打去的,我还从没干过,早就想试试了。真令人兴奋。”看他的样子倒不像在开玩笑,双眼闪闪发光。

  “哦,娇生惯养长大的吧?”拓实挖苦道。

  “什么娇生惯养……我可没有那种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