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消息的,是青山站铁路派出所的所长王强。

  “顾局长,你终于回来了。”王强见顾红星一行人走进会议室,连忙站起来说,“我在这儿等你一上午了。”

  “发现什么了吗?”顾红星连忙问。

  “我们的民警找到一个经常坐火车去江浙进货的乘客,他说他有印象,10月4号那一天,他在排队上车的时候,注意到前面一个人穿着很奇怪,捂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拎着一只大蛇皮袋,另一只手还推着一个大号行李箱。这人身上就有一股浓烈的杀虫剂气味。”

  “这人有什么特征吗?”冯凯连忙问。

  “没有,什么特征都没有。”王强说,“穿着普通的夹克衫,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脸。估计身高175厘米,体态中等。我们反复问了很多遍,有这种特征的人太多了,实在没法查啊。”

  “这已经算有推进了。”顾红星略微有点失望,但又燃起信心,说,“至少体态我们知道了,而且凶手从哪里上车我们也知道了。”

  “没想到凶手还真是青山区的人。”冯凯说。因为他知道,凶手从哪里上车,应该就是哪个区域的人。

  “我也问了车次。”王强接着说,“X1323次列车,路线和我们发现尸块的路线是完全吻合的,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坐了这趟车。”

  “绿皮车?现在列车购票不用实名吧?”冯凯问。

  “什么叫绿皮车?还有别的颜色的车?”顾红星好奇道,“是啊,什么时候买火车票要用身份证就好了,那这案子就好查多了。”

  “会的,早晚会的。”冯凯念叨着。

  “这趟车人不多,但是也没法查啊。”王强说。

  “不要紧,还有别的线索。”顾红星喊道,“周满呢,周满在哪里?”

  “在。”周满从隔壁办公室跑了过来。

  “你给市局打电话,让市局问问各个分局的法医,查一下伤情鉴定的资料,看看有没有被打掉五颗牙齿的女性去做过鉴定。”顾红星吩咐道。

  “是啊,今年4月开始执行《人体轻伤鉴定标准(试行)》和《人体重伤鉴定标准》了,如果有人被打掉了两颗牙齿,构成轻伤;被打掉了七颗牙齿,构成重伤。”卢俊亮在一边说,“这人伤得这么重,肯定会去做伤情鉴定的。”

  陶亮以前在派出所工作,经常会带伤害案件中的伤者去法医室进行伤情鉴定,但他对小卢说的这两个鉴定标准很陌生。他只知道,从2014年开始,就实施新的《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了,新的标准里,对轻伤和重伤都分了一级、二级。此时,轻伤、重伤不分级,只有轻伤偏轻、轻伤偏重之说。那么死者脱落了五颗牙齿,应该是轻伤偏重了。

  “不过,有没有可能是交通事故?”卢俊亮嘀咕道。

  “当然有可能。”顾红星说,“殷俊,你去交警队,查一下最近一年有人脱落五颗牙齿的交通事故记录。既然义齿没有磨损,事情发生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还有一种情况,死者是自己摔的,根本就没报警。”顾红星对冯凯和卢俊亮招招手,说,“所以,我们仨去各个大医院的口腔科,调查相关的病历资料。”

  “对,义齿肯定是在医院做的,不可能是在小诊所弄的。”卢俊亮说。

  “其他人,对我们区所有有过生猪屠宰经历的人进行秘密摸排。”顾红星说,“找那些身高175厘米左右、体态中等、黑色寸头的人。看看他们身边最近是不是有女人,有没有女人失踪。双管齐下,我相信很快就能破案。”

  顾红星也没有想到寻找尸源的这条路走得这么顺。

  他刚刚分配好去各个医院调查的工作,殷俊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青山区交警大队事故中队提供了一份记录,去年10月的一个深夜,他们接到过报警。报警人说自己是“摩的”司机,当天晚上,他开摩托车载一名客人,在行驶过程中滑倒,两人均不同程度受伤。可等民警赶到现场的时候,摩的司机又声称已经和伤者谈好了价格,私了了,所以交警队就没有进一步跟进。不过,好在这份记录上有双方当事人当时自己填写的姓名和身份证信息。

  摩的司机叫胡天,伤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叫祁春。

  可是,根据他们留下的身份证信息进行户籍调查,才发现胡天给的是真实信息,而祁春留下的,却是一串假的身份证号码。也就是说,“祁春”这个名字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眼看着线索又要中断,冯凯倒是毫不沮丧。他让顾红星继续坐镇专案组指挥,自己驾车带着卢俊亮按照户籍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个胡天。

  乍一看到警察,胡天有些惊讶,在问明来意之后,他更是担忧地说:“这事儿去年就结束了,怎么今天又找我?我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啊,就是路太滑了。”

  “放轻松。”冯凯坐到胡天的对面,说,“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一下那名伤者的情况,并没有其他意思。”

  “你们,想了解什么?”胡天还是有些拘谨。

  “这个女的,有什么特征吗?”冯凯说,“你是从哪个娱乐场所接到她的?”

  “我是从醉天仙歌舞厅接到她的,我每天夜里就在那里等客人。”胡天说,“一般晚上没活儿的‘三陪女’下班,都会搭我们的摩的。”

  “三陪女?”卢俊亮嘀咕了一句。

  “特征呢?”冯凯挥挥手,让卢俊亮别打断胡天的思路。

  “特征,没啥特征吧?穿得很少,这算特征吗?她牙齿磕在我的车架上,当时就掉了好几颗,算吗?”胡天说,“不过我当时看了,她嘴唇没破,没毁容。我赔了一个月的工钱,现在她不会又要找我麻烦吧?”

  “不是,不是。”冯凯继续引导,“你再回想一下,既然那天她穿得很少,那她的左小腿有没有露在外面?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征?”

  “左小腿……”胡天陷入了回忆,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啊对,是的,有文身!一大块文身!”

  “文的是什么,你还有印象吗?”冯凯连忙追问。

  “这,我记不起来了,好像是花?”胡天迟疑地说,“我当时都吓坏了,哪还有心思看她文的是什么啊。”

  “行了,这就足够了。”冯凯拍了拍胡天的肩膀说,“别那么紧张,靠自己的力气合法吃饭,天不怕地不怕。”

  刚走出胡天的家门,卢俊亮就伸出了大拇指,说:“凯哥,我真佩服你,你怎么知道她在娱乐场所上班?”

  “嗐,你想想,交通事故的受害者,不愿意填写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信息,这正常吗?”冯凯说,“按理说,伤者都是生怕自己的信息填错了,钱赔不到位啊。而且,你想想,她还是深夜坐摩的。这两个信息一碰,最大的可能就是卖淫女了。我想啊,他们去医院调查也是白搭,她一样不会留下真实信息。”

  “哎呀,你说得好难听,人家那叫‘三陪女’。”卢俊亮说,“陪吃、陪喝、陪聊而已。”

  “哈哈。”冯凯不置可否,他知道,改革开放初期,很多娱乐场所为了拉生意,招揽了很多“三陪女”。但是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很多“三陪女”偷偷摸摸地干起了违法的勾当,成了卖淫女。

  “现在去哪儿啊?”卢俊亮问。

  “天黑了,歌舞厅营业了,我们换套便装,去坐坐吧。”冯凯说。

  醉天仙歌舞厅里,灯红酒绿。

  舞池中,几名男女正在忘情地跳着迪斯科。

  冯凯和卢俊亮坐在一个卡座里,陪着他们的是歌舞厅的“主持”。

  “你是说月月啊?她都好些天没来上班了,估计是被哪个场子挖走了吧,或是被哪个小老板包养了——你们不考虑考虑我们其他的小姐吗?”主持讪笑着说。

  “她腿上那文身,是什么东西啊?”冯凯喝了口啤酒,漫不经心地问。

  “罂粟花。”主持说,“估计是想让客人看见她就上瘾吧?哈哈哈。可惜她没这么大能耐,我也没发现有谁对她上瘾啊。”

  “你说她除了‘三陪’,还陪别的吗?”冯凯问。

  “哟,你这小哥长得挺帅,说话还挺直接。”主持一边说着,一边把赤条条的胳膊搭在卢俊亮的肩膀上,“这些都是小姐和客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可管不着。”

  这就算是承认有这种现象了。

  “那来你们这儿的人,有登记身份吗?”卢俊亮用一根手指把主持的手推下自己的肩膀,问道。

  冯凯狠狠地瞪了卢俊亮一眼,心想,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主持果然很警惕地坐直了身子,问:“你看你说的,我们又不是派出所的公安。你们,不会是公安吧?”

  “你别管我们是干什么的,反正不是来查你们的,放心好了。”冯凯跷起二郎腿,又抿了一口啤酒。

  “你看你说的,我们又不干违法的事,我们这是正经买卖。”主持说,“刚才我也说了,就算有违法的事,那也是小姐和客人之间的事,我们又不掺和。”

  “我们就是想问两个问题:一、月月的真名是什么,你们有没有登记她的身份信息?二、月月失踪之前,最后接触的客人你可有印象?”冯凯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

  主持眼珠子一转,说:“都说了,我们是正经买卖,身份信息当然是要登记的,你等会儿,我给你取来。”

  不一会儿,主持拿来了一张纸,说:“不过,你们得给我看看证件吧?小姐的信息,可不能随便给人家看的。”

  冯凯从口袋里掏出了工作证,扔给了主持。

  主持拿起来看了一眼,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还给冯凯,说:“你看,我们都有正经登记。”

  冯凯看了一眼那张纸,是一代身份证的复印件。证件的主人叫祁月春,女,1965年出生,户籍地是青乡市。结合她当初给交警留下的假名字“祁春”来看,这应该就是她的真名了。纸的右上方还写着“月月”二字。

  “准不准?你看我算得准不准?”卢俊亮指着出生日期,兴奋地说。

  “第二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冯凯没搭理卢俊亮,他折好身份证复印件,揣进口袋里,对主持说。

  “公安同志,这个你就拿走了?”主持问。

  冯凯没说话,用问询的眼光盯着主持。

  主持也不纠缠,说:“哎哟,你这是为难我啊。你看看,我们这么大一场子,卡座就有几十个,小姐多的时候有上百个,我哪知道她失踪前接的是什么样的客人啊?等等,你说,月月失踪了?”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冯凯说,“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主持坚定地摇摇头。

  “有没有黑色寸头、身高175厘米、体态中等的人来找月月?”冯凯不死心地问道。

  “哎哟,你说的这种,太多了好吧。”主持说,“你们男的,大多数不都是这样的?”

  “那月月有没有什么熟客?和她接触比较紧密的?”冯凯接着问。

  “没有,她话少,客人第一次来吧,见她长得还可以,算是有点新鲜感。但是交往多了吧,就会觉得她很无趣了。所以,她哪有什么熟客。”主持说,“这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那有没有屠夫总来你们歌舞厅?”卢俊亮忍不住问。

  冯凯又狠狠瞪了卢俊亮一眼。

  “嗐,管他是屠夫还是收破烂的,只要能掏得起钱,我们这儿都欢迎。我管人家是做什么的干啥?”主持说。

  “那这个月月,平时住在哪里?”冯凯问。

  主持说:“她是外地的,在龙番无亲无故,自然就是住我们员工宿舍了。”

  “带我们去看看。”冯凯说。

  “你看,我这都忙成啥样了……”

  冯凯的眼睛一瞪,主持连忙说:“行行行,走,我带你去。”

  主持带着冯凯和卢俊亮出了歌舞厅大门,绕过了歌舞厅的主建筑,来到了后面的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的两边都是一排排的小平房,很破旧、很狭小,应该是附近的居民搬到新住宅后,闲置下来的老房子。歌舞厅把这些老房子租了下来,专门为歌舞厅的从业人员提供落脚的地方。

  主持一边走,一边数着房门,数到其中一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然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顿时,一股脂粉气息扑面而来。

  冯凯和卢俊亮走进了房间,左右打量。这个房间很小,不到10平方米,是一整间平房被分隔出来的“单身宿舍”。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橱,没有其他的摆设。

  卢俊亮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又想戴鞋套,被冯凯制止了。

  “又不是勘查现场,别引起老鸨的疑心。”冯凯小声说道。

  卢俊亮点点头,在房间里搜查起来。

  祁月春日常的衣物、化妆品和洗漱用品都还在屋内,并没有带走。窗户边还晾晒着她的内衣、内裤。由此可见,祁月春是突然失踪的,并没有离开此地、另寻高就的打算。这就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在招嫖的时候杀的人,而不是包养她之后杀的人。

  主持之前并没有意识到祁月春失踪了,直到冯凯问起,才想起多日未见月月,才猜测她是跳槽或者被包养了。这也是这么久都无人报失踪的原因。

  一个女子,在本地无亲无故、无人关心,即便是被人杀死后碎尸,都没有人发现。这确实很可悲,冯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金苗和林倩倩的身影。

  搜查了一会儿,卢俊亮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小本子上记录了十几个电话号码和几个BP机号码。不出意外,这些就是祁月春的熟客了。

  相对于固定电话号码来说,此时刚刚流行起来的BP机号码更有价值。因为BP机是可以直接对应到人的,而固定电话不一定是熟客的家庭电话。

  不管怎么说,卢俊亮的这个发现非常重要,他们至少有一个可以侦查的范围了。这果真印证了那句话——碎尸案件,找到了尸源,案子就相当于破了一半。

  他们回到了局里,顾红星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研究着案件卷宗。冯凯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顾红星,要求顾红星派人连夜到电信公司和寻呼台去查找这些电话号码的主人。

  顾红星很高兴,毕竟尸源已经找到,等于把案件侦破工作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你们好好休息,我已经安排人对青山区所有可能有过屠宰经历的人进行罗列,逐一排查。”顾红星说,“等明天电话号码调查出来,看看有没有互相交叉的。”

  “可我们没找到任何凶手的痕迹物证啊,到时候怎么甄别?”卢俊亮还是有些担忧,“尸体都冲洗得那么干净,说明凶手是一个很细心、很谨慎的人。”

  “是啊。”顾红星也陷入了沉思。

  “没事,虽然现场和尸体上找不到物证,但分尸现场肯定能找到啊。”冯凯说,“在嫌疑人有可能分尸的地方进行物证检验,万一找到了人血,不就是重要物证吗?”

  “这是一个办法。”顾红星说,“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到时候也可以试试。不管怎么说,今晚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估计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睡你办公室的沙发。”冯凯嬉皮笑脸地说。

  “那我打地铺。”卢俊亮也附和道。

  

第四章 剖腹取子

  她裸露的肚子被某种利器切开,里面露出一个皱巴巴的暗红色肉团。

  血浆混合着羊水,死亡和新生仿佛被硬生生地搅在了一起。

  1

  10月10日一早,等冯凯和卢俊亮分别从沙发和地铺上起床,两人才发现顾红星的折叠床已经收起,顾红星已经不知所终了。

  冯凯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张表格。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其中一张是非常复杂的表格,里面有数百人的姓名和具体住址,应该都是青山区有过屠宰经历的人的资料。另一张是二十多人的姓名和具体住址,应该是祁月春的小本子上记录的电话号码、BP机号码的主人。

  两张表格上,都有很多涂涂画画的痕迹,应该是顾红星昨夜熬夜的成果。这些人名当中,大部分都被划线删掉了,剩下的,旁边也注明了“有嫖娼前科”“身材不符”“发型不符”“单身居住”“有家室、准点回家”等字样。在表格的最下方,顾红星手写了一行字:“手续已齐备。”

  没有想到,冯凯只是睡了一觉,包括顾红星在内的其他刑警却做了这么多事情。

  现在,顾红星把这两张纸摆在茶几上,应该是自己有别的任务要去忙,把接下来的排查工作留给冯凯了。

  两张表格除了用蓝色的钢笔做的标识,还各有一个人名是被红色的圆珠笔圈出来的。而这两个红圈内的名字是一样的——储子明。

  也就是说,祁月春的小本子上,还真的记录了一个屠夫的号码。

  “这就是重点嫌疑人了。”冯凯说。

  “还有这些被师父用蓝笔圈了名字的,估计也是师父怀疑的对象。”卢俊亮指着屠夫名册,说,“算是次重点嫌疑人吧。”

  “不管是不是次重点嫌疑人,肯定是你师父需要我俩去排查的人。那我们就逐一进行勘查。”冯凯站起身,说,“在这些人有可能分尸的地方,尽可能提取到人类的血迹。”

  “放心吧。”卢俊亮拍了拍自己的勘查包,说,“试剂带足了。”

  两个人出门,冯凯骑上卢俊亮的摩托车,载着卢俊亮向头号嫌疑人储子明的家驶去。可行驶到辖区派出所的时候,冯凯停下了车。

  “怎么了?”卢俊亮问。

  “我在想,我们这样贸然去搜查、勘查,恐怕不合适。”冯凯说。

  “合适啊,凯哥,师父把搜查手续都办好了。”卢俊亮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冯凯说,“咱们都知道,这个凶手懂得利用火车抛尸,懂得处理可以识别身份的信息,反侦查意识很强啊。如果我们就这样去搜,搜到了,他有可能负隅顽抗,也有可能直接逃跑;搜不到,他就有可能进一步处理物证。我们就等于打草惊蛇了啊。”

  “那你是准备秘密搜查?”卢俊亮问。

  “对,我让派出所找个理由,把他请到派出所来,然后我俩潜入他家。”冯凯说。

  过了一会儿,按照冯凯的要求,一名派出所民警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把储子明带回了派出所。冯凯和卢俊亮见这个储子明的身高、体态、发型都和目标人物很相似,顿时信心百倍。

  两个人骑车来到了储子明家,翻墙进入了院内。

  这个小院类似于一个小型的屠宰场,平时储子明会从村民手中收猪,然后暂时圈养在院内。院子里除了储子明居住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平房,便是屠宰室了。屠宰室里肮脏不堪,到处都是陈旧的血迹,散发着血腥夹杂着腐臭的恶心气味。

  “都是血,怎么提?”卢俊亮有些蒙。

  “找一些比较新鲜的、孤立的滴落状血迹。”冯凯说,“你是法医,死者应该是4号被抛尸的,距离今天有6天,血迹应该是什么颜色的,你应该知道。”

  “这不就是靠运气吗?”卢俊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