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较小的大岛先吃完了饭。马上站起身来,走出餐厅,转眼间拿了一张明信片回来。

  稻村一边喝茶,一边剔牙,大岛在一旁在明信片上写些什么。稻村偷偷望了一眼,上款是他的妻子。

  名古屋车站后面,过去是妓女区,自从取消娼妓法通过之后,这一带表面是起了变化,其实还残留着许多类似的地方。酒吧和日本酒馆的招牌及红灯排列在道路的两侧。拉皮条的男女不断来来往往。脚底下泥泞满途。在近代化的车站后面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难以思议。

  他们进了一家酒吧,各自叫了一杯廉价威士忌,一边喝酒,一边同女招待搭腔。话题慢慢地拉到正文上,那女人说道:

  “人妖酒吧吗?你们往前再走五十公尺,有个叫做‘荣子店家’的地方,就是那一类地方。”

  “荣子?”

  “是老板娘的名字,四十岁上下,她手里有五六个应召的人。”

  “你们认识他们吗?”

  “啋,不认识。那些地方,龌龊不堪。有时候,客人带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喝酒,打扮得肉麻得很。”

  稻村从口袋里取出照片,“认识这个人?”

  女招待把照片接到手里,“不认识。”

  “跟作生意时候的扮相不一样,你再仔细的看一看。”

  “你这么一说,我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两名探员不得要领,便按照刚才所讲的话,找到“荣子店家”。这处欢场也在湿漉漉的小巷里,是座破破烂烂的房子。

  刚一进门,就有几个青年男子招呼,“您来了。”他们都穿着和服,外系腰带,领口松松的,衣料花花绿绿,周身妖气。

  两人带着窘态在卡位中对面坐下,就有一批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围拢前来,坐在身边。

  “您来了。”

  “喝什么酒哇?”

  本来是男人,身段和腔调却和女人完全相同。

  两人叫了啤酒。那些人倒酒的手式也都是女人手式。

  “你们也喝一杯!”密探说。

  “啊呀,那可太好了。”

  “真是多谢。这些日子,就没有客人招待我们,真是多谢了。”

  “你叫什么名字?”稻村向坐在对面的那个青年问道,看样子只有二十二三岁

  那个一听,眼睛一瞇,作出娇态,“我叫阳子。”

  另一个不饶了。“啊呀,你只问阳子叫什么,我可要吃醋了。喂,你怎么不问一问我叫什么?”这一位已经靠近三十,下巴还露出明显的胡须痕迹。

  “失敬,失敬,尊姓大名?”

  “我叫植子,您多照顾……”说着,他一把抓住稻村的手腕。

  “这里的美人就是你们几位?”

  “不,还有好多人呢!有的人休息。”

  “有几位休息?”

  “有五六个人吧。”

  “这一位曾经在这里打工吗?”

  稻村从口袋里取出照片,马上就被植子抢过去。

  “挺漂亮啊。”

  “给我看看。”

  四五个青年争夺起来。

  稻村趁势又问:“怎么样,认识吗?”

  “啊呀,”其中一个大叫起来,“这不是芳子吗?”

  坐在稻村对面的阳子也说,“可不是,是芳子。”

  看照片的几个人都叫嚷起来。稻村同坐在对面的另一个密探大岛不禁详看他们的表情。

  稻村问道:“芳子也曾经在这里打工?”

  “不,芳子在‘蝴蝶’酒吧打工。”

  “你认识他?”

  “是啊!他以前时常带客人到这里玩。”

  “以前……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好像在和同伴们商量,“大概有半年了吧。”旁的人果然说,“可不是,有半年。”

  稻村胸中怦怦跳起,“后来怎么样?”

  “后来就一次都不来了。谁知道怎么回事?”

  “噢,半年前来过,后来,芳子就没有再在这里出现过。你们这里有谁曾经到‘蝴蝶’酒吧去过?”

  “我去过。”后面传来一个新的声音。

  “啊呀,是老板娘,早安。”

  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漂亮的女人和服,红色腰带,头发梳着一个大圆髻。

  另外的男人们让开座位,他慢条斯理地坐在稻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