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他真恨不得去死一回。

  喻嗔真是怕了如今这个阵容。

  对面三个人,都是有钱有势的城里人。

  一个丁梓妍,一个丁梓妍男朋友,还有个丁梓妍追求者。

  柏正看喻嗔一眼,下一秒,他回头,眼神狠得跟小狼崽子似的,冷冷盯着丁梓妍,命令道:“脱。”

  牧原身后几个,都是柏家的人,大家都知道柏正是柏家唯一继承人,所以平时柏正的话他们也听。

  他们刚要上前,牧原皱眉:“不行。”

  柏家的保镖动作顿住。

  牧原说:“丁梓妍如果做错了什么,让她赔礼道歉,该赔偿就赔偿。但今天,一来是她生日,二来我有义务保护她。”

  丁梓妍连忙躲在牧原身后,心中隐隐得意,她就知道牧原有担当。

  柏正嗤笑一声,看着牧原:“老子要干的事,你护得住?”

  牧原平静对上他的目光:“那就试试,如果你今天想惊动姑姑的话。”

  “你不蠢嘛伪君子。”柏正语调转冷,“还会威胁老子。”

  牧原不说话。

  柏正张狂弯唇:“但是你可能忘了,老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怕过事!”

  妈的,牧梦仪的人他指挥不动是吧。

  “徐学民,喊几个你的废物过来。”

  牧原皱紧了眉。

  丁梓妍慌了:“徐、徐学民是谁?”柏正身边从来不跟人,像个小混混,如果不是他本身凶,丝毫没有首富柏家继承人的模样。

  牧原也不知道徐学民是谁。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五分钟不到,十来个黑衣保镖过来,把尖叫的丁梓妍和崔婷婷给拎走。

  牧原带来的人根本阻止不了。

  牧原看着柏正,曾经那个挨了打满脸无措的小男孩,眉眼渐渐成了这幅带着几分野的模样。

  眼前的柏正,哪怕他踽踽独行,可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柏正嗤笑一声,不屑地重复一遍:“你拦得住?”

  牧原无力发现,自己拦不住。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柏家从来没见过?

  一旁的徐学民高兴啊!这还是柏少第一次喊他出来做事,算是承认他的地位。

  然而柏正用完人就走,并不需要他做更多,他说:“别跟着老子。”

  说完,柏正朝着喻嗔走过去,也不管身后的徐学民和牧原是个什么表情。

  喻嗔亲眼目睹柏正一身戾气,锐不可当的模样,有些怕他。

  见柏正过来,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柏正险些给气笑了:“喻嗔,你躲什么?”他伸手,把人捉过来,“嗯?满意不。你吹过的风,我让她也吹一回。”

  少女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半晌不说话。

  柏正说:“你这什么表情啊?”

  “我没想过出气。”喻嗔说,“我只想把这件事告诉老师,然后把衣服找回来。”

  柏正喉咙里发出些许笑声,仿佛笑她幼稚。

  “何况,柏正。”她轻声公允地说,“让我吹风的,不是丁梓妍,是你。”

  是你欺骗,是你不守诺,是你最初的恶趣味。

  柏正嘴角的笑凝固。

  许久,他噪声开口:“是我,是我成不成!”

  妈的过去那傻逼玩意儿是谁啊,他都想抽死他自己。

  小软刀子,你挺会戳人啊。

  柏正低头看她:“那我也罚我自己好不好,今晚我也去吹风。”

  他说这话时,眼中重新带上星星点点的笑。

  映衬着夜色,竟生生沾上烟火气和三分柔情。喻嗔怕这样的目光。

  真诚,炙热,往往比冷漠恶劣更加灼人。

  “先带你回学校。”柏正说。

  喻嗔没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一晚上,大暴龙终于折磨完人了。

  这么来回一折腾,回到学校,已经下了晚自习。换所学校,估计他们都得被开除了。

  柏正坐摩托车上看她:“明天我赔你衣服好不好,现在去睡。”

  喻嗔哪里敢要他赔的衣服。

  她说:“不用你赔,柏正,我看见崔婷婷还了一件衣服,你把那个还给我可以吗?”

  柏正扬起唇:“你看错了。”

  少女皱起秀气的眉:“没有呢,是浅蓝色的。”

  柏正心里低低骂了声操,张开双臂,笑了:“哪来的衣服,什么金贵玩意儿啊,老子还贪你一件衣服不成?”

  她黑葡萄似的眼睛,最后落在他鼓鼓的裤兜上,指了指:“在你兜里吗?”

  柏正忍不住笑:“对老子耍流氓啊喻嗔?指哪儿呢你。”

  喻嗔呆了半晌,脸通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收回手指,交叠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柏正,让人好不自在。

  柏正懒懒散散坐着瞅她,妈的,真是纯情可爱惨了。

  他故意对着她偏了偏身体:“怀疑你就自己来找啊。”

  喻嗔总算知道,谁才是耍流氓的人。

  她心想,这太不科学,恩人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喻嗔向来拿他没办法,只好说:“我不要了。”

  柏正知道这结果,喻嗔多排斥他,他心里门儿清。要不是占了“救命恩人”这个大情分,她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可说他不要脸也好,说他贱也罢,这个谎他要撒到底。

  不管她笑,她委屈,还是恼怒,都像往他空泛的世界一点点上色。

  何况……他想到兜里那件香喷喷的小衣。

  这姑娘用什么香水?睡过的被子都那么香。

  还往衣服上喷?

  喻嗔怕他还说什么奇怪的话,连忙跑回寝室。

  她跑远了,柏正才从兜里把那件衣服摸出来。

  女孩子衣服布料怎么可以那么小。

  兜里竟然都能揣得住。

  校园的夜慢慢深了,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光。

  他低头嗅嗅掌心的小衣服,最后忍不住弯了弯唇。

  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味道,此刻一点点,更加清晰地展露出来。

  妈的,是真的香。

  他也真的是个混账。

  柏正下了车,往操场走,秋夜已经很凉了,特别是操场,因为没有遮蔽物,大风肆虐。

  狂风鼓起他的衣摆。

  柏正脱了外套,用自己外套包住那件宝贝衣服。

  他顺带随手就扔了衣兜里的烟。

  长这么大,跟她比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臭。

  他珍视这样的香味。

  可惜不敢闻闻她身上还有没有。

  柏正坐操场上。

  今夜特别冷,暴风预警天气,降温。

  天空黑压压一片,万籁俱寂之下,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想起了她的话。

  “让我吹风的,不是丁梓妍,是你。”

  从来都是他。

  即便刻意回避,依旧想一回痛一回。

  她曾经就是在这样冷的夜晚,眼睛缀着星星等他。

  可他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他讥讽地说,是她自己蠢。

  直到今夜,他坐在无尽刺骨的寒风里一整夜,才明白,愚蠢的从来不是人,是情不自禁想付出、会痛的心。

第21章 真相

  一夜降温。

  早上起床, 甚至感受到几分霜寒。

  桑桑窝在被窝里嘟囔道:“今年冬天难道来的特别早吗?”

  喻嗔已经刷牙洗脸完毕,她生活作息规律,该去买早餐了。

  桑桑说:“喻嗔, 我要两个小包子!”

  喻嗔点点头。

  邢菲菲走过去, 一把拍在桑桑身上:“自己起来买, 不许喊喻嗔。你怕冷, 喻嗔就不怕冷吗?”

  桑桑说:“明天!明天我给大家买成不成。”

  邢菲菲这才放过她。

  喻嗔去食堂的路上还早, 今天没有太阳, 天气预报说会刮一天大风。

  天气越来越冷, 这个时间点出门的人还少。

  因此她一眼就看见了空荡荡操上坐着的少年,他双臂抱住自己,嘴唇青紫,头发上沾了十一月冰冷的晨雾,像一层霜。

  柏正紧紧闭着眼睛发抖。

  喻嗔从认识他以来, 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比那晚打了架回来还有过之无不及。

  她小步跑过去, 还没靠近他, 都感受到了早冬的寒意。

  “柏正。”喻嗔轻轻推推他, “你怎么了?”

  她指尖触碰到柏正衣服,冷得让人微颤。柏正眉头狠狠一皱, 睁开了眼睛。

  柏正看见她, 青紫着唇, 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说:“吹风。”

  喻嗔愣了愣, 想起他昨晚的话。

  他说他也惩罚他自己。

  是在道歉吗?

  柏正看眼前这姑娘看着他,想起之前她拒绝自己的话,突然有些不自在:“别看老子。”

  他意识到自己坐地上睡着了,这姿势没一点气魄。柏正从地上站起来,手脚冻僵,一瞬间疼得他身体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