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女子哭喊声渐明,我又闻郑如豹那臃肿奸笑声传来:“美人儿,我看你能逃到几时。还不快从了哥哥。”

  我登时心急如焚,却不想郑如豹又道:“美人儿,你跑甚?只是迟早。”话音刚落,却听一声怒吼:“郑狗贼!你这败类定遭报应!”

  郑如豹一阵狞笑:“刁民,待我转眼抽死你。”

  少顷,我已见着眼前两扇大门挡在路中,女子的哭喊、郑如豹的淫笑以及男子撕心裂肺的怒吼正从门内传来。蒲先生催道:“快些!”

  槐兄忙道:“蒲先生与周先生同开两门,我与飞兄端枪突进。”

  话音未落,我与槐兄两人一齐一右一左将两杆大枪端平。蒲先生与周平泰见状忙奔至门前。见我与槐兄已垫步上前,他二人一用力,两门登时齐开。我飞步进门,只见一女子正痛哭撞上前来。我大惊,见收枪不及,急松右手,将枪尖往她身侧一送:只见尖锋自她肋旁呼啸而过。正被女子扑在胸口的刹那,我忽感左手吃一猛力。我急舒右臂将女子护在胸口,再抬眼看时,只见郑如豹赤身裸体,被两杆大枪钉个对穿。我那杆扎在心口,槐兄那杆捅穿喉咙。

  郑如豹一翻白眼便向后倒,未及落地,我与槐兄将枪一旋拔出,郑如豹那一身肥膘随即“嘭”一声闷响摔在地毯上没了动静。槐兄收枪笑道:“飞兄,好一记单杀手。”话音未落,蒲先生与周平泰两人已进了门,将大门重新关好。

  我见女子只是伏在我胸口啼哭不止,忙安慰道:“姑娘,恶贼已除,休怕。”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骂:“郑狗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懦夫开门,且与我单挑决胜!”蒲先生闻言叫道:“勿虑!郑如豹狗贼已死,即刻搭救各位。”言毕蒲先生与周平泰两人在石室内手忙脚乱寻起钥匙来。

  我见女子仍呜咽不止,便与槐兄递个眼色,将大枪递过,随即将女子抱去榻上坐定。见四下寻不见手绢,我索性将衣角撕去一片,递与她擦泪,俯身道:“姑娘勿怕,我是前来救你回村之人。在此有片陋布,不知姑娘……”

  话音未落,我见她轻轻点头,遂忙将撕下衣角递与她拭泪,蹲在一旁静候。片刻女子哭声渐息,将遮面乱发拨开,我望去,只见她生得黛眉杏眼,朱唇皓齿,极是恬静典雅,虽已哭红了眼眶,却仍是个十足的美人,已看得不由出了神。正此时,只听室后传来一声义正词严的呼喊:“恩公在上,且受在下凌雄飞一拜!”只听蒲先生慌忙答道:“你当拜屋内二人才是。不多说,你且先一看令妹。”

  只见后门顿开,一位俊朗男子出了门,急四下查看。他见我与女子两人,急忙奔上前拜倒,抱拳道:“恩公在上,受在下凌雄飞一拜!”

  我被他唬得一惊,忙将他扶起,道:“不必多礼。”

  男子连声道过幸会,与女子相视稍一点头,便即刻起身急往槐兄处,倒身便拜:“恩公在上,受在下凌雄飞一拜!”只见槐兄亦被惊得无所适从,只是忙将他扶起,连称不必。

  “雄飞哥,休要惊扰了恩公。”女子言罢轻轻起身,随即与我躬身作揖道:“多有劳恩公搭救,小女子武玲万谢。”

  我一听,忙道:“姑娘莫不是武仲业之妹?”

  见女子点头称是,我惊喜道:“好极!此番不辜负仲业兄所托。姑娘,我以性命担保,此行定护你回村,勿忧。”话音刚落,见槐兄将凌雄飞扶起罢,遂起身寻得一柄短斧,继而径直走近郑如豹尸首,挥斧而下,剁下郑如豹首级。武玲姑娘惊得花容失色,连忙闪身躲在我背后不敢相看。

  而方才自牢房中救出的村民,也被槐兄此举惊得不轻,纷纷扭头回避。

  槐兄将郑如豹那颗肥硕头颅系在腰间,苦笑道:“诸位何故如此?我等将即刻搭救周家旧部,岂不要个信物为证?”但武玲姑娘却只是更加惊恐,只顾紧紧藏在我身后。我忙连声安慰道:“姑娘勿怕。”遂死死挡在她与槐兄当中。

  见蒲先生亦被惊得愕然不语。槐兄只得与周平泰道:“周先生,牢房钥匙可寻着了么?”

  “寻着了,只等恩公施令。”

  “甚好,飞兄,周先生,你二人与我即刻同去牢房,搭救周家旧部。蒲先生,李村难民劳烦看护。”话音刚落,不料凌雄飞急上前,连声道:“恩公,恩公!我愿出力同去!”

  槐兄笑笑:“勇气可嘉。然此行人越少越好,你且……”见凌雄飞坚持抱拳不肯离去,槐兄只得道:“也罢,雄飞,你且……”话音未落,见李村人质仍旧与郑如豹那无头尸首退避三舍,槐兄苦笑道:“雄飞,你若胆大,先将郑如豹狗贼尸首从后山扔将下去,勿再惊扰众人。”

  只见凌雄飞应声而起,上前利落将那硕大肥尸连拉带拽,拖往窗边抛下,遂又回槐兄身旁抱拳道:“恩公,郑狗贼尸首已抛入海中,接下有何吩咐?”

  槐兄无奈笑笑,转与周平泰道:“周先生,刀斧兵刃何在?屋内郑如豹收藏这些,可不够六十人尽数武装。”

  “兵器库就在大门右侧。”周平泰一抱拳。

  “钥匙可曾寻着?”

  “有!魏大侠有何吩咐?”

  槐兄上前,自周平泰手中接过钥匙,交与凌雄飞道:“雄飞,你以此将军械库开了,与尚有气力之人将其中刀斧兵刃尽数搬来此处。如何?”

  “请恩公放心!”凌雄飞义正词严,捶胸口抖擞道。

  槐兄见此与他一笑,遂向我与周平泰递个眼色。我正欲离去,却忽觉衣角被扯着。我忙转身,见武玲姑娘慌忙撒了手,便对她笑笑:“玲姑娘勿念,我去去就回。”随即我自槐兄处接过枪,随他与周平泰急奔出门去。出了门,只见不远处一段石梯直通二层。槐兄一个箭步便直蹬上楼梯,举枪踮脚飞跑。周平泰与我二人忙紧随其后,在二层廊上踮起脚尖,悄声飞奔。

  不一时,周平泰忽低声叫道:“正是此处。”我循声望去,只见左侧牢房之内,横七竖八倒着一众衣衫褴褛之人。见廊上依旧鼾声大作,槐兄趁机轻敲木栏。反复几次,见有几人惊醒,槐兄自腰间取下郑如豹头颅,抛进牢房,道:“郑如豹狗贼已死,速往郑如豹石室去,共商复仇大计。”言毕他与周平泰使个眼色,周平泰见状忙掏出钥匙,将牢房门锁去了,推开木门。

  牢房内众人将郑如豹首级取过一看,大喜,忙摇醒同伴,一同出了牢房大门称谢。但不想为首之人见着周平泰时,当即扼住他喉咙,嘶哑道:“狗贼!你命丧于此!”

  槐兄一把将那人扯开,怒道:“平泰混入贼寇至今,一心搭救诸位复仇,休要责怪。”

  为首之人不依不饶咬牙道:“恩公有所不知,此人弑主投敌,实乃罪不可赦!”

  槐兄严正道:“若平泰一心投郑家,如今怎会冒死搭救?他何不设计我等,献我等与郑如龙邀功?何况若非平泰,我等岂有良机搭救诸位?彼时平泰忍辱伏于郑如龙狗贼旗下,正是候着今日这复仇良机!”

  为首之人听此,面露愧色道:“恩公说得是,冒犯了。平泰,多有得罪。”

  周平泰垂泪道:“不求诸位原谅,只求救诸位脱身,讨伐郑狗贼报仇!”

  槐兄见此,点头答道:“如今唯有同心协力,方可共渡难关。飞兄,你且在前开路,带此间周家旧部返回郑如豹室内备好兵刃,有劳!”

  我一点头,便提枪领在前,踮脚飞跑开路,领那些周家旧部一路下了楼梯。见凌雄飞正与蒲先生带领几个村民,满头大汗搬动兵刃,便与为首的周家旧部道:“可请相助?”

  那人一抱拳,连忙与身后众人吩咐一二,众人虽身加手铐脚镣,却毫不犹豫走进石舍,片刻将其中搬了个一干二净。我招呼众人和蒲先生进了石室,却见凌雄飞在身后不肯走,道:“恩公先走,在下仍要在此候着另一位恩公返回。”

  我不禁哑然失笑,抱拳道:“雄飞兄客气。只是此间不必言称恩公,在下姓严名飞,幸会。”言罢我进门,见郑如豹室内已有座刀斧堆起的小山,蒲先生正在一旁摆弄一张精美长弓。

  正欲与蒲先生搭话,只见武玲姑娘小步迎上前来,温婉道:“严飞哥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