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介绍栏里写着:月野真召,裂口女,被狙杀于1988年8月18日,日本岐阜县的飞弹川。留有一岁女儿月野清衣,有阴阳师潜质。

下一张,却是个英俊的男子:黑羽源,1998年于六星级豪华邮轮上失去控制,杀死著名美女漫画家,被狙杀于邮轮中,尸体作为鬼镜存放于邮轮。弟弟黑羽涉,有阴阳师潜质。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血液全都涌向脑腔,晕眩中有着钻心的疼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太可怕了!

我和月饼,原来只是棋子!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们的父母…

我不敢想下去了。

“你们俩,很奇怪。”杰克又打了个响指,画面消失,银幕舞台顶端,“我始终找不到你们俩的任何资料,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很奇怪。”

十五

“月野,黑羽,你们看明白了吗?”杰克忽然对任何事情失去了兴趣的模样,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月野和黑羽两个人已经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舞台,可是两人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告诉我!”月饼的拇指抵着刀刃,深深陷入,“吴佐岛一志的女儿在哪里!”

“你果然很聪明。”杰克勉强笑了笑,“我是故意让吴佐岛一志拍到的。哈哈!‘鬼畜之影’不过是被阴阳师利用的道具而已,他早已对阴阳师给他的家族下的诅咒恨之入骨。可惜,他的力量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所以我就把他干掉喽。至于他的女儿,呵呵…我想你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了。我是不会和死人交流的。

“我故意现身东京,就是为了让你们来到日本。遗憾的是时间太仓促,能利用的东西不多,我只好先催眠了月野和黑羽。”杰克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两个小玻璃瓶,玻璃壁上还残存着黏稠的白色液体,“从这里面提取的东西制作的面膜,催眠效果确实不错。

“歌舞伎衍生出一样东西,那就是面膜。起初只是阿国为了掩饰没有皮的脸,用糯米浆汁涂抹,后来竟成了女人们争相使用的东西,也就是面膜的雏形。”杰克把瓶子向舞台扔去,“可是她们并不知道,面膜里面加上瓶子里的东西,会产生强烈的催眠作用。至于瓶子里面是什么,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喜欢把它留在女人脸上的原因。”

我想到月野脸上敷的面膜,里面竟然有这种采西,忍不住地恶心。可是随即又想到,他是如何催眠黑羽的呢?

“我用血把那两个人脸上的粉擦干净,发现没有吴佐岛一志的时候,才明白这里面肯定是你在搞鬼。”月饼活动着肩膀,“或许是你许久没有出现,我们放松了警惕,你以吴佐岛一志的面容出现时,我们竟然没有察觉到。”

“察觉到也没有用。”杰克对着月野和黑羽招了招手,“早在你们去温泉的时候,在医院,我就冒充医生给黑羽下了催眠的暗示。这次的歌舞伎的结尾表演,会让催眠立刻起作用。中午在医院里,我也给月野下了暗示。南瓜,记得我给她看的相机里的东西吗?”

黑羽和月野木然地走到杰克身旁,一左一右地站定。

“月野!”我心里一痛,失声喊道。

“他们俩,以后就是我的伙伴了。”杰克摸着月野的长发,抓起一把送到鼻尖嗅着,“做个交易吧。既然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为什么不联合在一起,对抗那些杀害我们父母的人呢?以我们的能力,这个世界,会在不久的将来,完全属于我们。南瓜,我可以给月野下一个催眠意识,让她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至于你,月饼,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怎么样?”

我瞥了一眼月饼,他的表情透着几分犹豫。月野,虽然表情呆滞,但依然是那么美丽。我忽然很羡幕杰克的催眠能力,能控制人的思想,真的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南瓜,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月饼摸了摸鼻子。

我笑了;“当然记得。那时候你一张臭脸,骄傲得要死;我一双红眼,自卑得要命。没人搭理咱们俩。”

“所以…”月饼笑了!

“所以咱们俩早就是被抛弃的人啊!”我伸了个懒腰。

“你丫正经说,想不想和月野结婚?”

“操!那还用说吗?你不是也有一样很想要的东西吗?”

“哈哈!南瓜,你还真是了解我。”

杰克被我们俩旁若无人的对话弄得有些烦:“这么说你们俩同意了?”

“嗯。同意了!”我们点了点头。

“我想和月野结婚,可是我绝对不会和一个被控制思想、非我不爱的木偶结婚。”我从未这样专注过,注意力高度集中,神经紧绷,甚至连舞台上鲜血滴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要一样东西。”月饼耍了个刀花,“那就是你的命!”

“为什么?”杰克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们活得有尊严!”我和月饼异口同声说完,一左一右扑向杰克!

当这个世界充满了欺骗、虚伪、贫穷、罪恶的时候,至少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们有信仰地活着!

那就是,作为一个人,骄傲的尊严!

我不知道,这一战,胜负如何?

但是我知道,现在,任何方式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只能去做一件事——

那就,战吧!

十六

杰克双手一挥,挡在我们身前的,却是月野和黑羽,我们生生顿住!

“这可能是最精彩的战斗,值得好好欣赏。”杰克退到座椅跷着二郎腿舒服地坐着,“我真想看看你们的尊严是如何面对朋友的。”

紧握的拳头不停哆嗦着,月野清衣就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没有眼白的眼睛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偏偏又看着我。

我!下!不!了!手!

“杀了我。”

月野的声音。

可是她并没有说话。

“南君,我知道你在面前,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这是我残存的意识,在没有被完全被催眠控制前,请杀了我。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的弱点在哪里吗?请不要犹豫,没有时间了!最后的意识马上就会消失。”

月野的声音再次响起,除了我,似乎没有人听到。月野的身体几次向我冲过来,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控制着,硬是停住了。她残存的意识在和杰克灌输的催眠意识对抗。

而黑羽也在做着类似的动作,甚至还要更强烈些,他全力挣脱着拧身,虽然动作极为缓慢,但是全身因用力过度不停地摆动着。

“日本阴阳师的意志果然坚定。”杰克吹了个口哨,声音极富磁性地念出了一连串完全听不懂的话。

月野和黑羽的瞳孔黑汪汪得如同墨水,终于停止了反抗,向我们扑来。

我一躲,月野的指甲在我脸上划了一条血痕,慌乱间我看到她的眼眶中流出两条血色泪痕。

血泪!

她的灵魂在哭。

就这么一怔神的工夫,月野掐住我的脖子,死死地勒着。我完全可以一记膝撞顶开她,但是我却真的无法下手。而且,月野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南瓜!还记得那个吗?”月饼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黑羽的膝盖顶住他的胸骨,他正奋力撑住黑羽的双手,只是一味抵抗而不反击。

“哪个?”我被月野掐得喉骨都要裂了,好不容易迸出这两个字。

“就是那个!你丫忘记了,在泰国学的,最擅长的!”月饼腾出一只手,黑羽趁机摁住他的下巴往上推。

我的大脑因为缺氧意识开始模糊,眼中幻化出好几个月野,再看杰克,距离我们四五米远,微微笑着:“同情心,是阻碍人类进步的最大障碍啊。所以,你们也没有资格当我的朋友。”

不伤害月野和黑羽,要制住杰克!要制住杰克,就势必要伤害月野和黑羽!这是一个死循环!

我明白了月饼让我做什么!

可是,我根本没有把握。

“别磨叽了,靠你了!”月饼含糊地说着,黑羽眼看要把他的脖子推断。

月饼从地上摸索着,拾起一样东西,奋力向我扔过来。那一刻,一切又变得缓慢,灰尘在灯光里飘浮,月野的头发的晃动,都缓慢得如同停顿了。

一柄瑞士军刀,划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飞到我的膝前,我努力看清了军刀的走向,对着刀柄一脚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