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杀人的。
于是,我忍住悲伤推开他,掏出兜里的手枪。
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随即放纵地大笑起来,这毫无估计的可怕笑声,令我毛骨悚然浑身战栗,传遍整栋神秘的房子,似乎岛的另一头都能听到…
“你…你…你…笑什么?”
“很好!我已经猜到了,你一定会带着手枪来找我,你一定想把我杀了!”笑到极点却变成哭泣,眼泪缓缓滑下漂亮的脸庞,“我最爱的人,终究将把我杀了。”
“请你别再哭了!”
天哪,为什么我如此心软,居然被他的眼泪打动。握着枪的手不住颤抖,仿佛有道透明的防弹屏障,阻拦在我和他之间!
“大哥,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些秘密,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努力抑制自己的悲伤,擦去脸上的泪珠,“如果,今天我不说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话怎讲?”
我警觉地后退半步,他却迎这我的枪口,往前走了一步:“你来到这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海面上冒着泡泡,岛上的岩石烧得滚烫,地下冒出黑烟,这是怎么回事?”
“冰火岛,顾名思义,是一座冰海中的火山岛。”
这倒让我吃了一惊:“火山?我怎么没看到呢?”
“这是一座巨大的饿火山,绝大部分埋藏在海面下,仅有火山口的一小部分露出还面,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冰火他平静地面对我的枪口,既然已坐在火山口上,还有什么可以畏惧呢?几个月前,这里显示出强烈的火山活动迹象。最近越来越严重,火山爆发已不可避免。这次从中国回来以后,我通过最先进的仪器,科学计算出了火山爆发时间——就在今天下午15点19分。”
“今天下午?”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整,只剩下十九分钟!
第十四章 别迷恋哥,本章只是一个梦
15点01分。
冰火岛,秘室。
我和慕容云坐在火山口上,十八分钟后,毁灭一切的火山就要爆发。
“大哥,兰陵王的面具根本就不存在,我生命中的神话也随之崩溃——而且,你真正爱的也始终那个女人,人生对我而言已毫无意义!所以,我决定死在冰火岛上,让地球深处的炽热熔岩将我埋葬!你就算现在开枪打死我,我也绝不会反抗,只回感觉死在你的手中,是我最后也是最大的幸福。”
美少年微笑地看着我,却让我无力地放下枪,痴痴地摇头:“你何苦如此!”
“大哥,你现在如果走,或许还来得及,那艘穿应该还听在岸边吧?火山爆发前的高温,会溶化附近许多冰山,航道将畅通无阻,你将在十分钟内原离冰火岛。”
“那么你呢?”
我不忍将他一个人抛弃,而他依然决然地回答:“我将与这座小岛共存亡!”
“可是——”
“就要来不及了!”他重重推了我一把,竟将我顶到秘室门口,“快点走吧!”
我颤抖着最后看了他美丽的脸庞一眼,轻轻说了一句:“若没有莫妮卡,恐怕我会留下和你在一起!”
说罢,我忍着眼泪冲出秘室,跨过阿帕奇已经僵硬的尸体。
将慕容云一个人抛在后面,飞快地冲出别墅,却发现天空已被黑烟弥漫,四处都是浓烈的硫磺气味。雪花无法降落到地面,飘在半空就被蒸发。鞋底烫得不能走路,只能将外套脱下来绑在脚下,跌跌撞撞跑下悬崖。
虽然是冬天的冰海,却热得像在赤道,直到脱得只剩内衣。惊慌失措地拼命奔跑,深感大自然的可怕,在缭乱的有毒烟雾中,找到通往小岛彼端的道路。
几乎用不了两分钟,就跑到冰火岛的另一头——谢天谢地!那艘穿还停在海中。
我拼命地挥手大喊,船上的人一定看得到。
果然,一艘小艇被放了下来,迅速开到岛的岸边,船员急得大声咒骂:“快点上来!你想要我们给你陪葬吗?”
来不及说谢谢了,我径直淌过海水也快要烧开了!
小艇很快将我带到船上,焦急的船长一把将我提起来,大喝一声:“赶快开船逃命!”
眼睁睁看着冰火刀远去,孤岛已完全被浓烟笼罩,只剩下一团巨大的黑烟。地球深处的能量即将释放,彻底摧毁这座火山口的小岛。
船长下令以最高速度行驶,全体船员都面露恐惧,眼瞧世界末日来临。我给自己找了件大衣裹上,紧张地站在船尾回望。海面已经开始沸腾,许多海洋生物惊恐地跳出水面。我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刚才那些冰山已全部融化,使得海平面升高许多。不再有迷宫般的危险航道,北大西洋一片开阔,只要笔直高速往前开去,只要抢在火山爆发之前。
大概已航行出去数公里,冰火岛大方向烟雾缭绕。突然,海面上爆发出巨大的水柱,紧接着无数黑色火焰,像上帝愤怒的双手肇起,灼热的红色熔岩猛烈喷发,几乎烧干附近的海水,变成几百条冲天飞龙,腾起至少数百米的高度。
火山爆发了!
仿佛原子弹爆炸的场面,仿佛毁灭世界的战争,从海底地壳直到大西洋海面,全在震耳欲聋的咆哮中颤抖。更多的火山灰遮天敝日,船员们纷纷跪下祈祷,只有船长还在奋力驾船逃命。
15点19分。
火山引起巨大的海底地震,导致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但这反而加快了船只的速度。船长命令全体船员各就各位,在无数巨浪之间,我们就像脆弱的树叶,随时可能葬身海底。
已经完全看不出冰火岛了,只有无比壮观的火焰喷发,达到数千米的高度,接着黑色烟雾形成的云层,就像一座连接天地的八比伦通天塔!
上帝的愤怒可以让通天塔倒塌,同样的愤怒也可以让通天塔建立,然后——再倒塌。
数十平方公里的海面上,全被火山灰笼罩,就像下起倾盆大雨,但落在脸上却是黑黑的——就像黑泽明电影《黑雨》描绘的广岛原子弹爆炸的情景。
站在甲板上太危险了,我被迫退到驾驶舱内,却被波浪颠得头晕眼花,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更多的火焰与红色熔岩从天空落下,砸在后面辽阔的海面上,若落到我们船上,势必燃烧甚至爆炸。
在与死神的赛跑中,船长终于赢得了胜利。我们离火山口越来越远,虽然船上已布满火山灰,却没有被火焰或岩石砸到。
一小时后,平安回到加拿大东部沿海某港口。
我又给船长加了五十万美元的酬劳,还给每名船员发了两万美元的红包。
随后,我坐上一辆租来的小型飞机,冒着漫天大雪与灰烟,飞往附近最大城市魁北克。抵达魁北克机场,才看到加拿大沿海火山爆发的新闻,已造成严重的海底地震,加拿大全国震感强烈。
从魁北克转机前往纽约,辗转两个多小时之后,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舷舱外已是沉沉的黑夜。
穿过漫长的候机厅,大屏幕是最新的CNN报道——北大西洋火山爆发造成重大灾难,加拿大总理和美国总统发表联合声明,共同应付这场危机。美国干涉所多玛国内战的军事行动也告中止,美军将在十二小时内撤离非洲,全部飞回北美本土参与救灾。
当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闻,庆幸自己居然能逃过火山爆发,从灾难中心全身而退,却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女声:“亲爱的!”
慌张地转过身来,看到一张平凡的脸,平凡的年轻华人女子的脸。
她是莫妮卡。
我的莫妮卡。
她在微笑,她也在流泪。
纽约机场匆匆过往的人海中,逃难离开美国的人群里,我们宛若欧亚草原上两具古老的石像,痴痴地站着接受考古雪茄的欣赏。
直到我难以自制地抱住她,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这才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几分钟后,我和她的嘴唇缓缓分开,却几乎同时说出一句话——“原来你也在这里。”
2012年。
经过一整年漫长的严寒之后,美国终于迎来了迟到的春天。
又是惊心动魄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