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也冲她笑了笑。这就是沃尔夫那个拥有船屋的朋友吗?沃尔夫和她住在一起吗?他是不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回来?他们两个人为什么都没有生气、迷惑,或者尴尬?只是为了找点话说,艾琳问:“你是刚从恰恰夜总会回来吗?”

“是的。”

“演出怎么样?”

“和往常一样——让人筋疲力尽,激动人心,非常成功。”

显然索尼娅不是一个谦虚的人。

沃尔夫递给索尼娅一杯香槟。她看也没看他就接过来,对艾琳说:“你在米基斯的店里工作?”

“不,不是的。”艾琳说着,心想:你真对这个感兴趣?“我帮了他几天忙,仅此而已。我们是亲戚。”

“这么说你是希腊人。”

“没错。”这番闲聊给了艾琳信心。她的恐惧减弱了。无论怎样,沃尔夫不太可能在埃及最有名的女人之一面前用刀子指着她强暴她。索尼娅至少给了她一点儿喘息的空间。威廉决心在午夜前抓住沃尔夫——

午夜!

她差点把这个给忘了。沃尔夫要在午夜零点用无线电联络敌军,汇报防线的细节。但无线电在哪里?在这条船上吗?如果它在别处,沃尔夫很快就得离开了。如果它就在这里,沃尔夫会在索尼娅和艾琳面前发情报吗?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艾琳身边坐下来。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挨着她,她隐约有种被胁迫的感觉。沃尔夫说:“我真是一个幸运的男人,能和开罗最美丽的两个女人坐在一起。”

艾琳直直地盯着前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沃尔夫说:“她是不是很美,索尼娅?”

“哦,是的。”索尼娅抚摸着艾琳的脸,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你觉得我美吗,艾琳?”

“当然。”艾琳皱起了眉头。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就好像……

“我太高兴了。”索尼娅一面说,一面把手放在艾琳的膝盖上。

这时艾琳明白过来了。

一切都有了解释:沃尔夫的耐心,他虚伪的礼貌,船屋,索尼娅的不期而至……艾琳意识到她一点儿也不安全。她对沃尔夫的恐惧又回来了,而且更甚以往。这两个人想玩弄她,而她别无选择,她只能躺下来,沉默而顺从,让他们为所欲为,沃尔夫手里拿着刀子……

停下来!

我不要害怕。我能够经受得住这一对堕落的老笨蛋的摆布。眼下还有更危急的事。忘记你那娇贵的小身子,想想无线电,想想怎么阻止沃尔夫发情报。

这场三人行也许反而对她有利。

她偷偷看了看表,离午夜还有一刻钟。太晚了,现在指望不了威廉了。她,艾琳,是唯一一个能阻止沃尔夫的人。

而且她认为自己知道怎么做。

索尼娅和沃尔夫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为信号。他们各放了一只手在艾琳的大腿上,俯身向前,在艾琳的眼前接起吻来。

她看着他们。这是一个漫长而充满情欲味道的吻。她想:他们想要我怎么做?

他们分开了。

沃尔夫用同样的方式吻着艾琳。艾琳没有拒绝。然后她感觉索尼娅的手摸着她的下巴。索尼娅把艾琳的脸转向她,吻了她的嘴唇。

艾琳闭上眼睛,想:这不会伤害到我,这不会疼的。

这感觉并不疼,但很奇怪,被另一个女人的嘴温柔地亲吻。

艾琳想:不管以什么方式,我得掌握控制权。

索尼娅把她自己的衬衣拉开。她有着棕色的大胸脯。沃尔夫低头含住一个乳头。艾琳感觉索尼娅在把她的头往下压。她意识到她应该跟着沃尔夫做。她照办了。索尼娅呻吟起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索尼娅享受。这显然是她的幻想,她的情结。那个正在喘气和呻吟的人是她,而不是沃尔夫。艾琳担心沃尔夫会随时中断离开去操作无线电。她一面机械地动作着和索尼娅做爱,一面在脑海里搜肠刮肚地想着让沃尔夫被情欲冲昏头脑的方法。

但眼前的场景实在太愚蠢,太荒谬,以至于她能想到的事情都显得滑稽可笑。

我得让沃尔夫远离那台无线电。

这一切的关键是什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她把脸从索尼娅身上移开,开始吻起了沃尔夫。他也扭头和她热吻起来。她摸到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两腿中间。他深吸了一口气,艾琳想,他总算提起兴趣来了。

索尼娅试图把他们分开。

沃尔夫看了一眼索尼娅,用力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艾琳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这就是关键吗?这一定是他们玩的游戏,一定是的。

沃尔夫把注意力放回艾琳身上。索尼娅试图挤进他们中间。

这次艾琳给了她一个耳光。

索尼娅从喉咙深处发出呻吟。

艾琳想:我成功了,我猜到了这个游戏,现在我说了算。

她看见沃尔夫看了看他的手表。

她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俩瞪着她。她抬起胳膊,然后缓缓地把裙子提起来,拉过头顶,扔到一旁,只穿着黑色内衣和长筒袜站在那里。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双手在两腿间和胸脯上游走。她见到沃尔夫的表情改变了:他的镇定自如不见了,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她,眼里写满了欲望。他神情炽热,如痴如醉。他舔了舔嘴唇。艾琳抬起腿,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踏在索尼娅胸口,把她往后一蹬。然后她抓住沃尔夫的头,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索尼娅开始亲吻艾琳的脚。

沃尔夫发出一种介于呻吟和叹息之间的声音,把他的脸埋在艾琳的两腿之间。

艾琳看了看手表。

零点到了。

二十三

艾琳赤裸着躺在床上。她一动不动,浑身僵硬,肌肉紧绷,直直地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索尼娅在她右边,脸朝下,四肢在床单上大咧咧地伸展开来,睡得正熟,打着呼噜。索尼娅的右手软软地搭在艾琳的腰上。沃尔夫在艾琳左边,面朝她侧躺着,迷迷糊糊地抚摸着她的身体。

艾琳想:好吧,这事没要了我的命。

这场游戏的主题是拒绝和接纳索尼娅。艾琳和沃尔夫越是拒绝她、虐待她,她就越有激情,直到最后关头沃尔夫抛下艾琳,和索尼娅做爱。这是一出沃尔夫和索尼娅显然烂熟于心的剧本,他们以前就这么干过。

艾琳从中并没有享受到什么快感,但她也没觉得恶心或是受辱。她只是感觉自己被背叛了,被自己背叛了。这就像去典当情人赠予的珠宝,或是剪掉长发来还钱,或是送一个小孩去磨坊干活。她虐待了自己。最糟糕的是,她所做的事从逻辑上看,是她过去生活的顶点,离家出走八年以来,她一直在一个光滑的斜坡上慢慢下滑,斜坡的终点是成为妓女,而现在她感觉自己来到了坡底。

抚摸停止了。她往侧面瞥了瞥沃尔夫的脸。他的眼睛合上了。他睡着了。

她心想,不知道范德姆出了什么事。

有地方出了问题。也许范德姆在开罗跟丢了沃尔夫的车。也许他出了交通事故。不管什么原因,现在没有范德姆照拂她了。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成功地让沃尔夫忘记了在午夜时给隆美尔发消息——但现在要怎么阻止他在另一天夜里发消息呢?艾琳必须去总司令部告诉杰克斯到哪里去抓沃尔夫。她得溜走,现在就走,找到杰克斯,让他把手下的人从床上叫起来……

那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沃尔夫可能醒过来,发现她不见了,于是再度消失。

他的无线电在船屋里吗?还是在别处?这也许会让一切情况变得不同。

她记得范德姆昨晚提到了某个东西——那真的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吗?“如果我能拿到《蝴蝶梦》密码的密钥,我就能冒充他发无线电……这能彻底扭转形势……”

艾琳想:也许我能找到密钥。

他说过那是一页纸,写着如何用书来加密信息。

艾琳意识到她现在有了一个找到无线电和密钥的机会。

她必须搜查船屋。

她没动。她又害怕了。万一沃尔夫发现她在找东西……她还记得他关于人的本质的理论:世界上的人分为主人和奴隶。奴隶的生命一文不值。

不,她想,我可以在这里留到早上,然后我告诉英国人去哪里找沃尔夫,他们会搜查船屋,然后——

万一到那时沃尔夫已经走了怎么办?万一无线电不在这里呢?

那样一切都白费了。

沃尔夫的呼吸现在缓慢而平稳:他睡熟了。艾琳手往下伸,轻轻地拿起索尼娅的那只手,把它从她的大腿上移到床单上。索尼娅没有反应。

现在他们两人都没有碰着她了。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她慢慢地坐直身子。

床垫上的重心移动惊扰到了另外两个人。索尼娅咕哝了一声,抬起头,转了个方向,又开始打起了呼。沃尔夫翻了个身,但没有睁开眼睛。

艾琳缓缓移动着,警惕着床垫的每一点儿变化,让自己翻了个身,这样她可以面朝床头,用手和膝盖支撑身体。她开始辛苦地往后爬:右膝,左手,左膝,右手。她盯着那两张熟睡的脸。床尾似乎有几英里那么远。再细微的声音在她听来也犹如雷鸣。一辆驳船经过,水波带得船屋轻轻摇晃,艾琳在这阵扰动的掩护下迅速爬下了床。她扎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盯着另外两个人,直到船屋停止移动。他们仍然熟睡着。

该从哪里搜起?艾琳决定要有条不紊地从前往后搜。船首是浴室。她突然意识到她本来也需要去浴室。她踮着脚穿过卧室,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