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分明记得，猎户夫妇教过他，要与人为善。
他觉得自己和妖魔不一样，他们大概也不是同类。
可是除了妖魔，还能有谁呢？
他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又被神族发现了，他们还想把他抓回去镇压，没日没夜的追杀他，身边的人都不能幸免，全都死了。
神族为了抓住他，用猎户一家为诱饵，最后还杀了他们，他愤怒不已，为什么他们只是凡人，却不放过他们？
他想找神族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
后面的命簿上，忽然一片空白。
秦惜抬头问：“怎么没有了？”
司命道：“后来，他遇到了天尊，只要和天尊有关的一切，命簿都无法记载。”
“也就是说，远在那么久之前，我就已经遇见他了。”秦惜捏住命簿，一页一页翻着。
在她补天之后，秦惜也被再次镇压回禁渊中，直到一千多年前，他再次逃出来，和她一起进入轮回。
“是。”司命说，“天尊是他的劫难，而这个劫，他历经九世，都渡不过。”
秦惜沉吟片刻，问道：“是情劫吗？”
“是。”
“这个劫，他非渡不可吗？若渡不过，他会如何？”
司命还是想了想，才谨慎地说：“他已经永世为魔，其实渡不过，也已经是这样了，无非就是他执念难消，永堕苦海罢了，但……”司命掐指一算，叹息，“就怕他因爱生恨，他是天地间至邪至恶的魔，若满心仇恨，便是六界的劫难。天尊，预言之中，他注定要毁天灭地，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劫，是六界的劫。”
秦惜翻完了秦惜的整本命簿，他命簿的最后一页，大片大片的血迹，黑暗……万念俱灰。
大道万千，哪一条是我的道？
问道，问的是谁的道？
他生于世上，便注定是魔吗？
他受尽的命运的白眼，哀悼自己的污浊，诅咒自己的出身……千万年来，他努力想要摆脱这一切。
可是最后，他还是怨恨这个世界。
怨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
秦惜的手微微一颤，命簿虽然不会记录关于她的一切，但是，还是隐晦地标注了她的结局。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堵上天渊的裂缝。
她将命簿轻轻合上，看向司命：“还有人看过他的命簿吗？”
“东极神尊看过。”
秦惜并不意外，秦惜一直知道秦惜的命运，他也极力想要挽救和改变，但他无能为力，秦惜的出生便是六界的劫难，以他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更改。
“除了他之外，还有人看过吗？”
司命仔细地想了想，说道：“几千年前，有一次司命殿被天雷集中，有人趁机闯进来，动过我书房中的命簿，六界中最重要的人的命簿都是放在这里，不知道那人是否看过。”
“那人是谁？”
“是一个夜摩族人，当时整个神界都在搜捕他，可是后来好像没有抓住，他逃走了，至今未归。”
逃走的夜摩族，秦惜。
秦惜说道：“我还想看一个人的命簿。”
“请天尊告诉我他的名字。”
“秦惜，是一个夜摩族人。”
“天尊稍后。”司命转身出去，秦惜只是一个夜摩族人，他的命簿放在浩瀚的司命殿中，调取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秦惜便看着秦惜的命簿，将他的命簿又翻开看了看，虽然有大片空白，可是从偶尔窥见的他的命运轨迹中，秦惜还是看到了他的迷茫和无措，他生而为魔，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天生就十恶不赦。
他逃出禁渊之后，一个人在世间流浪，就不断地想弄清楚自己是谁，不断地寻找同类，却发现他是六界中最孤单的存在。
他拿着问道剑，却不知道自己的道属于哪一条。
想必遇见他之后，他过得更辛苦吧，情劫二字，听起来虽然简单，但这世间的神，但凡下凡历劫的，鲜少有人能渡过情劫。
而秦惜的情劫，是一个断情绝爱的人，如何能渡？
“天尊。”司命匆匆进来，疑惑地说：“这个叫秦惜的人，他的命簿被人毁去了。”
“为何会这样？司命殿一向防守严格，怎么会出这种事？”
司命面有愧色：“是属下失职，只是此人并不是重要命格之人，所以他的命簿和凡人的混在一处，凡人的命簿卷帙浩繁，如满天星斗，因此不可能每一本都能严格看管。”
“他不是重要命格？”秦惜疑惑地挑眉，“司命，他是魔域十恶道之首，他的命格怎么可能和凡人的命格一样？”
“不可能。”司命立刻说，“魔域之恶道之首，九幽鬼王，他的命簿就在此处。”
司命说着，衣袖一挥，便从堆叠的命簿中招出来一本，双手捧到秦惜面前：“天尊请看，这是九幽鬼王的命簿。”
秦惜接过去，随手翻开，九幽鬼王的命簿很厚，记载了他从数千年之前，从一只小小的魔物，修炼成十恶道之首的所有经历，他恶贯满盈，天地不容，但是在魔域却如鱼得水，魔尊诞生之后，他追随魔尊，魔尊被封印，他也兢兢业业在魔域中，等待着魔尊再一次降临，而现在，他因为受了伤，正在魔域和妖境交界的一个地方休养。
这是九幽鬼王的命簿没有错，可是和秦惜的命运，好像完全不一样。
要说是秦惜夺舍了他，那秦惜就不可能还拥有那一身夜摩族特殊的血脉。
可是秦惜却真真切切地是九幽鬼王，他在魔域经营多年，这绝不是假的。
秦惜看着命簿，冷声问：“司命，命簿可以修改吗？”
司命一愣，随后跪下来，郑重地说：“天尊，除我之外，没人能修改命簿，您创世之初，将责任分给不同的人，秦惜殿下负责日月星辰，北斗府负责战事，文昌府负责文事，而我负责命盘，所有人各司其职，不能逾越，这世间只有我能操控命盘。”
“那若有人操控你呢？”
司命抬起头，后背上猛地吓出了一片冷汗。
秦惜收起了秦惜和九幽鬼王的命簿，对他说：“我来此处，不是为了问责你，我只是为了弄清楚我心中的疑惑。”
“属下失职。”司命跪在地上，头颅深深地垂下去，“有负天尊信任。”
秦惜没有说话，司命负责命盘，而他居然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操控修改了命盘，这确实是重大失职。
但她今日来，暂时不打算问责这件事，他只想把和秦惜的恩怨弄清楚。
“九幽鬼王的命簿可以修改，秦惜的同样可以，他也许……”
“天尊。”司命大着胆子打断她的话，“秦惜是魔域命源剑的主人，他的命运可以影响六界，此等命格，超越各界之主的命格，就算是我也无法修改，因为他们不受命盘控制。”
秦惜愣了一下，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那么。”她最后问，“我若用创世的山河笔，再次为他创造一段全新的命运，可以更改他毁天灭地的结局吗？”
司命震惊地看向她。
第96章 重塑命格
“天尊……”司命喃喃开口, “他诞生至今，已有数千年历史，这数千年的命运, 都要全部改写吗？”
秦惜点头：“全部。”
司命有些语无伦次：“重写命运, 跨越千年, 不，甚至要在创世之初，就修改掉那个预言……这，这违逆天道。”
“我即是天道。”
“天尊。”司命跪行到她面前, “您已经为六界牺牲过一次了。”
秦惜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位司掌命运的神。
“司命, 你掌管命盘, 看过六界中那么多人的命运，你应当知道, 有些人生于世上, 注定不能为自己而活。”
司命用力抓住她的衣摆，正是因为看过太多, 他才会难过, 才明白天尊的这个决定，是唯一拯救六界的机会。
“天渊的裂缝在扩大，我不能坐视不理。”秦惜平静地说，“秦惜渡不过的情劫, 源于此处吧，无论如何, 我还是会再次去补天, 我陨落之后，他会痛不欲生, 满心怨恨，就算他想压制魔性，也压制不住了，到那个时候，六界之中，没人能阻止他。”
司命低着头，泪水从眼眶滑落，这是六界的劫难，他在命盘中早已窥见过这个结局。
而天尊只是看了一眼秦惜的命簿，就明白了一切。
她明白之后，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好像一切全然和她无关一样。
“别哭了。”秦惜轻声安慰他，“我只是帮他改写命运，之后，我依旧会想办法填补天渊的裂缝，我并不会立刻死，只是……”
秦惜想到了什么，又说：“他的命运重写之后，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会改变，到那个时候，希望你能保密。”
“是。”司命郑重地说。
“多谢。”她说完之后，身影便化成紫色的流光，消失在司命面前。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满目悲伤地低下头。
镜海边，寒冷的海风吹乱了秦惜的头发，可是他一动不动，因为这世间最邪恶的剑正横在他颈侧，只要稍稍用力，他的脑袋就会被切下来。
但他病弱的脸上还是一片平静：“魔尊，她会回来的。”
“她到底是谁？”秦惜阴冷地盯着他，经过上一世，他对秦惜这张脸，越发厌恶。
上一世，秦惜居然喜欢他，却对自己从未动过心。
秦惜醒来后，看见秦惜的第一眼，便想杀了他。
但在此之前，他要知道秦惜的身份。
“她是神族。”秦惜说，“曾经在神界负责掌管九泉，可是后来九泉被毁，她因失职被贬下凡间历劫去了。”
秦惜似信非信，神界九泉位于九重天上，曾是神族的圣泉，她掌管九泉，在神界地位非同一般。
可是，他隐隐觉得她的身份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小子看着不老实。”一旁的砚焉不怀好意地说，“不如，先砍掉他一只手，他应该就会说实话了。”
秦惜的目光转向他：“你年纪如此小，为何如此邪恶？”
“神族说话，果然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砚焉忽然愤怒地举起沧炼。
“你们做什么？”秦惜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而砚焉像是心虚一样，立刻把沧炼收回去。
等他收了沧炼，而后看到秦惜依旧用问道指着秦惜，杀气腾腾的，砚焉不禁恨恨地咬牙。
他为什么要怕这女人？
秦惜转过脸，赤红的眼睛盯着她：“你去哪里了？”
秦惜抬起手，向他展示手里提着的食物：“大家都在凡间，都要吃饭，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
“他说你去神界了。”秦惜用问道点了一下秦惜的脖颈。
“是回去了一趟。”秦惜神色自若，“找到了补天石，我要立即送回神界。”
秦惜身上那块补天石，以及从半妖女子那里得到的一小块，都被她拿走了。
秦惜看着她：“只是这样？”
“不然呢？”秦惜好笑地说，“你放了他吧，我若真要走，又怎么会让他留下来，就是怕你醒来后看不到我，会多想。”
她这句话让他眼底微微亮起了一点星光。
她至少，也是在意他的。
秦惜收了问道，一眼都不想多看秦惜，转身走到秦惜面前，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而后抬起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你果然成神了。”
秦惜点点头：“多谢你，可是却害得你……”
“是我自愿的。”他说，“你不必自责。”
秦惜心中难以避免地泛起一阵酸涩，她拉开他的手说：“先吃东西吧。”
他们五个人坐在海边，秦惜随手张开一个结界，挡住了海面上的风。
秦惜买了许多吃的，砚焉眼疾手快拿走了红豆饼子，被风栀狠狠瞪了一眼：“给我一个，我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砚焉：“自己去买。”
风栀冷笑一声，专挑他最在意的事情说：“从小就这么挑食，难怪长不高。”
砚焉：“……”
眼看他们两个要打起来，秦惜冷冷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人立刻消停了，一个啃红豆饼子，一个拿起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秦惜说：“之前我们以为海上的风浪是那只水兽引起的，现在看来，应该是秦惜来到这里，他的力量，和镇压镜海的应龙有了感应，应龙虽然已经死去，但他的身躯依然留在镜海里。”
她说完，含笑看着秦惜，又说：“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想做一个真正的邪魔，五百年前，你盗取补天石闯了大祸，但还是以自身镇压了镜海，避免海水倒流，淹没遂州。”
“你怎么知道？”秦惜闷声问。
秦惜说道：“阿染告诉我的，他去了镜海之下，还有，我们昨天还看见了遂州百姓祭祀龙神，他们并没有忘记你。”
“为何要祭祀我？灾难是我造成的，我理应去弥补。”秦惜不解地说。
“因为凡人总是宽容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惜并不能理解凡人这种宽容，因为是他的话，他做不到，他天生是魔，邪恶才是他的本性。
但是，看到她眉眼温柔地和自己说这些，还是令他感到莫大的喜悦。
既然是她喜欢的，他就会一直做。
“今日遂州城龙神祭，城里很热闹，你们想去逛逛吗？”秦惜笑着问。
砚焉立刻点头。
“倒是没见过人间的热闹。”风栀说，“不如去见识见识。”
既然都想去，自然也就不用问秦惜和秦惜的意见，一行人站起来，凭着高超的修为，瞬间便出现在遂州城一个僻静的地方。
龙神祭祀，整个遂州城都在举行热闹的龙灯游行，大街小巷上都是各种龙神的龙灯，剪纸，玩具……大人小孩热闹地穿梭在街上。
五个人都是高手，自然不会担心走丢了，一进城后，砚焉和风栀就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秦惜冷冷看了一眼秦惜，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们。
而秦惜则看向秦惜，微笑着问：“朝朝，你说的迷惑，有答案了吗？”
秦惜点点头：“有了。”
她身后，巨大的龙灯穿行而过，灯火辉煌，映着她平静而美丽的脸庞，令人目眩神迷。
“那我自行去逛逛吧。”秦惜说完，转身走入了灯海中。
他一走，秦惜立即紧紧握住秦惜的手，放在胸口，低声说：“朝朝，上一世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还有几世……”
秦惜仰起脸，眼眸中映着灯火的辉光，璀璨明亮：“夙夙，过去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他怔怔地看着她，他隐去了红色的眼眸，可是灯火太明亮，让他的眼底依旧隐隐泛红：“现在……什么意思？”
秦惜有些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想到他一直这么努力地压制魔性，都是因为她，而后来任由魔性控制，毁天灭地，也是因为她，便觉得他的命运因为遇见了她才充满坎坷。
可他本性并不坏，他的命簿中，迷茫地寻找自己的道，小心翼翼地融入凡人的生活，却因为一个预言，满盘皆输。
“现在……”秦惜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救你，这一次我会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让你成魔。”
让命运公平地对待你。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小心翼翼地求证：“你的意思是，不会离开我吗？”
秦惜抿着唇轻笑，拉着他的手走进遂州热闹的人群中：“走，我带你看鱼龙舞。”
拥挤的人潮中，她始终拉着他的手，不管多少人挤过来，她都没有放开，他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看了许久，然后笑了一下，用力挤到她身边。
“朝朝，再过两年，你去魔域，一定会很喜欢那里的。”
“最近他们在想办法改良魔域的土壤，用不了多久，魔域的土地上也会有绿草鲜花。”
“我打算将魔都重新改名，不叫阴墟，那里再也不是永夜之城，叫朝阳城怎么样？”
“魔域修建了一座学府，我已经命人四处搜集人界的书籍，等到有夫子愿意到魔域教课后，便可正式开学。”
他说了一堆后，秦惜终于转向他，笑着说：“你以前沉默寡言，为何现在这么多话？”
他认真地说：“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在为了你而努力，从来没有放弃过。”
秦惜忽然停下来，问道：“要是没有我，你还会做这些吗？”
他的心思敏感地像被一根纤细的蛛丝悬着：“你还是要离开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出于内心的本愿，还是只是因为我才做这些。”她反手握住他，和他十指相扣。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胸腔微微起伏，他想说只是为了你，但是知道这样说她会失望，会不高兴，于是说：“都有。”
秦惜浅浅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两人挤在人群里，因为人太多，她不得不紧紧和他挨在一起，而为了不让别人碰到她，秦惜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
遂州城的大街上，有许多地方和五百年前差不多，他记得那时候偷偷跟着她，看她看什么，吃什么，玩什么，听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
那时候没有和她光明正大走在遂州城，一直是他的遗憾。
等夜色渐深，人群渐渐褪去之后，他们走到五百年前曾经听书的茶楼上，这里已经打烊，灯火俱灭，只有街上灯笼的光芒透过窗纸照进来。
秦惜在黑暗中，认真地端详着她，黑暗无限放大了他的思绪，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坐在二楼的雅座，从这里可以看见一楼空荡荡的舞台，五百年前，他们也是坐在差不多的位置上，看下面的说书先生说书。
这里翻修过数次，装潢摆设都不一样了，可是在黑暗中，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朝朝，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他嗅着她发丝里的香气，觉得自己和龙瀛一样，其实也难以控制欲望，“你告诉我，我明日就去提亲。”
秦惜靠在他怀中，耳边是他凌乱的心跳声。
“夙夙，你怨恨自己是这样的命运吗？”
她再次回避了她的身份，秦惜眼中有些黯然，但还是回答她的问题：“嗯。”
黑暗中，他听到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为何说对不起？”
“因为没能帮到你。”秦惜说着，声音渐渐低弱下去，她有些困倦，“我想睡一会儿。”
他便让她靠着他，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时光难得这么安静，她又在他怀里，他想他不应奢求太多，她已经说过了，重要的是现在，她是神，他是魔，可是他们都有无穷的寿命，他们有的是时间。
秦惜也蹭着她的发梢，也感觉到困倦，慢慢闭上眼睛。
整个遂州，都陷入了沉睡。
海面上，明月升起，白衣青年睁开眼睛，眉心的红痕也随之一起出现，皎洁的月光下，他身上淡淡的神辉似乎比明月还要清冷。
他抬起双手，将月光缓缓洒入遂州城，口中默默念诵着咒语。
随着月光的进入，整个遂州的人都睡着了，连打更的更夫都呵欠连天，忍不住靠在墙角处，呼呼大睡。
城墙上的士兵也接二连三地倒下。
风栀和砚焉坐在一家客栈的院子里，互相瞪了一会儿。
风栀说：“夜深了，早点谁，不然小孩子会长不高的。”
砚焉磨着牙说：“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