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后面有中文翻译…”方云主不紧不慢道,“华人基金会一年运作十几个亿的资金,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设什么陷阱的,现在基金会的经济来源不指望这个,这项业务只是金融危机期间应急用的,作为一种习惯被保留了下来而已…,我可以大概跟你介绍一下,这四份合同一共约定了这么几点:第一,华人基金会的业务与报酬在内部都是挂牌公开的,接与不接全凭自愿,你可以自己选择,基金会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你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但提供这些帮助的成本不能超过雇主报酬总额的15%,如果超出的话,要么你说服雇主自己出,要么就要由你自己负担或从你的报酬中扣除,完成委托扣除任务成本以后,酬金大概是五五分成,如果是危险性比较高或者难度比较大的业务,可以个别协商;第二,要对委托人的资料与隐私严格保密;第三,你一定要自行斟酌完成任务的可行性,如果在执行委托的时候发生意外,基金会可以负责全额的医疗费用,但不承担任何其他赔偿责任与赡养责任,如果雇主出现危险情况,基金会也不负责任,这个责任你要自己承担,基金会和雇主也要签此类的协议!此外如果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违法行为,基金会同样不会去负连带责任。最后,每次完成任务,你要写一份关于任务过程的报告,留给基金会备案,报告就以你的名字命题,比如你叫钟鬼灵,就是《鬼灵报告》!另外,在合同有效期内如果出现重大疾病,基金会负责医疗费用,还可以安排你去美国接受治疗…”

“还不错…嘿嘿…”钟鬼灵一笑,“这可比我们以前单位的劳务合同强太多了…对了方前辈,你刚才说有两件事得跟我交代一下,是什么事?”

“呵呵呵…鬼灵啊…这个我得和你单独谈谈…”方云主叹了口气,“周先生,我能跟鬼灵单独谈谈么?”

“没问题!”周五金冲两个手下人一挥手,“你们两个也熬了一宿了,去三楼找个房间睡一觉吧…我去看看小曼醒了没…”说罢便和两个手下噔噔噔的上了楼。

“嗯…是这样的,这件事,我的老同学本来是委托我的…”方云主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刚才周先生也说了,对你的表现很是满意…我想这件事…这件事…”

“怎么样?”钟鬼灵已经猜到这个方云主下一句想说什么了。

“能不能算到我的头上?”方云主铆了半天劲,终于把正体说了出来,“钱的事你放心,周五金的佣金已经打到基金会的账上了,这次委托你可以拿到五百万,本来应该是委托结束后才给你的,我现在以私人身份先给你!”

“没问题!一切听方前辈安排!”钟鬼灵一笑,干了这么多年业务员,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宁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能得罪一个小人,这方云主是好人坏人暂且不论,单就凭没什么屁本事就能开上奔驰这一点,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刻自己刚进华人基金会,得罪他显然是不明智的。

“好!一言为定!”一听钟鬼灵答应了,方云主点了点头,“我这把年纪,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比起钱来说,我还是希望留能留点名,不能让我老同学看笑话,鬼灵啊,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边说,方云主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塞进了钟鬼灵手里。

“方前辈放心,那还有一件事呢?”钟鬼灵接过存折,打开看了一眼,肾上腺立即分泌了一百多毫升的兴奋激素,一个“5”后面六个“0”,存款时间是三天前,看来这个老狐狸在给自己送钱包那天便已经盘算好了冒名顶替的事了…真不敢相信,以前经手的货款都没这么多,此刻这些钱竟然全是自己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再见吧双色球!再见吧36选7!再见吧足彩!…

“厄…基金会的秦主席看了你的简历以后,很想见见你…”方云主一脸的凝重,“下个月他可能会来天津,说是要见一个朋友,很可能也会见你。”

“简历?”钟鬼灵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写过简历?”

“厄…是我帮你写的…”方云主有些尴尬,“可能写得有点过头了…秦主席曾经在美国耶鲁大学当教授,我本以为他不会相信这些东西的,所以便多写了一点,没想到他会很认真,秦主席的脾气很怪,希望你少说话,不要让他看出破绽…”说罢,方云主又从包里拿了几张印满字的a4纸,“这是你的简历,你最好先熟悉一下…”

“这…”接过纸,钟鬼灵一阵郁闷,按纸上写的,自己就差腾云驾雾了,“这样不太好吧?”

“鬼灵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方云主压低了声音,“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得把戏演下去,如果失去了秦主席的信任,对咱们谁都没好处…”

“行吧…”钟鬼灵看了看方云主,心说这个老不死的,正经本事没有,玩两头骗倒是蛮有一套的,没去开中介真是可惜了…“对了方前辈,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你尽管说…”方云主一皱眉。

“不知道您在电视台是否认识人?”钟鬼灵道。

“有一些朋友。不过都是江苏那边的。”

“江苏的?”钟鬼灵皱着眉嘬了一下牙花子,“前不久我说的赎回师傅的宝剑的事…,我想打听一下那个卖剑人的联系方式…,那个节目是北京的电视台播的…”

“这个太简单了…”方云主一笑,“这件事你完全可以交给基金会来办…”

“能行么?”

“基金会在北京设有办事处,与一些投资机构的联系比较密切,电视台的关系应该也有…不过你现在是新人,直接找北京办事处的人…他们未必上心,如果秦主席见你的话,不妨直接求他…”

“嗯!谢谢方前辈指点…”钱捏在手里,剑的事也有了着落,钟鬼灵顿时感觉自己腰不酸了背也不疼了,简直就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我今天就回江苏…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方云主起身收拾了一下文件,“周五金的事办好以后给我打个电话,这次的报告暂时我来写…”

“没问题…”一听不用自己动笔,钟鬼灵正巴不得呢,管你个老狐狸怎么胡编滥造呢,…

方云主前脚出门,周五金后脚便下了楼,见方云主没影了竟然连问都没问,“钟大师…小曼…小曼…”

“怎么了?”钟鬼灵正在欣赏存折,表情跟欣赏艺术品差不多。

“小曼醒了…”

卷一 五彩玉坠 第二部 周氏父女 第三十五章 江玲之死

此刻的周小曼,脸色黄里透白,神情恍惚,虽说是刚睡醒,但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眼神也是呆若木鸡,精神状态甚至还不如昨天晚上。坐在床头,钟鬼灵也是着实一愣,人要是刚被东西冲过身,精神状态不好那是肯定的,但这种死鱼般的眼神却并不常见。

“我能叫你小曼么…?”钟鬼灵微微一笑。

周小曼点头,面无表情。

“我知道你一直是清醒的,昨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钟鬼灵问道。

“他…”周小曼的视线始终凝视着前方。

“谁?谢明?”钟鬼灵一愣。

周小曼点头。

“你很怕他?”钟鬼灵有些不解。

“不。”

“那你怎么吓成这样?他怎么了?”

“他…他在保护我…”周小曼的眼睛一红。

“保护你?”钟鬼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一次听说这东西还能保护别人。

“他对面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周小曼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恐惧,似乎心有余悸,“他一直用身体挡住那个人,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黑色的人?”钟鬼灵眉头立即皱成了疙瘩,“怎么个黑色法?”

“脸是黑的,就像空气一样,但牙是白的,没有嘴唇…”周小曼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忽然用手抱住了头,开始嘶吼,“别问了!我求求你别问了…”

“脸是黑的…有…白…牙…”钟鬼灵的下巴哆嗦着把周小曼的话重复了一遍,浑身的鸡皮疙瘩从头起到了脚,“十世…十世怨煞!?”这段话,不禁让钟鬼灵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刚上山不久的时候,师弟陆孝直总是三天两头的问自己,为什么有个黑脸白牙的东西总趴在自己背上,后来自己去问师傅,师傅说几次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十世怨煞”便是那副模样,后来自从师傅开始念经以后,师弟便看不见那东西了,此次听周小曼说起黑脸白牙的东西,钟鬼灵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那个“十世怨煞”,虽说此刻尚不能下百分之百的定论,但单凭昨夜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怨气,险些在八张火钟符里把自己给冲了,就算不是十世怨煞,量级也差不多,“莫非昨天晚上火钟符里困了两个东西?一个谢明,一个十世怨煞!?莫非世界上有人能控制如此NB的玩意!?”钟鬼灵下意识的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了昨天晚上捡来的死玉,继而从旁边拿过罗盘,只见指针与昨天晚上一样,微微有些抖动…

“十世恶鬼已然成煞,是不能用死玉收的,既然罗盘对这块玉有反应,说明玉里有东西,肯定是那个谢明,也就是说,昨天那个神秘女子摆弄的只是谢明的魂魄,真正的幕后黑手肯定还有别人!怪不得鬼饵失效,现在看来,就算周五金及时把水盆端来也没用啊…屋子里有两个东西…”此时此刻,昨夜摆火钟符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了钟鬼灵的脑海之中:在周五金下楼端水的时候,先是“艮”位的火钟符落地,此后自己补了上去,这时“离”位的符却撕了一道口子…

“火钟符一出,这两个怨孽各自的幕后操纵者肯定忙于把自己摆弄的怨孽招回,而谢明的魂魄就算怨气再大也只是一世恶鬼,肯定首先承受不住火钟符的阳气,所以才会首先冲落‘艮’位的符,而另外一个真凶,也就是疑似‘十世怨煞’的东西似乎更厉害一点,对火钟符的耐受时间要更长一些,所以‘离’位的符会晚一些掉落…”想到这里,钟鬼灵恍然大悟,“这么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在“离”位的方向…?周先生,现在立即给那个江铃打电话!”

“嗯?”周五金一愣,“凶手不是昨天那个女的么?”

“她是恩人!她在用谢明的魂魄保护小曼!”钟鬼灵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啊?”周五金听了个半懂不懂,“钟大师,你还是怀疑小玲…?”

“对!所以要让您找她!”钟鬼灵斩钉截铁,“如果她现在平安无事,就证明她是清白的!”

“平安无事就是清白?”周五金将信将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那什么样才是不清白?”

“厄…这个不好说…”钟鬼灵犹豫了一下,昨天晚上那一下“拔河效应”,应该对两个怨孽都奏效了,谢明是一世怨孽,可以用死玉收,所以昨夜那个神秘女子仰仗着手脚利索得以逃过大劫,而十世的恶煞是不能用死玉收的,如果也被“拔河效应”挑拨了,可不是手脚利索就能解决的事,按当年师傅的说法,收十世的恶煞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用人收”,陆青阳就是将钟鬼灵身上的恶煞引到自己身上,再慢慢以道法化解的,之所以一直在道观念经从不外出,就是因为连陆青阳自己都害怕身上带着这么个东西会给自己带来不测,如果昨天晚上谢明魂魄以外的那个东西,真的也是十世恶煞的话,除非操纵它的人能现场揪来一个大活人当替罪羊,否则的话绝对是凶多吉少,甚至说此刻已经挂了也说不定啊…

“厄?怪了…”周五金拨了足有三分钟的电话,却只说出来这么几个字,“不接我电话…等等,她两个手机,我再拨另外一个号试试…怎么回事?…怎么关机了?等等,我打给她公司…哎…你好,我找江玲…什么?”看了看表,周五金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钟鬼灵赶忙追问。

“她单位说已经两天没看见她人了,也联系不上…”挂掉电话,周五金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疑惑,“我觉得…她可能是病了…”

“我看不止是‘病了’那么简单…”钟鬼灵起身,“周先生,现在您带我去她家一趟,我一定要见到她!”

“哎…那小曼怎办?”周五金一愣。

“带上她,咱们一起!”钟鬼灵低下身子,“小曼,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你这个样子不行的…”这一句话,钟鬼灵把自认为最英俊的表情、最和蔼且富有磁性的语调以及最富有穿透力的眼神全用上了,只见周小曼哇的一声嚎,呼啦一下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小曼…你听我说…我…”钟鬼灵看了看周五金,两人大眼瞪小眼愣在了当场。

就在这时候,周五金的手机忽然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就是附近的固定电话。

“喂…噢…是我…什么…??”只听吧嗒一声,周五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眼神瞬间变成了死鱼一般,嘴角颤抖了半天,挤奶似的挤出了几个字,“小…小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