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了。
他抓起话筒,“我是范德姆少校。”
“喂,我是军需处的卡德尔少校。”
范德姆心头紧缩了一下,“什么事?”
“前些时候你送来的一张钞票经过检查是伪造的,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些。”
马脚终于露出来了,这是个线索。
“好,知道了。”范德姆说。
“实际上很多,”话筒里又响起那位军需官的话。
范德姆说:“我要看看,越快越好。
“正在路上哪。我派了个小伙子给你送去了,很快就到你那里。
“你知道这些伪钞是什么人支付的吗?”
“不是一两个人付的,我给你列了个名单。”
“太好了!我看过那些伪钞后再给你个回话。你叫卡德尔吗?
“是的。”那人又将电话号码告诉范德姆。“过一会再谈。
范德姆挂好电话。伪造英国货币,正是我需要的,这也许是个突破口。英国货币在埃及不再像以前那样是合法的货币了,因为埃及已成为主权国家。但是,人们可以拿着英镑到英国军需总局兑换埃镑。此外,埃及不少商店仍然愿意在外国人购买商品时支付英镑。
范德姆打开门,隔着大厅高声喊:“杰克斯。”
“在!”杰克斯用同样高的声音答道,
“把伪钞档案给我拿过来。”
“是,长官。”
范德姆走进隔壁办公室对秘书说:“军需官过一会给我送个袋子来,来了后你马上给我送来,好吗?”
“是,长官。”
范德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杰克斯就拿着档案袋走进来。杰克斯是范德姆工作班子里资历较深的一位,是个热心可靠的人,执行命令不折不扣,办事干净利落,范德姆有时愿意采纳他的建议。他比范德姆还高,一头乌发身体较瘦,脸上总有点忧郁的表情。他与范德姆可以说是老熟人了,但他总是有点拘束,见范德姆就敬礼,开口先称“长官”。不过,当他俩讨论什么问题时却是平起平座,像同级军衔的同事一样。杰克斯口齿伶俐,但爱带脏字。他很好接触,在陆军中干的时间也许会比范德姆干得更长。
范德姆打开办公桌上的灯,说:“好吧,把纳粹造的伪钞样品给我看看。
杰克斯放下档案袋并把它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摊在桌面上。每张照片都有钞票正反两面的图案,比实际的钞票要大一些。
杰克斯一张张地介绍,“1镑的,5镑的,10镑的,20镑的。
照片背后有一些箭头,指出了伪钞与实际钞票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在伪造过程中出现错误的地方。
这些伪钞是从在英国抓到的德国间谍那里得到的。
范德姆的秘书敲响了门并走进来。他是个下士,年龄在20岁左右,鼻上方架着一副眼镜。
“军需官送来的袋子,长官。”下士一边说一边将袋子送过来。
“很好,”范德姆说。
“签个收条吧,长官。”
范德姆在收条上签了字,然后打开袋子,里边有数百英镑现金。
杰克斯说:“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对我说有一些,”范德姆说,“结果一下就送来这么多。下士,比我想象得多一倍。”
“是不少,长官。
范德姆从袋子里抽出一张一英镑的票产,把它同照片并在一起,仔细寻找伪造英镑的错误所在。
“看,杰克斯。”
杰克斯探过头去。
这张伪币上的错误与照片上的完全一样。
“这两张的错误都在这地方,长官,”杰克斯说。
“纳粹的钱,是在德国造的,”范德姆说,“这下让我们抓住把柄了。
博格中校知道范德姆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他身上有工人阶层中存在的某种狡诈作风,但这位少校却与博格的为人格格不入,博格并不喜欢他。
这天晚上,博格与军事情报局长波威准将一起在吉萨拉体育俱乐部玩落袋撞球。这位准将是个很聪明的人,对博格并不怎么喜欢,但博格却在极力讨好他。
他们谁赢得一分对方就要掏一个先令,结果准将兜里的钱都输掉了。
他们在击球时博格说:“看来你今晚是没钱到俱乐部的商店里去买东西了,请别介意。”
“我才不在乎呐。”准将说。
“今天我得多陪你玩一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准将说。
博格将红球击进网,然后又在瞄准粉球。
“我敢肯定,在开罗有一名手段狡猾的间谍在活动。”博格特粉球憧歪了。
准将弯下腰来接着打。“说下去。”
博格看着准将那宽宽的后背,感到这人不大好巴结。当然,作为一个部门的头头,他的职责是要这个部门的工作卓有成效。大家都知道,情报局的工作在英军司令部各单位中算是比较出色的。正因为如此,博格才感到有必要取得上司的器重。他说了:“您还记得几周前有个下士在阿斯乌德被杀的事吧?”
“有那么点印象。”
“我当时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所以一直在查找凶手。上周,总参谋部的一位副官在一起街头混乱事故中被人盗走了公文包,虽然包里没什么机密材料,但我认为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准将击了一下白球,”他妈的,”他说,“该你打了。”
“我要军需官注意一下有没有伪造的英国货币。你猜怎么着,他还真发现了一些。我让我的部下进行鉴别,结果证明那些伪币是德国印制的。”
“啊!”
博格击进去一个红球、一个蓝球和另一个红球,击粉球时又歪了。
“你又把我落在后边了,”准将说。他眯着眼在桌面上看了看说:“通过这些伪币能不能查找到这家伙?”
“有可能,我们正在做这项工作。”
“把支架递给我好吗?”
“当然可以。”
准将用手托着球杆的前部在瞄准。
博格说:“有人建议,让我们指示军需官继续接收伪币,以便发现新的线索。”
这个建议是范德姆提的,博格当时就给否了。范德姆对这样的做法也习以为常,与博格争上几句就算了,反正也争不过他。博格这次之所以向准将谈到此事,是因为万一情况变糟了,他可以说他已同上司商谈过此事,以此推脱责任。
准将弯下身子,但没马上击球,而是在考虑什么。“这要看有多少伪币了。是不是?”
“到目前为止已发现了数百英镑。”
“数目不小。”
“我认为没有必要再继续接收伪币。”博格说。
“好极了!”准将把最后一个红球击进袋内并开始击彩球。
博格记下分数,准将的分数已经领先,但博格此时还未达到自己的目的。
准将问:“这件间谍案由谁来调查处理?”
“噢,基本上是我亲自管……”
“知道了,你用了哪位副手?”
“范德姆。”
“啊哈!这个人很能干。”
博格不想把话题扯到范德姆身上,准将根本就不知道与范德姆这号人打交道得多么小心谨慎,他爱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英国军队居然把这些人提拔起来。博格伯的就是有朝一日被这位说话有口音的邮电员的儿子所领导。
博格说:“范德姆对埃及人有些手软,这不太好。不过,像您刚才说的,他干这事还是很有耐心的。”
“是这样,”准将休息了几分钟,然后一口气将彩球一个个地打进袋内。又说,“他会像我一样来到这个位置上。当然,那是20年以后的事了。”
博格笑着说:“他受过高等教育,是不是,长官?”
准将说,“是,和我一样,”然后他将黑球撞进袋子里。
“看来是你赢了,长官,”博格说。
三拍舞厅的经理说,到他这里的顾客有一半人都用英国货币支付帐单,他没法确定那些人支付的是什么钱了。再说,除了少数几位主顾外,其他人的名字他也不晓得。
希费尔德旅馆的总出纳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