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李三清。
32
倪一卿的家中被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着。
客厅里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正中的墙壁上悬挂着老先生的遗像,用白色的纱巾缠绕着。遗像下面的方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燃着三柱香。
两人礼节性地向遗像三鞠躬之后,便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看着另外一面墙壁。
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图。
一幅《清明上河图》。
沈蓉心中怦怦直跳。
当睚眦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倪一卿的时候,在倪一卿的家中,却突然发现了《清明上河图》!
她禁不住凑到跟前,仔细辨认着图上的一草一木一车一马。
《清明上河图》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这幅《清明上河图》几可乱真。
难道这就是真品?
沈蓉心里毫无把握。
李三清呵呵笑着,走到两人身后,说道:“沈蓉对故宫的《清明上河图》一直念念不忘啊!”
两人回过身来,冲李三清笑了笑。
白正天问道:“李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倪一卿是我老师啊!”
“老师?一个岭南画派的领军人物,教出了一个历史学界的泰山北斗?”
“谬赞谬赞,”李三清说道,“恩师博古通今,绘画、建筑、历史、地理,甚至阴阳五行,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我不过学了一点皮毛。”
“倒很像春秋时期的鬼谷子啊!”
“恩师当得起‘当代鬼谷子’的称号,只是我既不是孙膑庞涓,也不是苏秦张仪啊,”李三清哈哈一笑,突然问道,“白警官是专程来吊祭的?”
李三清的问题问得刁钻,让白正天很不好回答,踟蹰了一会儿之后,他干脆开门见山:“我们怀疑倪老先生与最近几宗凶杀案有关。”
“什么?”李三清不解地问道,“凶杀案?”
倪一卿的儿子在一旁听了,不满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今天早晨到医院来找过我们了,现在又追到家里来了。”
李三清挥挥手,制止了倪一卿儿子的咆哮,对白正天说道:“倪老师从去年开始就卧病在床,一个肺癌晚期的病人怎么会去行凶杀人呢?”
沈蓉接口说道:“杀人的,也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而我们怀疑倪老就是这个组织的头目。”
李三清莫明其妙地看着两人,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俩啊,想象虽然应该天马行空,但是也不能这么无拘无束吧?这……这也太荒唐了!”
沈蓉说道:“今天上午,我刚刚发现了凤凰城的一个秘密,凤凰河改造工程,就是套用了《清明上河图》的理念,而这个工程的设计图就是倪一卿设计的。李老师,我敬重您,自然也应该敬重您的老师,但是既然我们大胆想象了,我们是不是就应该继续小心求证一下呢?”
李三清不解地摇摇头,最后问道:“你们打算来了解什么呢?”
白正天说道:“我们想看看倪老的书房。”
“不行,”倪一卿的儿子咆哮道。
李三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倪老弟,就让他们进去看看吧!要不这俩年轻人老不死心!”
倪一卿的书房比客厅气派多了,大概七十多平米,三面墙壁上竖着齐墙高的书架,另外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似乎是一个老者,只露出了背影,衣衫褴褛,双手交叉,头微微仰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幅画两侧,挂着一幅对联。
沈蓉喃喃念道:“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
李三清微笑着问道:“怎么样,知道这对联出自何处吗?”
“《墨子?大取篇》,”沈蓉回答道。
沈蓉说起孔非儒,李三清不禁微微叹口气:“哎,天降横祸啊!查到凶手了吗?”
“没有,”白正天说道,“我们怀疑也是睚眦刀鞘干的。”
“哦?现场也留下了睚眦刀鞘?”
“这倒没有。”
李三清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蓉继续观察着倪一卿的书房,书架上处处都挂着各种宝剑,她信手取下宝剑,仔细打量,果然宝剑的剑鞘上也雕刻着睚眦图案,而且这个睚眦图案与凶杀现场发现的图案十分相像,线条粗犷,遒劲有力。沈蓉说道:“倪老先生很喜欢睚眦啊!”
李三清说道:“沈蓉啊,你这几天跟白警官查案查的,也像个警察啦!哈哈哈,现在不管哪家工艺厂出品的工艺宝剑,都雕刻着睚眦图案呢。”
沈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在李三清面前,她永远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李三清继续问道:“我给你们推荐的孔教授还可以吧?你们关于睚眦的疑问都得到解答了?”
白正天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沈蓉马上接口说道:“孔教授说有一个墨家组织一直存在着,已经有两千多年了。他死之前,给白警官打电话,说墨家矩子给他打过电话了。”
“墨家矩子?”李三清问道。
“就是墨家组织的头头,”沈蓉说道,“可惜我们赶到北京大学的时候,孔教授已经被墨家的人暗算了。”
李三清长长地叹口气,说道:“太猖狂了,天将大乱,必有灾异。”
一直沉默着的白正天说道:“李教授,不介意我看一下倪老先生的私人物品吧?”
李三清想了想说道:“好吧,你想看就看吧!别弄乱了!”
白正天踱步看着书架上的书。
倪一卿果然是博古通今,三面墙壁上的书籍有上万本,涵盖了人文历史、物理化学、天体宇宙等各个方面的书籍。有的书籍是刚刚出版的,有的则是一些古本。
看完书架之后,白正天又来到书桌前,打开一个个抽屉,里面照例是一本本书。他一本本地翻检着书籍,《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墨子》、《管子》……中国古典的哲学书籍一应俱全。
把所有的书籍搬开,一把刀鞘赫然出现在眼前。
刀鞘上刻着睚眦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