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继续说道:“你看,船头的方向是朝左,而左边就是皇宫的方向,沿着汴河,直接就能到达皇城脚下。只是,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了,张择端为什么不画了?”
白正天探过头去,只见沈浩正手指着《清明上河图》的末尾,那里一些树枝、树干、树根严严实实地把整幅画给封了起来。
沈浩仿佛自言自语般喋喋不休:“不应该到此为止的啊,这里才刚刚进入开封城啊,应该画到金明池啊!”
他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前方,又转过头看着白正天,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是谁啊?”
白正天心想:“刚才还把我当女婿呢,现在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
白正天在沈蓉家吃了饭便准备告辞,沈妈妈奇怪地问道:“怎么?就走了?你去哪儿啊?”
“我到附近找个酒店。”
“诶?怎么不住我们家?你是不是怪阿姨招待不周啊?”
沈蓉看了看妈妈,说道:“白警官,你就住我们家吧!反正有空着的房间。”
吃完午饭,两人走出家门,拦了一辆的士,往北京大学飞奔而去。京城的的士司机都是油嘴子,二人一上车,那司机就滔滔不绝地侃了起来:“二位是来探亲还是访友啊?”
“访友,”白正天说道。
“厉害厉害。”
“为什么厉害?”
“去北京大学访友,难道不厉害吗?”
白正天和沈蓉相视一笑。
司机继续胡侃起来:“不过,现在的北大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教授也都是人啊,也都忙着赚钱,没一个能安下心来做学问。现在这世道啊,越来越浮躁了,这人都不知道怎么了,都像疯了似的,就知道赚钱了。为了赚钱,什么缺德事都干!诶,你们知道吧?十几年前被偷的《清明上河图》据说重见天日了……”
一听到《清明上河图》,二人马上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这帮狗日的,《清明上河图》是什么?那是国宝啊!谁偷了之后,还敢再拿出来啊?”
沈蓉问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京城这些天都在传,传得沸沸扬扬的,后来怎么着?警察去抓了一批人,以为能找到《清明上河图》呢,谁知道都是赝品!这些警察也是废物,也不想想,谁偷了图,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沈蓉喘了一口粗气,沉默了。
司机看了看倒后镜,突然又骂道:“狗日的,后面跟的是什么破车啊?马达那么响,也不怕环保局罚他款!”
白正天和沈蓉转过身,只见的士车后面跟着一辆摩托车,骑手戴着头盔,看不出年纪。二人转过头,刚想说点什么,司机又骂道:“跟了我一路了,也去北大啊?”
白正天一听这话,悚然心惊,连忙转过头看着摩托车。
摩托车的挡风玻璃上似乎有什么图案。
但是他还没看清楚,摩托车已经转了一个弯,开进一个小胡同里了。
重新坐好,白正天总觉得怪怪的,心绪不宁。
16
北京大学未名湖畔的一个阶梯教室里,孔非儒正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几十个脑袋侃侃而谈:“什么叫政府?什么叫黑社会?政府就是合法化的黑社会,黑社会就是尚未合法化的政府!”
台下传出一片笑声。
孔非儒问道:“谁知道中国的黑社会最早起源于什么年代?”
他微笑着看着台下的学生,忽然看到教室的角落里坐着三个陌生人,他们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自己讲课。
一个学生站起来:“是春秋战国时期!”
“能举个例子吗?”孔非儒问道。
那个学生说道:“春秋四公子都是黑社会的头目,他们大规模地豢养门客,其实培育的都是黑社会的势力。”
“对,”孔非儒瞄了一眼台下的陌生人,继续说道:春秋四公子养士,以物质待遇为前提、以雇主利益为目的、以个人崇拜为约束,这样的私家敢死队属于半个江湖半个政府,之所以说是半个,就因为他们没有合法化,后来都被各自的王灭掉了或者驱逐了。”
接着,孔非儒讲到,满清入关,汉人反清复明,形成了白莲教、天地会、洪门等黑社会组织,最后在三四十年代达到了高峰,这些人常常以宗教迷信为联系纽带,在家长制的组织形式下,形成种种名目不同的无政府组织,有的还拥有武装。新中国成立后,黑社会基本绝迹,可是这几年随着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社会阶层日趋分化,黑社会又死灰复燃了!
这时候,下课的铃声敲响了,学生们一哄而散。
孔非儒收拾着讲义,对着前面说道:“三位就是从凤凰来的吧?”
白正天和沈蓉走到前面来,白正天说道:“孔教授,我们是从凤凰来的,但是只有两个人。”
孔非儒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教室,教室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但是刚才分明看到的是三个陌生的面孔。也许是其他系的同学来旁听的吧!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白正天继续说到:“孔教授,听了您的课,真是后悔自己没读历史系啊!”
“谬赞谬赞!”孔非儒说道。
白正天和沈蓉跟着孔非儒来到了办公室,两人立即被墙上悬挂的各种宝剑吸引住了,有的宝剑做工非常精美,有的则特别古朴,还有一把锈迹斑斑,每把宝剑的剑鞘上,都雕刻着睚眦的图案,这些睚眦也各有不同,有的只是几条粗犷的线条,有的刻画得非常精致。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孔非儒问道:“二位是为睚眦而来?”
“正是。”
“为什么对睚眦这么感兴趣?”
白正天说道:“凤凰最近连续出了几宗命案,每个命案现场都留下了这样一把刀鞘。”白正天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孔非儒。
孔非儒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吃惊地问道:“你是说这刀鞘是在命案现场发现的?”
“是!”白正天疑惑地看着孔非儒。
“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
沈蓉问道:“孔教授的推测是什么?”
“我也给你们看几张照片!”孔非儒说着,打开一个高高的书柜,从一个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照片来,递给沈蓉。
那几张照片都是睚眦刀鞘,看上去,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但是白正天和沈蓉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些睚眦的画法、线条跟最近在凤凰出现的睚眦刀鞘如出一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还有几张睚眦刀鞘背面的照片,上面也是用篆书写着十个字: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上面也是用篆书写着十个字: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白正天问道:“孔教授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