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天将尸体的左手掰开,然后将那个物件取出来。
他转头看看沈蓉,此时的沈蓉已经战胜了恐惧,更多的是惊讶,她张大了嘴巴,圆睁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又是睚眦刀鞘!”
颜志宏走到尸体旁问道:“发现什么没有?”
刚刚问完,便看到白正天手中的刀鞘,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白正天说道:“这已经是我看到的第五把睚眦刀鞘了。”
“你说这是什么?”颜志宏问道。
“这上面的图案是睚眦,”沈蓉说道,“一种凶残的怪物。”
白正天说道:“颜局长,今天傍晚,贺春风也收到过这把刀鞘,之后他就失踪了。”
“也许只是巧合吧?”颜志宏犹豫着说道。
白正天气呼呼地说道:“三条人命都与睚眦刀鞘有关,难道这是巧合?”
这时候,一个警察匆匆跑过来说道:“颜局长,查到了。刚才给交警局打电话问了,这辆车是毅仁煤矿老板苏清华的。”
“跟他家人联系,看死者是不是苏清华?”颜志宏吩咐道。
“是。”
听到苏清华的名字,白正天和沈蓉脸上都浮过一层阴云。几个月前,苏清华经营的毅仁煤矿发生了渗水事故,180多名矿工被困井下。经过奋力抢救,只救出了一百多人,几十号人命葬身于黑压压的矿底。这一事故震惊了整个凤凰市,老百姓对苏清华义愤填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是后来渗水事故却被鉴定为地质灾害,煤矿老板苏清华没有责任,对死难家属,苏清华每人给了五千块钱了事。直到现在,矿难家属还经常到市政府静坐示威。
白正天和沈蓉坐在离停车场远远的草地上,夜风吹来,吹乱了沈蓉的头发,掠过了白正天的脸,带来一股清新的香味,白正天觉得痒痒的,很惬意。一轮明月招摇在头顶,大地间洒下一片银色。
沈蓉突然笑了,说道:“如果没有这起凶杀案,咱俩还真像来谈恋爱的。”
白正天的心跳加速了,脸色也红了,他不知道沈蓉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免得闹笑话。
沈蓉果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喃喃地重复着:“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除天下之害……你说这个睚眦刀鞘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白正天说道:“现在死的三个人,都是罪大恶极的,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却逍遥法外的,所以,我怀疑睚眦刀鞘是惩罚世间的罪恶的,睚眦的本意不就是极小的怨恨也要报复吗?”
沈蓉怨怒地说道:“我父亲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亲?”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白正天说道,“睚眦刀鞘并不都意味着死亡,田林祥也收到过刀鞘,但是他没有死,反而得到了帮助。”
“因为刀鞘上还有一句话是‘兴天下之利’,”沈蓉说道。
“所以就更奇怪了,”白正天眉头皱得紧紧的,“偷盗《清明上河图》是属于‘兴天下之利’呢,还是‘除天下之害’呢?两者都不属于,不知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也许找到《清明上河图》,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在想,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三个人,一个人的力量有没有这么大?这里这个死者,”白正天指着远处的案发现场说道,“还被逼着吞下了煤块,一个人难道能办得到吗?”
“是,我也一直在怀疑,”沈蓉也陷入了思索,“故宫博物院戒备森严,如果只有一个人,要去偷《清明上河图》,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还有,田林祥说,给他睚眦刀鞘的神秘人追查裘瑛的下落,查了十二年,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耐性?除非是一群人,甚至是一个组织!”
正在这时,远处案发现场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两人急忙站起来走过去。
是苏清华的老婆来了,她正在尸体旁嚎啕大哭,被两个女警拦住了。
死者,的确是苏清华。
白正天和沈蓉对视一眼,离开了凤凰公园。
11《清明上河图》的历史
沈蓉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神秘的睚眦刀鞘不停地在眼前晃来晃去。睚眦刀鞘沉寂了十五年,突然又在凤凰出现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清明上河图》被盗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它会藏身何处?偷盗者到底有什么意图?眼前浮现出十五年前的那一幕,那是个温馨的下午,一抹夕阳斜斜地照进了书房,父亲的鬓边染上了一层金黄,他说《清明上河图》是一部活的历史,里面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又与睚眦刀鞘又有什么关系?或者仅仅是一个巧合?这些问题,沈蓉已经想了十五年,但是没有一次像今晚这么强烈,自从见到白正天带来的睚眦刀鞘之后,她突然觉得真相已经离她已经越来越近了,她不知道的是,危险总是伴随着真相而来。
她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又站在了父亲的身边,跟父亲一起看着《清明上河图》,周围黑压压的,除了《清明上河图》被光照耀着,其他景物一概看不见。父亲说:“《清明上河图》里的每个人物都有一个故事。”话音刚落,沈蓉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包围起来,她感到头晕目眩,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见了,周围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他们像是唱戏的伶人,一个个穿着古代的服装,有的在讨价还价,有的在窃窃私语,还有的在纵情高歌,但是他们说的什么,沈蓉一点都听不见,她只看到每个人的嘴巴在动,她只听到一片喧闹的声音。远处的一座拱桥上,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探着头紧张地看着河面。沈蓉一时兴起,也匆匆地走到桥上,挤在人群里,往河面看去。一艘大船正迅速地驶来,高高的桅杆眼看就要撞到桥上了,人群沸腾了,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大船。沈蓉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清明上河图》,她兴奋地发现自己跑到《清明上河图》里来了!她转过身,看着每个人物,辨认着他们的音容笑貌。她想起了父亲的话,每个人物都有一个故事!她马上在桥头上拉住了一个人,想问他有什么故事,可是当那人转过头来的时候,露出了一张睚眦的面孔,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他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嘴,向沈蓉扑过来……
闹钟的响声将沈蓉从噩梦中救出来,她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她梳洗一番,马上给白正天打电话,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个疑点,一个大胆的假设。
白正天听说沈蓉要登门造访,心里慌乱得要命,撂下电话,便匆匆地忙活起来。
沈蓉敲了半天的门,白正天才将门打开。沈蓉一看,只见白正天满头大汗,神色中透着慌张,她疑惑地说道:“不方便的话,改天再聊。”
“方便方便,请进请进。”
白正天一脸傻笑的样子,让沈蓉觉得他很可爱。昨天还是一脸刚毅、处事不惊的警官,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男孩。她笑了笑,走进门去。白正天又赶紧说道:“小心,地滑。”
沈蓉一看,地板上全是水珠,不禁笑道:“不用这么隆重。”
“贵客来访,自然要洒扫庭除啦!”
沈蓉一听,马上看了看白正天的脚,说道:“你鞋穿反啦!”
白正天窘迫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脚。
还没等白正天反应过来,沈蓉便说道:“你还没倒履相迎呢!”
白正天一听,又是一阵傻笑。
走到客厅,沈蓉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镶嵌着白正天和吴秀慧的照片,照片上吴秀慧搂着白正天的脖子,幸福地露出了小虎牙。沈蓉将照片拿起来,看了看问道:“这就是你分手的女朋友?”
当沈蓉端起那个相框的时候,白正天心中已经大叫不好了,这时候,只好说道:“是。”
“挺漂亮的啊,怎么分手了?”
“一言难尽,不说这些了,”白正天重重地喘口粗气,以掩饰自己的不安,说道,“沈……沈老……”
“你叫我小蓉吧,我爸爸就是这么叫我的。”
“小……小蓉,什么事情啊?”
“什么什么事情啊?”沈蓉明知故问。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沈蓉看着白正天紧张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想还是不要作弄这个可怜的孩子了,于是说道:“我想到了《清明上河图》的一个疑点。”
沈蓉看着白正天紧张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想还是不要作弄这个可怜的孩子了,于是说道:“我想到了《清明上河图》的一个疑点。”
说到案子上,白正天马上来了精神,问道:“什么疑点?”
“十五年前,睚眦刀鞘只盗走了《清明上河图》,其他宝物毫发无损,所以,肯定不是为财。我在想,是不是《清明上河图》原来的主人把图盗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