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据我们推测,青柳先生买下十套‘和纸十色’,取出同色的纸,折出一串一百只的纸鹤。但,不觉得奇怪吗?换成是你会怎么做?通常是拿最上层的色纸来用吧。这款商品最上头是粉红色,黄色在中间。为何刻意挑夹在中间的颜色先折?”

松宫再度望向“和纸十色”,确实如加贺所说。“你是指,他有非从黄色折起不可的理由…”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症结在于,那个理由究竟是甚么。”加贺的语气分外沉重。

21

弁庆像比想象中小,虽然一如预期得抬头瞻仰面容,却和成人的身高差不多。而且,既非设在高台上,也没架起围栏,一伸手就能摸到。

香织来到滨町绿道。时间接近晚上十点,空气寒冷干燥,树木的枝叶遮蔽了街灯光线,连脚下都看不清楚。

香织看新闻报导才晓得,案发当晚,冬树就是逃进这座公园。虽然没记下公园的名字,电视屏幕映出的弁庆像却成为线索。

在家吃晚餐时,香织突然想去那个地点瞧瞧──那个冬树最后与她通话的地点。外头天冷,她穿上外套,围条围巾才出门。搭地铁到人形町站很快,她走进营业中的食堂询问有座弁庆像的公园在哪里,得到大婶亲切的指引。

深呼吸一口,胸腔顿时窜进一股寒意,她忍不住想缩起肩膀。天这么冷,呼出的气息却没化成白雾,真不可思议。

四下静得有点恐怖,但香织仍走向林中的步道。长椅错落在茂盛的林间,那一夜,冬树藏身在哪里?是不是缩着躯体躲在暗处?

“香织…”

耳边响起冬树呻吟般的呼唤,正是那晚冬树打来时的第一声。

“我…犯了不该犯的错。糟糕,该怎么办?”

他究竟想说甚么,如今已无从知晓。通话后,他就为了逃离警察被车撞上。

冬树一定遇上极不走运的状况,只有这个可能。他绝对干不出杀人那种事。

此时,香织瞥见长椅上有一大团像行李的东西,好奇地上前探看,却吓得倏然停步。灰毛毯外露出一只手腕,原来是有人蜷着身子睡在长椅上。

她不禁心生恐惧,这一区的树木特别茂密,四下尤其阴暗。

香织立刻折返原路,眼看弁庆像就在前方,却又发现旁边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由于逆光,香织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总觉得对方正盯着她。

香织连忙别开脸,打算离开滨町绿道。

“中原小姐。”

对方竟然喊了她的名字,她吓得倒抽口气,脚下一个踉跄。

男子立刻冲过来。“妳没事吧?”

原来是认识的人。对方是刑警,日本桥署的加贺刑警。

“抱歉,好像吓到妳了。”对方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让她顿时安心不少。

“该说抱歉的是我。对不起,夜里看不清楚,没认出您。”

“这种时间,妳怎么在这里?莫非是想…”

“嗯。”香织点点头,“想看看他最后打电话给我的地点,还有车祸现场。”

“果然。不过,他先是躲在这边,出车祸的地点则在另一头。”加贺指着反方向的步道。

“这样啊…”

“要去瞧瞧吗?我可以带路。”

“真的吗?”

“当然。”

还是跟着刑警安心,于是香织接受了对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