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太好了。

  还有,春闱之后就是皇帝老爷考教的殿试,所以远秋应该已和皇帝老爷见过面了吧?

  再想到等考过了殿试,远秋可就是官老爷了,族老们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下,他们林氏,怕是在整个江州府都要出名了。

  想到这里,族老们原本蹒跚的步伐,都好似轻快了许多。

  “走,咱们也快些去大贵家瞧瞧!”

  “瞧”字还没落音,就听村西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显然,两个报喜差役已经到大贵家了。

  这些鞭炮肯定是官差大人点的。

  族老们正想说,咱们走快些,却听村口处又有嗒嗒嗒的马蹄声传来。

  林族长愣怔,难道也是过来送喜报的?

  没等他跟族老们反应过来,就见两名穿着喜庆皂服的差役,很快骑着马儿跑过来了,然后在经过族长和族老们的身边时,洪亮的嗓音高高响起:

  “恭贺林远秋林老爷高中会试第一名!”

  ……

  今日的林家,说是门庭若市都不为过。

  先是前后两帮送喜报的差役上门,而与喜报一起送过来的,是官府拨下来,建造会元牌坊的银钱。

  接着就是会试中榜的奖励,县衙二十两,府衙四十两。

  还有,也不知镇上那些富户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在报喜差役离开没多会儿,就有好些富户安排管家上门贺喜了。

  经过几次送礼被推辞后,管家们也学精了不少,常常是没等林老爷子反应过来,他们就放下礼单和贺礼,坐上马车跑的无影踪了。

  看着堆满炕的绸缎布匹、茶叶点心,以及银两和房地契,老林头和吴氏实在有些头疼,远秋中举人时的贺礼才刚走完回礼呢,这会儿居然又送了这么多过来,可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老林头叮嘱远枫一定要把账目记清楚。

  至于这些贺礼,还是等远秋回来后,让他自己定夺吧。

  等村民都离开后,族长和族老们,就与老林头商量起了造牌坊的事来。

  这可是全村人的荣耀,总要安排好了才行。

  最后,几人定下了会元牌坊的位置,就建在村口那里,这样凡经过他们村的人,都能一眼瞧到,多风光啊。

  不过,在说到村口的确切位置时,不管是族老还是族长,或是老林头,都特意留下了最靠近官道的那一段。

  不出意外的话,这边还有一座进士牌坊要建造呢。

  ……

  村东头林金财家。

  金氏和林金财已经坐在堂屋里呆愣好久了。

  特别是林金财,自听到官差报喜的那一刻起,他就坐在这儿没挪窝了。

  林金财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人家考科举就这么容易,每次中榜都轻而易举。

  而自家的几个孙子呢,却是难如登天。

  才过去的县试,大孙子和二孙子又没考中,林金财有时会想,文延和文庆的书是不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就着次次不中,还有继续再考的必要吗。

  至于小孙子文进,考过县试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接下来的府试也不知啥时候能考中。

  唉!林金财忍不住叹气,爹娘活着的时候不是偏向他这房的吗,怎么死了就不护佑他家了呢。

  这样想着,林金财就准备端午上坟时,要在爹娘坟前好好说说。

  他们跟二房可是一家,这相差也太大了吧。

  二弟这可都成老太爷了啊。

  ……

  京城,集英殿。

  林远秋已把《治水策》写好,这会儿正字斟句酌,准备好好润色一番。

  因着是治水策,所以林远秋在书写时,采用了对策的形式,而他所知晓的前世治水方法,全部以论据的方式呈现,整篇文章洋洋洒洒共写了两千多字。

  待检查无误后,林远秋拿过一旁的答题纸,很快誊抄了起来。

  举试之人,有一手好的馆阁体是基本。林远秋也一样,经过十几年的练写,如今他的这手馆阁体,已经相当不错的了。

  许是誊抄时太专注的缘故,林远秋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停留了约摸半刻钟的明黄色身影。

  考殿试和其他几场考试一样,也必须糊名的。

  所以等林远秋举手示意交卷时,就有弥封官快步走上前来,然后把姓名和籍贯处用白纸糊上,最后再盖上骑缝章。

  如此,林远秋的殿试完美结束。

  接下来,便是十日的耐心等待了。

  ……

第144章 金殿传胪

  在广业堂的学子看来,像林远秋这种殿试一结束,第二日就回国子监继续念学的学生,怕是整个大景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虽说先前这些贡士和助教请假,说是回去备考殿试的。可谁不知道,这个假也就是象征性的请一请,因为,不论殿试考的怎样,他们这些人的仕途都是稳了的,所以还念啥书啊。

  没看原先待在国子监备考的那些人,这几日或依旧待在宿舍,或去牙行找准备搬出去的宅子,都没再往班舍里来吗。

  所以这人可真稀奇啊。

  面对同窗们的诧异目光,林远秋淡定自然。

  说实话,他今日之所以过来国子监,还是因为菩萨画的颜料和纸张都在宿舍里,就想着干脆过来这边作画。

  再则,林远秋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有始有终都是必须的,既然先前自己是请假离开国子监的,那么过来销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至于之后再怎样操作,那是之后的事,哪有请着请着就直接不来的道理。

  同窗们之所以会觉得稀奇,林远秋认为并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当不合理的现象成为常态,反而显得合理的他不太正常了。

  不过林远秋的“不正常”,看在广业堂的陈助教的眼里,却是完全相反。

  都说没规矩不成方圆,一直以来,陈助教就对贡士们随心所欲的做法很是排斥。

  每次这些人找他请假打事条时,嘴上都说什么时候回班舍。

  可结果呢,每一位都是说的与做的不同,等再过来时,都只是把宿舍里的东西一拿,然后就离开了。

  更有甚者,竟是宿舍里的被褥铺盖都不要了,直接连国子监都懒得再过来。

  这样的做法,起初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这许多年下来,也已数不清有多少学子都是如此。

  反正单陈助教手上未销假的假条,就有三十多张,所以心里要说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也所以,在看到林远秋依旧回到班舍认真听课,且课余再过来找他销假时,陈助教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虽知道这人过不了几日肯定会离开,可一码归一码,这样的离开,在陈助教眼里才算符合手续,才光明正大。

  还有,这样被人尊重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看着林远秋离开的背影。

  陈助教不禁感叹,“不愧是秦大人教出的学生,在规矩和礼仪上自是丁点都不差的。”

  对于陈助教的话,一旁的王助教和张助教也是认同的。

  不过,都说本性难移,要王助教说,这也是林会元原本秉性就上佳的缘故,毕竟长在骨子里的,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

  说起秦大人,王助教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趣事来,原来秦大人原本是那一科的状元,只因相貌俊秀,就被点成了探花,而原本的探花,却因长像不如人,竟得了个状元。

  这样一想,王助教很快联想到林远秋身上,也一样学识不凡,也是长相俊朗,也同为景康帝,所以,到时该不会也被点成探花郎吧?

  虽心里这样想,王助教可不敢说出来,别到时别人传了出去,自己说不得还要担个胡乱猜忌圣上的罪名。

  同样的猜测也在国子监众学子之间展开,不过此时学子们猜的是,到底谁有可能成为状元。

  大多人的想法就是,谁是会元,自然谁就是状元了,往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也有学子摇头,觉得倒不一定。

  往年还有会元掉至二甲的先例呢,最最重要的是,那林会元可是农人出身。耕读人家虽不失高雅,可咱们大景朝建国百年,还从未出过农家状元郎呢。

  一听这话,众人虽不认同,可心里却觉得非常有说服力。

  看来,这个状元,非丁德进莫属了。

  林远秋自然不知道这些。

  与周子旭以及陈玉堂几人在饭堂吃过中饭后,他就回了宿舍。

  不用再围着四书五经转的日子,林远秋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打开书桌抽屉,把画纸和颜料都拿了出来,如今时间宽裕,林远秋觉得今天在睡觉之前,自己完全可以把余下的几幅菩萨画,全都给画了出来。

  自己已有二十多日未去四宝斋了,想来朱掌柜已经等得心焦了吧。

  还有,明日去朱掌柜那儿时,林远秋想与他说一说往后换人送画的事。

  过不了多久自己就是官场中的一员了,若还常去书画铺子的话,被同僚遇上是迟早的事。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卖画挣银钱并不丢人,可能避免成为旁人茶余饭后话题的事,自己为何不去做呢。

  至于送画人手,除了自己爹,林远秋不作他想。

  其实就目前自己攒着的银子,卖画的事大可以停上一段时间再说。

  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出嫁的两个妹妹,林远秋就觉得自己还得再加把劲多挣一点。

  听爹说,前几日周叔提起了子旭和春燕的亲事,说准备在五月里,就把两人的喜事办了,又说反正家中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筹办起婚宴来,并不是难事。

  他爹还说,“你这次考中了会试,春燕自然跟着哥哥水涨船高了起来,想来周家怕夜长梦多,这才急着办亲事呢。还有,依爹看啊,那王家说不定也很快会提起成亲的事。”

  林三柱一副“你爹我没有说错吧”的得意表情,果然只狗子一人考中,比子旭也一起考中,情况要好上了不少。

  这样,等春燕嫁去周家后,日子就会舒心惬意好多。

  对于这话,林远秋却有着与林三柱不一样的想法,虽然两个妹妹有自己这个当官的哥哥,能腰板挺直不少。可要想日子过得舒心,兜里也得有宽裕的银钱,否则日子也难自在。周、王两家家境都不差,若妹妹们没多少嫁妆伴身,日后定是举步维艰。你说到时连个打点下人的银子都拿不出,还谈何日子惬意呢。

  都说嫁妆是一个女人在夫家立身的根本,林远秋觉得这话,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所以他准备趁着这几日有空,再多挣些银子。再算上口袋里已攒着的这些,到时肯定能给春燕春草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出来。

  虽说届时公中也会有嫁妆。

  可此一时彼一时,再说春燕和春草嫁的人家也与大姐、二姐不一样,所以私下的嫁妆贴补,他这个哥哥肯定是要给的。

  心里打算着两个妹妹的亲事,不知不觉中,林远秋竟想到了自己身上。还有前些时候老师说的话,林远秋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到了该考虑亲事的时候了。

  ……

  一连在国子监待了五日,等到了第六天下午,林远秋才与林三柱,还有平安,一起提着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

  周子旭和几个府学同窗前来相送。

  虽大家同在京城,可要想再聚到一起,恐怕就没这么方便了。

  所以,在看到林远秋远去的背影,陈玉堂和刘青安几人,一时都有些伤感。

  ……

  自从知道林远秋时常卖画挣银钱后,林三柱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家儿子画出的成品画。

  是以在看到一幅幅姿态各异、满脸慈悲的菩萨画像,以及许多大写意的山水图时,林三柱只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还有,他家狗子也太厉害点了吧,这些菩萨画的多像啊,有手执净瓶的,有拿着荷花的,还有端坐于莲台上,悯看众生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当林三柱看到,那胖掌柜递过来的两张五十两银票,以及六两碎银时。才终于知道,为何才短短几年时间,自家狗子就能置办出庄子、店铺,还有四进大宅院了。

  “远秋,卖画挣了多少银子的事万不可与人说,知道吗?”

  才出了四方斋,林三柱就赶忙叮嘱上了。

  都说人心隔肚皮,有些事还是不要让旁人知道的好,哪怕这些人是你的至亲。

  林远秋点头,他自然不会说,否则也不会保密到现在。

  ……

  十天时间转眼过去,很快到了殿试放榜的时候。

  一大早,林远秋就起了床。穿衣洗漱,戴上冠帽,而后再套上先前穿过的贡士服。

  早饭吃的是面条,这是林三柱特地起早做的,为得就是让儿子今日一切顺顺利利。

  林远秋用筷子夹吃面条时,才发现,碗底下居然还有两只荷包蛋窝着。

  “远秋,待会儿爹就去浮石街那边等你。”

  林三柱满脸满眼都是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儿子穿上新科进士袍,打马游街的场景了。

  唉,可惜冯氏,还有爹娘大哥他们不在京城,不然这会儿可以全家一起去看。

  不过,待会儿自己看仔细一些,回家后说给大家听也是一样的。

  这样一想,林三柱就准备早点儿出门,今日街上肯定人山人海非常热闹,若是出门晚了,说不定要被阻在半道上。

  看到林三柱的兴奋劲儿,林远秋不忘叮嘱,“爹,今日街上肯定人多,您要注意安全着些,对了,待会儿记得把平安带上,两个人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林三柱“嗯嗯嗯”地点着头,儿子的关心,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吃好了面,林远秋便没耽搁,整理好衣襟和冠帽,就出了南锣鼓巷。

  此刻虽未大亮,可路上已有行人,等看到林远秋的穿扮,便知这人定是今日的新进士,都不约而同驻足观看。

  待看清新进士年轻又满是朝气的脸时,众人忍不住心中赞叹,好一位翩翩公子。

  一路走来,还不时能碰到穿着相同贡士服的同年,大家相互打着招呼,而后一同去往皇宫的方向。

  到了宫门口,已有礼部官员在候着了。

  待贡士们全都到齐,二百八十二人排成两队,很快由礼部官员领着,再次进入到了皇宫。

  今日早朝主要以殿试放榜为主,是以等林远秋他们到达太和殿,与文武百官一起向圣上行跪拜之礼后,便有鸿胪寺官员,在高阶上声宣读起传胪前序来:

  “景康四十六年四月初八,策问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林远秋知道,等宣读完规章后,接下来就该是大家最为期待的金殿传胪了。

  很快,就有宦官送了一卷皇榜出来,紧接着便有鼓乐声响起,而后是鸣炮声。

  林远秋只觉自己的心,已快跳到了嗓子眼,脑中不自觉生出一幅幅画面,挑灯夜读、满手的冻疮,还有风尘仆仆的求学路上。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几许汗水,几许成果,所有付出都将不会辜负。

  鸿胪寺少卿陆则安打开皇榜,待看清上头写着的字后,便开始唱榜,“一甲第一名……林远秋!一甲第二名丁德进,一甲第三名……”

  ……

第145章 打马游街

  一听到自己竟然是状元,林远秋呆愣了两秒后,才找回自己,他忙从队伍中出列,而后由鸿胪寺官员引着,直接行至御道左侧跪下,林远秋叩首:“谢圣上恩典!”

  听着声音有些轻颤,不过这已是林远秋强压住激动后的最好状态了。

  相比起林远秋的一息呆愣,一甲第二的丁德进,反应就要慢上了许多。

  这不,等鸿胪寺官员来到近前时,他还愣怔着呢。

  大家只当他十分激动所致,毕竟面对这样的喜悦,又有谁能淡定得了呢。

  其实也只有丁德进自己知道,他之所以反应慢,并非激动所致,而是实在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把殿试策问默写给老师看时,老师都说堪称佳作。可怎么会,怎么会又被别人拔得头筹了呢。

  不过此时此刻,已由不得丁德进多想,随着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他也行至御道旁,而后在右侧曲膝跪下,叩首道,“谢主隆恩!”

  左为尊,右为辅,这就是状元和榜眼的区别,丁德进心中失落。

  随后,一甲第三的顾平也跪至御道右侧磕头谢恩。

  唱榜继续,不过这会儿唱榜之人已从鸿胪寺少卿陆则安,换成二甲第一的韩士成了。

  依照规定,二甲第一名便是传胪,接下来唱名的事自然就交给他了。

  要一口气念出二百八十来人的姓名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何况还在念榜之人心情极为激动的情况下。是以一开始韩士成的声音听着有些发颤,不过越往后越念的流利了起来。

  此次一甲三人,二甲八十九人,三甲一共一百九十人。

  等唱榜结束,鸿胪寺官员走至林远秋身边,示意他行至御道之上,林远秋也没迟疑,听着对方的指挥,踩上御道,而后顺着斜坡一路往上。

  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榜眼丁德进和探花顾平。

  林远秋知道,这是准备迎接殿试皇榜的意思。

  不多会儿,就见礼部尚书手持金卷从太和殿而出,待走至御道前,就把手中的皇榜递给了状元。

  林远秋双手接过,之后又是阵阵鼓乐齐鸣。接着便是,二百八十二名新科进士齐齐向太和殿内的景康帝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学生叩拜老师的意思,也意味着一批崭新的天子门生诞生。

  礼毕,一甲三人走下御道。林远秋走在最前,其余新科进士依次跟其身后。

  就这样,一行人井然有序的出了太和殿中门、午门,再穿过午门广场,等到了京安门外,早有恭候在此的礼部众书吏迎上前,待接过林远秋手上的皇榜后,就张贴在宫墙之上。

  张贴皇榜时,书吏们先在宫墙上附上一层金笺,这样好便于届时取下皇榜,因为三天以后,此张皇榜会被送到内阁保存。

  待皇榜贴好,新科进士们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一甲头名的位置就在最前面,瞧着最是显眼。

  林远秋看到自己名字上方还写了籍贯和年龄,看着与普通榜单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很快又有鸣炮声响起,这是提醒众新科进士们,准备准备,要开始跨马游街了。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显然跨马游街是离不开马的。

  只不过要说骑马的话,今日也只有状元、榜眼,还有探花,有这种待遇了,至于其他新科进士,就跟在一甲三人的身后,步行向前。

  骑马对林远秋来说并不是难事,不过为了防止人多会惊了马,今日每匹马都会专门配一名兵卫牵着缰绳。

  此刻,新科进士们早已换上了进士袍,与其他人的罗青色不同,林远秋的进士袍是绯色的,在今天的日子里,显得尤为喜气。再看他胸前,此时正佩戴着用红绸堆折出的大球花,而头顶的帽子上,还有两簇点翠簪花。

  很快,三匹系着红绸的高头骏马就牵了过来,林远秋翻身上马,随后是榜眼和探花,再之后,是列成两队的新科进士。

  而走在队伍最前的,则是三百名身着盔甲的兵卫。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出了端门和承天门,浩浩荡荡的新科进士们,很快来到了东安街上。

  都说站的高看的远,其实坐的高也一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远秋,很快就看到离这边五十来米的街道两旁,全是人头攒动的百姓们。

  这些人一早就守在这儿了,为得就是可以先睹一番状元郎的风采。

  没等林远秋骑马靠近,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快看快看,状元郎出来了!状元郎出来了!”

  一听这话,众人目光齐刷刷朝正在行进的队伍看了过来。

  等队伍离大家越来越近时,就听见一名中年妇人惊呼,“哎呦,这状元看着咋这么年轻哩!”

  “还真是,看着比我弟弟还小,这应该还未满二十吧。”一青年男子也跟着诧异。

  边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听了,忍不住问道,“才这般岁数,居然就考中了状元,也不知这家爹娘是咋养孩子的,咋把娃儿教的这般厉害呢?”

  咋养的,人群前头的中年汉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噗呲”一笑,“还能咋养,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是打小就央了夫子上门教学的,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肯定要比咱们寻常百姓家来得聪明了。”

  说罢,中年汉子眼里还带着羡慕,他家儿子也想念书呢,可惜家中开销不起,唉,这书哪是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能念的。

  “哈哈,这话你怕是说错了,今日的状元公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娃儿,人家可跟咱们一样,家里也是种庄稼的。”

  也是种庄稼的?

  众人寻声,却见说话之人是一个挑着箩筐的灰衣汉子,忙问,“你是咋知道的?”

  灰衣汉子有些得意,“自然听我大舅哥的连襟的孙子说的,他可是在府衙里当差役呢,自是知晓这些的。”

  等骑着高马的林远秋过来时,人群中不知谁在感叹了一句,“状元公长得可真俊啊!”

  “是啊,你看后头的榜眼和探花,同样骑在高头大马上,状元公看着可要比他俩更精神一些,也要高上许多。”

  边上人一看,可不是吗,状元公不但长相俊朗,看着的确要比身后两位高出不少,果然皇帝老爷是从来不会挑错人的。

  有句话叫作,如果状元公相貌好的话,那么也就没其他进士什么事了。而这话,用在此刻的林远秋头上,是再合适不过。

  这不,在看到一身红装且英姿勃发的林远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特别是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娘们,看到一表人才的状元郎后,这会儿更是面带红晕、杏眼弯弯,一个个将身上携带着的布帕和香囊都拿了出来,而后用力往状元郎身上丢了过去。

  这突如而来的举动,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林远秋慢了半拍,当下就被落下来的几个香囊砸了个正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起头,接下来扔香囊的,扔绣帕的人,就更多了起来。其中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因着心情激动,拔下头花后,就朝林远秋掷了过来。还有好些未准备香囊和布帕的,直接朝他们扔起了果子。

  可以说,今日的跨马游街,林远秋他们这一群新科进士们,是在左躲右闪中度过的。

  事后大家都忍不住感叹,如此热情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一路锣鼓齐鸣,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浮石街,林远秋骑在马上,远远就看到他爹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翘首以盼的样子。

  “爹!”林远秋忍不住向他招手。

  可惜此刻人声鼎沸,很快就把他的叫喊声淹没。

  而离着店门口不远的几个姑娘,还以为状元郎是在与她们招手呢,顿时喜得粉面含春。

  等林三柱看清高头大马上的人居然是远秋时,眼睛顿时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嘴唇抖动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啊啊啊啊,他家狗子居然考上了状元!!

  一旁的张贵和平安也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了,此刻两人心中的激动,自然不言而喻,他们家公子可真真厉害啊。

  平安以为自家老爷还没瞧见,忙指着高头大马上的林远秋对林三柱说道,“老爷,快看快看,公子就在那儿呢,骑在大马上的就是,老爷,咱们公子可是状元哩!”

  平安越说越兴奋,再看自家公子此时的模样,一身大红色的状元袍,头戴冠帽,帽子上那两簇点了翠的簪花,在日头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林三柱连连点头,因着太过激动,泪水很快布满了眼眶。

  一个多时辰后,跨马游街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