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过一场直播的范舟事后追问了老哥范海老半天他怎么知道思情怪力过人、还喊思情做大师,签过保密协议的范海死撑着没松口,让范舟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并没看艾宝下午那场直播。
范舟这人挺重感情,这么多年的死党对她有秘密,她不是不能理解,就是心里觉得有根刺一样总感觉浑身刺挠,甚至都有些迁怒自己喜欢的主播艾宝——她都不知道死党思情是什么时候跟这个艾宝好上的!
烦躁地关掉提示,范舟跟没头苍蝇似的绕着认真挑拣辣椒的老妈转了两圈,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幼稚。
思情那么大个人了,有自己的交际圈很正常,有秘密不告诉她也很正常,她搁这生闷气,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儿。
这么想着,范舟又默默掏出手机,点开了艾宝的直播间。
她也老大个人了,不能跟小学生似的幼稚……死党跟喜欢的主播搭档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帮忙冲人气才是正经活,搁这呕气啥呢!
一进入直播间,范舟就被观看人数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人气值都过了百万,在往两百万冲刺了!
“——争气了啊艾宝?!”范舟惊呼出声。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呢?”范家老妈瞪眼过来。
范舟顾不上理会老妈,忙不迭掏出耳机戴上。
耳机里,传出艾宝标志性的欢快声音:“……昨天直播过后好多人担心我们的安全,后台好多私信都是问我们俩的现状的,谢谢啦~!大家看见了,我没事哒!”
“因为大家都怀疑我们在石木村撞鬼了,所以~~当当当当!今天我们又来石木村啦!”
如往日一般热情洋溢、精力充沛的艾娴,大步走到一座老旧的石屋前站定,面朝镜头,认真地道:
“好多人都说这间屋子里闹鬼,这个我没有亲眼看见不敢说啦,直播回放我也有看,老实说,那张人脸确实有把我吓到,可是当时我和思情还有咱们的摄像都进入石屋内看过了,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要说是看错的话,不可能说我们三个在场的人都眼花吧?”
“然后呢,昨晚上我还看到有人说我们的直播冲撞了鬼神,怀疑我撞煞了,要倒大霉。”艾娴做出个愁眉苦脸的小表情,“这真的很难办耶——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应该补救一下呢?”
“所以——”艾娴又换了张欢快脸,“今天我们就来赔罪啦~!我和思情带了香火上来,烧香的话就可以让鬼神原谅我们了吧?”
然后她也不管弹幕里是什么反应,活泼地冲镜头外挥手:“思情,拿香来拿香来!”
满屏幕的问号弹幕中,镜头外再次传来爽利的女声:“来了”。
永远只用后脑勺出镜的“思情”拎着个双肩背包出现在镜头里,站在艾娴侧前方,把背包拉链拉开,掏出一把用旧报纸包着的香来。
艾娴故意道:“咦?思情,这个香好像是旧的啊?”
只出镜后脑勺的宁天林冉冉理所当然地道:“反正是烧给鬼神的,也不用管新旧吧,这香又没潮,能烧。”
艾娴有些紧张地道:“啊这……这样不会也算是冒犯鬼神吗?不用去庙里求那种开过光的香之类的?”
“应该不用吧,香不就是香吗,路边小店六块钱一把的香和庙里卖的还不都是一个供货商。”宁天林冉冉道。
“唉,都现在了,好吧。”艾娴为难地点头,又从镜头耸耸肩,“没办法,咱们思情就是这样的性子,能小气的地方绝不大方。”
跟演二人转似的对完台词,两人就从那把香里分出三根来,用打火机点着,插到石屋门前的黄土地上。
宁天林冉冉背对镜头,艾娴正对镜头,两人就这么蹲在地上,傻兮兮地守着缓缓冒出青烟的三根香。
“嗯……这样就可以了吧?就算是烧香对鬼神赔罪了?”双手搭在膝盖上、蹲成小小一团的艾娴不确定地道。
“应该吧,我们家清明节供祖宗的时候也是点了香就完事了。”宁天林冉冉道。
艾娴点点头,像是接受了宁天林冉冉的说辞,认真地盯着点燃的香看。
她俩这儿戏一般的在镜头前面烧香赔罪,在直播间观众中引起的反响不一。
只是年假期间无聊凑趣的年轻观众有刷“6”的,有嘻嘻哈哈的,有调侃艾宝这直播剧本不好玩、不如赶紧整活的。
因为闹鬼事件被吸引过来中老年观众可就看不下去了,在弹幕里发出“胡闹”、“不像样”之类的申斥,甚至对艾娴的妆容打扮严加指责。
过来找开骗“素材”的那帮子从微博摸过来的民间玄学大师也找着了发挥机会,没在弹幕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下场,直播还没结束就开始在自己的主战场,也就是微博上放出直播间截图,并严厉地指责直播网红这种对天地鬼神缺乏敬畏的玩闹态度一定会倒大霉。
个别特别自信的大师,甚至预言起了搞噱头哗众取宠的小网红多久多久就会遭大难、受大罪……
也就在此时,直播镜头中,异变骤升。
艾娴头顶后方,那扇被宁天林冉冉强拆了门锁、只能虚掩着的老旧厚重木门,狭窄的门缝里……竖着飘出来一道薄薄的、比纸张厚不了多少的人影虚影。
直播间屏幕上,或瞎起哄、或批评申斥的弹幕瞬时一空。
从门缝里挤出来的人形虚影飘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香的艾娴头顶正上方,从薄薄一片“膨胀”成了个白色人形虚影。
这道只能看出是人形、但并看不出具体细节的虚影,就这么悬停在点燃的香火上端,模模糊糊的五官与上升的烟柱混做一处,像是十分沉浸地享受起香火供奉……
虚影出现两秒后,像是被人工清屏过的直播间屏幕上,刷满了层层叠叠的密集问号。
镜头略微晃了晃,像是摄影师也被鬼影吓到,但似乎只是做出手势提醒、并没发出声音。
认真地盯着香火燃烧的艾娴意外地抬头看向镜头:“怎么了?”
接着,艾娴像是被摄影师提醒,举头朝上看……
“妈呀!”艾娴真情实感地尖叫一声,一屁墩跌坐在地上。
直播间里接近两百万的在线观众没人顾得上嘲笑直播,不是在现实中举着手机鬼吼鬼叫,就是疯狂在弹幕上输出问号。
背对镜头的“怪力女”似乎也发现了两人头顶悬浮的鬼影,一把将艾娴从地上扯起来拽到身后。
接着……这个“怪力女”伸出手,往混合成一团的香火和鬼影处挥去。
把显形形态虚化、不暴露出五官细节的夹纸鬼按照宁天林冉冉的吩咐,对“饲主”伸过来的手并不理会,一脸舒适地享受着香火缭绕。
无数在线观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个连鬼都敢伸手去摸的怪力女用一种很镇定、很能让人安心的语气道:“好像不用怕,这东西只要香火。”
“真、真的吗?”演技比一般流量还好的艾娴心惊胆战地从宁天林冉冉背后探出头,仰头看向悬停半空的鬼影。
呆呆了看了好会儿,艾娴一脸惊魂未定匪夷所思地转过头,面向镜头,像是做梦般地大声道:“大家、大家看到了吗,真的可以诶!六块钱一大把的香,抽三根香出来烧就可以!”
直播间里,密密麻麻的问号弹幕消失了两秒。
在艾娴像是激动到语无伦次地把话重复了一遍后,弹幕再次密集出现:
【卧槽卧槽卧槽!】
【这和我想象中的闹鬼剧本不一样!】
【鬼片都是骗人的吗?!烧几根香就行根本不用大战三百回合??】
【是哪个玄学大师说驱鬼镇煞要花几十万买开光佛珠的??滚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艾宝你把搞玄学的饭碗全砸了呀!这难道也是剧本吗?艾宝你这么猛的吗??】
三根香燃尽,享受了一番香火的朦胧鬼影冲二人略略点头,又压缩成薄薄的一片从门缝钻进石屋内,直播间里的弹幕再次刷起了问号和感叹号。
全程躲在背对观众的宁天林冉冉身后的艾娴,捂着胸口面对镜头,一脸惊奇地道:“大家看见了吗,它走了,它不计较了!”
顿了下,她用一种丝毫不掩饰的嘲笑语气道:“看来我不用出血本请大师帮我消灾解难了,好开心!”
弹幕中断了会儿,接着便是各种调侃骚话……
营销号拿艾娴的直播回放到处推、到处蹭流量吧,虽然确实也能炒作出一时热点,但要让这个热点提升到能在热搜广场占据一席之地这个程度,其实还是很有难度的……能在热搜尾巴尖上挂上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算是工作室营销号的引流极限了。
毕竟这年头,网友都已经熟悉了各种没下限吸引眼球的炒作引流手段了,再有爆点的事儿大部分网友也会抱持观望态度,没那么大的精力直接下场。
能让艾娴的直播闹鬼事件在热搜广场留存两个多小时、引起颇大的关注度,甚至把艾娴的直播间引流到接近两百万在线观看,想利用这事儿当素材捞金的大师们功不可没。
贵安分部的直播计划里本来是不包括打这些个大师的脸砸他们的饭碗的,今天的直播说起来其实算是“科普”让普通人也能应对鬼魂的方式——由宁天林冉冉“养熟”了的夹纸鬼唱主角,上演一出烧香驱鬼戏码。
去除个别极端案例,现实中绝大部分普通人有机会遭遇的高能体,确实也就只是普通人死亡之后有概率留存数日的死者亡魂罢了;不烧香没事,烧香么求个心理安慰也行——丧葬店六块钱一大把的香,也算不上多少负担。
就算遇到的不是不用搭理都行的死者亡魂,遇到了夹纸鬼、水鬼王六这种古代高能体,烧香也好使……不会对付高能体,鬼享受香火的时候拔腿走人还不会?
但既然玄学大师们自己把脸凑了过来……那砸起丫们饭碗来也没啥好客气的,七部上下谁不烦这些靠一张嘴皮子招摇撞骗的家伙呐!
第138章 贞名役
直播刚结束、直播回放还没放出来,“艾宝的废墟探险”这个直播间的截图、动图和网友录屏就在各大平台疯狂扩散。
这次的扩散主力可就不是养营销号的工作室了,而是直播间内被营销号和玄学大师们引流来的吃瓜网友……能为着看热闹就有耐心去看陌生主播搞直播的人,那传瓜递瓜分享大瓜的精神也小不了。
微博平台,为了蹭热点捞信徒而毫不客气攻击乃至贬低“艾宝”这个小网红的玄学大师神学专家们,毫不意外地遭到流量反噬。
吃瓜群众的群嘲调侃戏谑迅速淹没这些个玄学大师神学专家的评论区,删掉的算命微博也被人截了图全网挂;这也就罢了,还有不少信徒当场跳反,愤怒地质问大几千乃至大几万卖给他们的转运珠、改运符到底是不是诈骗……
人这种生物吧,被卷入群体性的狂热环境下的时候确实是很难保持理智的,这也是一些靠运气发家的土豪被骗子集群围猎的时候很容易失了智、动辄把几十万几百万扔到水里打水漂的原因,杀猪盘同理。
但是一旦被环境影响的人对自己所处的狂热环境产生质疑,那么跳反以后就很容易黑化……德不配位的爱豆偶像粉丝摆脱了被大小粉头集中洗脑的环境后脱坑回踩也是这么个道理。
什么玄学大师神学专家、星座大师算命专家,隔着网线装模作样地给人算算命看看相,就敢几百几千乃至几万块的收;信徒相信他们那套逻辑时还能忍痛出血、安慰自己都是为了转运改命,一旦发现驱鬼镇煞这种搁专家口里没几十万买命钱绝无生机的大事居然烧柱香就能解决,信徒能不把这些专家生撕了,都得是因为正国有着一套完整的刑法。
然后嘛……这些个深耕玄学领域多年的专家大师,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网络玄学这条“赛道”养活的人可不少,靠嘴皮子隔空“施法”捞金的这些个专家大师也不是孤军作战的,当即发动徒子徒孙、以及到了这个时候还对他们的玄学本事深信不疑的狂信派信徒,集体对艾娴的直播间发起了举报。
举报的理由嘛也是现成的,公然装神弄鬼、宣传封建迷信、带坏未成年人、影响青少年价值观——不仅仅是对宅站平台进行举报,还把举报电话打到了网信办、工信部、广电总局、乃至贵安市的市长办公室。
而举报下来的结果嘛……自然是石沉大海。
艾娴的直播间一不收打赏,二不带货,她本人和参与直播的出镜人员都是特管局七部的公务员,本次夹纸鬼正式登场的“科普”直播剧本还在开播前就在特管局大领导那边报过备,这要还能被举报成功,除非那些吃玄学饭的骗子能把已成趋势的全球灵气复苏强行中止……
下午一点,眼见发动大量人力疯狂举报了好几个小时的直播烧香驱鬼回放视频还挂在宅站、还在继续被好事网友往其它平台转发,一众被信徒追讨骗款的专家大师眼珠子都快烧红了,又继续更换策略,联系上了宗教界人士。
没错儿……特管局许可下、由艾娴和宁天林冉冉一唱一和地搞出来的“六块钱土香可驱鬼”的直播视频,除了砸了网络玄学领域人士的饭碗,还危及到了宗教界……
实在是视频里放出来的驱鬼成本实在太低了,民众一旦意识到原来现实里撞了邪见了鬼烧柱香就能免去大部分麻烦,哪还能有那么多热心檀越施主捐钱捐物,给这些搞宗教的买豪车别墅?
宗教界一发力,这事儿就不是贵安分部能处理的范畴了,安姐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锅甩去了总办。
总办那边也挺鸡贼,二话不说就把宗教界第一嘴炮李道长放了出来。
在特管局内部已经无敌于天下的李道长正拔剑四顾心茫然,二话不说仗义出嘴,跟民宗委的头头脑脑和一些打着民族宗教信仰大旗吃得脑满肠肥的这个专家那个委员杀得口水成河……
这边李道长舍战群(神)棍,那边,被举报这事儿恶心到了的特管局大领导联合多个部门,在反诈中心的统一指挥下、多省多地反诈民警齐心协力的配合下,挨个抓捕在这次事件中自个儿跳出来冒了头、还有大量被欺骗的民众积极提供证据的网络玄学大师……
这么些个神仙打架,就跟宁天林冉冉和艾娴这两个只是听指挥搞宣传工作的底层小公务员无关了。
安姐也不是什么魔鬼,不至于在年三十这天还要求下属们全天候在岗,早上忙完事务,下午就给大伙儿统一放假,让过完初二再去部里打卡报道。
考虑到这两天半的春节假期里部里没人值班,宁天林冉冉跟安姐商量过后,就把原本应该呆在负一层的四人(画壁墙人无智慧,不算人)全带回家过年……
她敢这么干的原因是,她爸妈终于和好了,年三十的早上就拎着大包小包回镇上陪奶奶过年去了,家里能由着她折腾。
老魏开着商务车把一车的妖魔鬼怪送到宁天林冉冉家住的白家屯小区,停在十四栋一单元门前,见药奴和玉奴两个和来过一次的吴四郎往一楼院子里走,挺有些不放心:“小季,你管得住他们几个吗?”
“没事,放心吧。”宁天林冉冉笑着举了下手里的水杯和另一只手提着的两个电脑包,“王六在哪都省事,给他通电通网就行,吴四郎也差不多,那姐妹俩也肯听话,没啥管不住的。”
老魏笑着摇摇头:“那行,初三早上我开车过来接你们。”
宁天林冉冉挥手送走老魏,进屋把两台电脑接上电联上家里的网,又把水杯里的王六放出来。
浑身水气的王六打量了下宁天林冉冉家里的环境,也没评价什么,自己找到洗手间拿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出来抱着电脑往客厅地上一坐就继续刷起了剧。
吴四郎的网瘾倒没水鬼那么大,没忙着去碰宁天林冉冉帮他带出来的电脑,而是在宁天林冉冉家里这个房间走走、那个房间逛逛,然后出来对宁天林冉冉道:“季君,你家中闹老鼠呢。”
宁天林冉冉从冰箱里拿出老妈给她留的菜,闻言便道:“哦,你来拿个黏鼠板,哪有老鼠帮我放两个。”
吴四郎研究了下黏鼠板这种没见过的灭鼠工具,去放到老鼠活动的区域了才回客厅来摆弄他的电脑。
药奴玉奴姐妹俩才刚被收容24小时,还没学会怎么用电子产品,全围到了王六旁边去蹭剧看……狐狸跟脚的吴四郎对药奴来说属于天敌,眼镜王蛇跟脚的玉奴便跟姐姐同仇敌忾。
宁天林冉冉也不在乎他们几个收容物之间关系亲近不亲近,收拾了下老妈留给她过年的蔬菜食材,便给住得不远的艾娴去了个电话:“小艾,来不来我家一起吃年夜饭?”
“来!我马上到!”电话那头,艾娴毫不犹豫地应声。
艾娴独居多年,一手厨艺不输给曾经独立扛起小吃摊的宁天林冉冉,两人麻利地折腾出一桌子菜,铁炉盘子差点摆不下。
给水鬼王六和夹纸鬼、婴鬼各烧三炷香,宁天林冉冉和艾娴拉着吴四郎、药奴玉奴三个古代妖怪,围着暖洋洋的铁炉子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打开春晚当背景音,艾娴和宁天林冉冉围坐着铁炉一面烤火,一面嘻嘻哈哈地查看网络上对她们早上那场直播的反应。
过去大半个白天,“网红直播撞鬼”、“网红直播烧香驱鬼”这两组网络热词的话题度降低了不少,大部分网友的关注度又被吸引到了今年的春晚吐槽上;不过毕竟是国内首次出现公开鬼物存在还没被封被删被404的直播视频,在各个平台上还是留存有一定的讨论度的。
正国十四亿网民卧虎藏龙,看出这场直播“秀”背后真意的网民也不少……同样是在微博这个平台上,就有个博主拿国外多个国家和地区上传到英文互联网上的各种灵异视频举例,洋洋洒洒大几千字旁征博引论证这个闹鬼直播事件的真实性、以及猜测网信部门任由这个视频在网上流通的背后目的,最后得出总结:
正国政府很可能就是借由这个“你们的艾宝”主播的直播撞鬼事件,有意像公众透露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存在着不科学一面可能性的真相。
这个博主的猜测吧……虽不中,亦不远。
除此外,还有不少网友脑洞大开,有猜测正国或全球各地出现了时空门的、有猜测什么上古古神复苏要对全人类开战的,还有猜测外星病毒入侵的。
尤其是外星病毒入侵地球这个可能性,支持者还相当地多——毕竟全球都谣传米利坚有个51区,而在去年全球闹僵尸潮期间,米利坚网民确实也曾经爆发式上传过“丧尸”视频;虽然米国政府事后紧急补救封了不少米帝网民账号,但部分“丧尸”视频至今依然存在全球互联网的某个角落的,有心人依然能找到。
“这些人的想象力也太厉害了。”宁天林冉冉看完一个网友分析米利坚爆发外星病毒灾难、引发僵尸潮后祸水东引祸害全世界的操作神帖,差点笑喷。
这网友甚至还弄到了米利坚好几个农业大州火力洗地后留下满目疮痍的卫星图片用来证实自己的猜测,要不是宁天林冉冉当时也参与过处理僵尸事件,搞不好她都得信。
“没所谓,反正米帝亡我之心不死,也不算冤枉他们。”艾娴也笑,“不过这种猜想也就只能在中文互联网上流传一下了,谁转发到英文互联网谁倒霉。”
“说起来……”宁天林冉冉心头一动,扭动看向不怕寒冷,正津津有味地守着电视机看春晚的三妖一鬼,“咱们国家有古代高能体复苏,米利坚那边会不会也有呢?”
“嗯——”艾娴的神色顿时变得颇为微妙,“要是有的话……反正复苏的肯定不会是白种人的祖先。”
于是宁天林冉冉的脸色也变得非常微妙了……
两人对视了会儿,艾娴幽幽地道:“思情,咱们上头的领导,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的吧?”
“那肯定啊,总办那边谁不是人精啊。”宁天林冉冉抽着嘴角道,“我去……幸灾乐祸点说,这貌似是要粗大事的节奏啊。”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会儿,不约而同地中止了这个话题,继续刷跟她俩有关的直播相关——隔着大西洋呢,北美大陆是好是歹跟她俩都扯不上关系。
春晚节目演到语言类,只对歌舞感兴趣的吴四郎听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走到围着炉子坐的两人这边来。
特管局给高能体特制的卫星手机吴四郎在提供了练气心法后也领到一部,但他才刚勉强学会使用操作键盘鼠标,触屏手机实在是用不来,便凑到宁天林冉冉旁边,看她摆弄这个比电脑精巧的小屏幕。
跟着看了会儿,吴四郎就觉得不对劲儿,“诶”了一声,抬手指向小屏幕上他辨认起来还有些吃力的简体字:“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对,看着怎么像是在污蔑艾小姐的名节呢?”
“什么?”艾娴听吴四郎提到自己,也把脑袋偏过来。
宁天林冉冉正在看她俩早上的直播回放下面的评论,有网友看不惯艾娴直播时那脸夸张的大浓妆和小短裙,留下了些不太礼貌的留言。
“就这啊。”艾娴看了一眼就无所谓地坐了回去,摆手道,“不用管,骂我骂更难听的多了去了,我宅站粉丝刚过百万的时候还有同频道主播嫉妒我,编造我黄谣说我是外围女的呢。”
吴四郎听不懂啥叫外围女,但黄谣肯定能听懂,震惊地道:“竟有此事?!艾小姐,这般恶徒毁你名节,你竟然就这般无视、不与他争论个是非对错?这、这如何使得??”
“也没有无视啦,我及时截屏举报了的,宅站官方把那个主播的号封了三个月,他那号算是废了,几十万粉丝白养。”艾娴得意地一笑。
吴四郎依然不能理解,皱眉摇头:“女子名节事关生死,艾小姐当郑重以对,不该如此轻浮。”
宁天林冉冉和艾娴听他严肃地说出这种告诫,两人都没忍住当场笑喷。
吴四郎:“??”
宁天林冉冉好笑地朝吴四郎按了下手:“好啦,我们晓得你说这个话是关心小艾,咱俩都领情。不过名节不名节的再重要也到不了事关生死那份上,我们这个时代,女人不用服‘贞名’役的。”
“服‘贞名’役……?”吴四郎费解地理解了下这句话,两只眼睛里都是问号,“女子名节,如何扯到服役上了?”
艾娴笑着道:“守名节,重忠贞,不是服役是什么?”
吴四郎“呃”了一声。
宁天林冉冉晓得他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耐心地解释道:“以前的老辈人,像是我妈那一代,都已经是解放后了,还是难免要活在女人靠嫁汉穿衣吃饭的传统观念里面,不得不循规蹈矩,把‘嫁不出去’当成是女人最惨最不幸的下场,所以为了能嫁得出去,嫁个好男人,就必须得注意名节,名节坏了,没有男人愿意娶她,或者是嫁不到好人家去,一辈子就完蛋了。”
“但到了我们这个时代,社会工业化了,交通便利了,工作岗位多了,生存物资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这个‘嫁不出去’对女人的威慑就没有那么高了,这种约定俗成的传统守不守也就无所谓了。”
说到这儿,宁天林冉冉好笑地道:“像我,我初中毕业那会儿就有一米七,镇上和我家关系不好的人家咒骂我说我长成这样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我妈气得要去和人家拼命,我听了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算啥啊,我又没有说没出息到必须得靠嫁人才能生存。那人要是诅咒我没得本事赚不了钱,我才会跟她干架去。”
吴四郎:“……(°△°)”
艾娴嘻嘻哈哈地道:“就是,‘嫁不出去’算个屁啊,‘穷困潦倒’才最恶毒好不好!不遭人嫉是庸才,我红了别人造我黄谣算什么,挡我财路咱们才要手底下见真章,不你死我活不罢休!”
第139章 熟悉亲切
宁天林冉冉从小生活在物质资源相对城市匮乏、教育资源相对城市落后、思想风气相对城市保守的小镇上,她自己还是镇上一些人家非常看不惯的“独养女”,那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莫名其妙的针对她生而为女的恶意,她其实没少接收。
在镇上念小学的时候跟同班同学打架,对方家长在愤怒之下就曾经把“野种”、“赔钱货”之类的词儿往她身上扔。
她妈王金花在镇上摆摊生意不错,隔壁邻里妒忌,明里暗里说她家迟早绝户的也不少。
这对于凭本事以全镇前十的成绩考到市里读重点初中的宁天林冉冉来说是非常可笑的,之后因家中变故而靠自己撑起小家庭的宁天林冉冉,更是认为那些落后言论没有丝毫听从的价值——镇上那些幸灾乐祸她再是尖子生也没得大学读、只能回老家摆摊的人,在宁天林冉冉看来,实在没比自己优秀多少,甚至在许多方面根本比不上自己。
这也就是年轻人去过大城市、开过眼界后的好处,可比较的样本范本多了,一些自以为是的成年人,越是满腹自负、指点江山,在年轻人眼里就越没有参考价值。
艾娴有着和宁天林冉冉在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人生经历……当艾娴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大山外面来见过了外面的多姿多彩,家乡里那些把能嫁人当成幸福指标、把能嫁到好人家做个贤妻良母当成终生追求的人,在艾娴眼里就如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不值钱破旧古董一样可笑。
相似的底层人人生轨迹和颇为接近的人生态度让这两个女孩在共事后相见恨晚,非常能有共同话题,说啥都能说到一出去。
被两人一唱一和刷新了世界观的公狐狸一脸呆滞,让艾娴和宁天林冉冉看着都颇觉好笑。
宁天林冉冉笑着宽慰道:“你也别觉得你跟不上时代了,吴四,其实现在这种能够容忍我们这种想法存在的宽容风气也就是这二、三十年间的事,在我妈他们那个时候,女人抛头露面还是会被指责排斥的,离过婚的女人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季爸爸没有生育能力,王金花是有的。王金花没有选择离婚,除了季爸爸这个人确实还行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时代风气限制。
离婚的女人被人戳脊梁骨,比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更狠,尤其是在风气保守的乡镇,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前者是什么不可接触的脏东西,正常出门买个菜,搞不好都会被编造出十八种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语出来。
艾娴点点头,一脸腻味地接话道:“现在的话离不离婚倒不是很大事了,但是想出人头地还是会被排斥被攻击的。但凡是个女的,在任何领域只要稍微出头点、优秀点,一定会有人拿着放大镜找你的毛病,找不出来硬编都要编出来的。很多人就这德行,专业领域输给男的不要紧,要是输给女的,那真是要了他全家的命了,巴不得你赶紧塌房被封杀,下场越惨越好。”
宁天林冉冉笑着朝吴四郎摊手:“你看,是不是跟你们那个时候挺像的,男的杀伐果断就是无毒不丈夫,女的杀伐果断就是最毒妇人心,男的力争上游就是志向高远,女的力争上游就是掐尖要强,有没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吴四郎嘴角一抽:“……”
虽然很离谱……但她两个这两段话,还真让吴四郎有种回到过去他熟悉的环境的感觉。
吴四郎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季君与艾小姐所言风气,在下确实体会实深。实不相瞒,在下以女身行走,便是多因世人轻贱女子之故,被道德先生评头论足严加苛责,总好过暴露了跟脚被人喊打喊杀。”
他们三个围着火炉说得热闹,把实在是不大能欣赏春晚语言类节目的药奴玉奴姐妹也吸引过来了。
药奴远远地离着吴四郎、依偎在身娇体软的艾娴旁边,闻言好奇地道:“吴道友,旧时南地也如中原那般,世人皆见不惯我等山野精怪?”
她们姐妹两刚从中原逃到黔地就被人收去做了山门灵兽,还真不熟悉古时南地风气。
“时人排外,便是外乡来人都难有善果,何况你我这等异类?”吴四郎苦笑道,“我虽久居黔地,所熟悉处也不过是武陵山山下乡野,再稠密些的人烟地,可不敢轻易涉足。便是谨言慎行不暴露了行藏,府城城隍也容不得我辈。”
吴四郎行走乡野的经历不光是药奴玉奴好奇,宁天林冉冉和艾娴也挺稀罕的,纷纷起哄着让他细说。
气氛松快,吴四郎也比平日里少了许多戒备,还真说出不少有趣旧事……
武陵山为玄门道场,依附武陵山而生的妖修不像其它地区的小妖那样时常有性命之忧,但也得时刻警惕德行,不能恶了玄门中人。
吴四郎当时深居山中,物资紧缺时才下山与本地乡民以物易物;因他总是以女装现身,除了时常被乡间闲汉尾随纠缠,倒也没遇到过太大麻烦。
明初时朝廷遣大量征讨南方的官兵入黔,黔地人气比之前朝更盛,有一年山中封冻,吴四郎实在生存艰难,假做逃荒女子混入武陵山西侧一座屯堡里讨生活,被一户军户人家好心收留,跟着那家军户的主母娘子学了针线技艺,仗着这手本事不仅养活了自己,还攒了下了少许银钱……
吴四郎的这些过往说起来也不算得有多幸福逍遥,却把药奴和玉奴姐妹两个听得心驰神往,不时追问细节——对于一入黔就被人逮去捣药守矿几十年的灵兽姐妹来说,这种来去自如的生活显然已让她两个羡慕不已。
宁天林冉冉默默观察着这三个古代妖怪的言行神态,跟艾娴对了个眼色。
果然,即使种族不同,正常的有智慧的妖怪和普通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也是一样一样的——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和平生存的环境,这些古代存活下来的智慧生物也并不是非要和人类争斗个你死我活。
尤其是吴四郎和灵兽姐妹这种跟玄门打过交道的古代妖怪——虽然灵兽姐妹妖性未褪、不把偷东西和闯空门当回事,但她俩确实也没有害人之心。
借春节之夜围炉夜谈摸了下这三个古代妖怪的地,次日,宁天林冉冉和艾娴共同署名的汇报和全程聊天录音,就发到了安姐的邮箱里。
在家里陪着家人过年的安姐抽出时间来把录音听了一遍,又在大年初一当天将其发到了总办牵头的宣传工作群里。
H省崆州分部的负责人听过了录音,便在大年初二的早上携录音找到了李道长。
刚舌战过群(神)棍的李道长听完录音,神采奕奕地与崆州分部负责人讨论了半个多钟头,便拿出了与崆州经开区郊区那群古代生物的接触方案来……
大年初二下午,各地分部还在享受年假时,H省崆州分部外勤全员出动,五辆越野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经开区郊区的深山中。
H省的气温要比G省低得多,G省那边只在除夕当天下过半天的雪到今天已经化干净了,而H省这边还大雪封山。
崆州分部负责人举着雪地望远镜观察了会儿烂尾别墅区中隐约可见的活动人影,大手一挥,让下属把防冻无人机从车里抬出来。
四台军用级别的大型防冻无人机悬吊着四个装满“见面礼”的物质箱,嗡嗡作响中飞向烂尾别墅区。
举着雪地望远镜的崆州分部负责人看见一座烂尾别墅中走出一个满头银发的人形生物,从其它古代生物手中接过李道长亲自书写的、用繁体字写成的问候信,手心里紧张得冒出了热汗。
不多久后,那个满头银发、像是领头人的人形生物往停在山下路边的五辆越野车方向看了一眼,对旁边的古代生物说了几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