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鹏,他是谁?”

“七年前,陈海在东阳江上搞了个打捞公司,专门捞尸体赚钱,马云鹏是他雇的帮手,徐虎是当年的巡防队员。这事白记者知道吧?”

“七年前?”白石冰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七年前,我应该还是中学生。你继续,他们怎么了?”

“那年,顺宁大学经济系大二学生林昊天,也就是你昨天采访过的林昊然的弟弟,跟他一帮同学去东阳江边玩耍,然后有个小孩落水了,林昊天立即纵身跳进东阳江救人,可是林昊天自己却溺水了,当时他的同学要下去救他,结果巡防队员徐虎却拦着不让救,说是没有打捞证不许下水。林昊天就这样被淹死了,徐虎和马云鹏把尸体捞上来,却挟尸要价,学生们不给够九千块钱,他就不给林昊天的尸体。这事,你记得么?”

“记得,当年这事闹得很大。”

“你知道那个落水儿童后来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苏镜嘿嘿一笑,问道:“白记者,你很热吗,怎么脸红成那样了?”

“有吗?我一向如此,哈哈。”

“你知道那个落水儿童叫什么名字吗?”

“我哪儿知道?”

“我今天去东阳江边走了一趟,听说那孩子小名叫狗蛋。”

“真巧,我小名也叫狗蛋,我们那边叫狗蛋的多着呢,还有叫驴蛋的呢。”

“此狗蛋非彼狗蛋啊,哈哈哈,”苏镜笑道,“这个狗蛋大名就叫白石冰,难道也是重名?”

“你说是我?”

“难道不是?”

“天地良心!哪个王八蛋这么编排我?”

“有人看见你经常跟陈海、徐虎等人混在一起。”

“没有的事!”

“那就说说看,徐虎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吧。”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白石冰说道,“徐虎见到记者之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给我打电话诉苦,希望我们能给他们做主,说新闻媒体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很有说服力,”苏镜说道,“但我开始怀疑你的时候,就连你这句话我都不相信了。”

“苏警官,什么叫你‘开始怀疑’我的时候?你一直就在怀疑我好不好?”

“哈哈,以前那是轻度怀疑,”苏镜说道,“可是我今天去了东阳江,觉得你就是那个狗蛋之后,我便开始重度怀疑你了。”

白石冰冷笑道:“那我跟徐虎的通话有什么错?”

“在你之前,你的同事已经采访他们两次了,第一次是姚笛和任一,第二次是舒茜和杜长惟。两次采访都没有发出来,都被毙掉了。所以16日工人们在市政府门口静坐的时候,当他们看见你和姚笛不再采访了,其中有个工人说:‘徐虎说的没错,找本地记者根本没用!’找本地记者没用,这就是徐虎对本地媒体的评价,他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要你帮他呢?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外地媒体记者的电话。”

白石冰笑道:“苏警官,你这话要是被余制片听到了,他非要找块豆腐撞死不可。”

苏镜也跟着笑道:“白记者,徐虎到底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他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觉得还是本地媒体的影响力大吧?”

苏镜摇摇头,说道:“他应该是认出你来了吧?然后发现你现在已经是记者了,以为你赚大钱了,于是打电话勒索你。”

“你太有想象力了,”白石冰摇头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认出我什么来呀?”

“你们村里只有你一个叫白石冰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在电视台工作,”苏镜说道,“你就是当年的狗蛋,你难道不承认?”

“我什么时候不承认过?我小名是叫狗蛋啊!”

“七年前挟尸要价中溺水的狗蛋就是你吧。”

“苏警官,我的水性从小就很好,我怎么可能溺水呢?我从来没溺水过。”

“也许是假装溺水呢?”

“苏警官,你说话要负责任的,不能信口开河!”

苏镜嘿嘿一笑,说道:“那就说说看,你前天晚上去哪儿了?”

“19日晚上……我不是在跟你喝酒嘛!你忘了?”

“喝酒之后呢?”

“回家睡觉!”

“哪个家?”

“苏警官,我总不可能回东阳江老家吧?”白石冰说道,“就是上次你去的那出租屋。”

“问过了,”苏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同屋几个人说你昨天早晨六点多才回去,而你昨天上午的采访又迟到了。你19日晚上到20日凌晨到底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了?”

白石冰一时语塞,面色越发涨红了,他默默地啜饮着咖啡,环顾左右,见没有人注意他,这才脑袋往前探,压低声音说道:“苏警官,这个……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说吧。”

“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呀?”白石冰犹豫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去召妓了。”

“在哪儿?”

“就在丁庄,有很多发廊。”

“又去发廊了?”苏镜嘿嘿笑道,“徐虎遇害那天晚上,你去发廊,前天晚上你又去发廊,好巧啊。”

“又有人遇害了?这次又是谁?”

“马云鹏!”苏镜说道,“就是这几天在微博上流传很广的无名氏。七年前,他跟陈海、徐虎等四人合伙打捞尸体挟尸要价,后来也许是他幡然悔悟,跟其他三人闹翻了,于是陈海等人开车撞他想杀人灭口。可是这马云鹏命不该绝,他只是被撞失忆了,命却保住了。护士把他的事情发到微博上后,当年他的同谋看到了,于是半夜三更跑到医院把他接走了。”

白石冰说道:“陈海和徐虎不是已经死了吗?哪个同谋会接走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待会儿我去问问他。”

“问他?他不……他不是被接走了吗?”

“他不是被杀了吗?”苏镜笑道,“哈哈,你刚才要问的是这句吧?”

“苏警官别取笑我了,”白石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事我可以采访一下吗?昨天刚被领导批评了,有了这个料,我就可以将功赎罪啦!”

“采访?那可不行。他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容任何人接近。”

“采访你就行了嘛!”

“不,不,我们有宣传纪律的,哈哈,”苏镜干笑了几声又转入正题,说道,“咱们来谈谈你召妓的事吧。”

白石冰面色通红,说道:“苏警官,你能不能小点声?”

苏镜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发廊里的鸡多少钱吗?”

白石冰愣怔片刻,笑道:“苏警官,我们在公共场所谈论这种事不好吧?”

“哈哈,我怀疑你根本没去召妓。”

“三百块钱,”白石冰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下满意了吧?”

苏镜沉思道:“差不多,不过偏贵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