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又换了个号码。对了,钱准备好了吗?”

王丽琴按照身旁王格东的吩咐,道:“三百万,是不是太多了,我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少点?”

对方倒是很爽快:“没问题,少了两个耳朵嘛,一个耳朵一万块,这样吧,二百九十八万。当然了,我这人很好说话,还能继续打折,一根手指算三万块,一条胳膊二十万,一个——”

王丽琴忙制止:“我一定凑,我一定凑,给我点时间好吗?”

“没问题,三天后我再联系你。对了,我要求钱是从银行取出的,十万块一叠的钱砖,没有拆过,这样我才容易运走,也不用费力气点数,其他包装的我都不要。记住,别想用假钱糊弄我,否则后果自负。还有那帮警察,有本事这三天找到我们吧,交赎金那天如果跟来,你们会后悔的。”

见他模样又要挂电话了,王格东急忙切过音频通道,道:“人质现在怎么样,让我们听听他声音。”

“我有跟你说话吗?那位好厉害的专管刑侦的王局长!”

对方发出尖锐嘲讽的笑声,说完,又直接挂断电话。

回拨过去依旧关机,王格东本在官场中修炼出内敛的性格,此时也不免被他气得脸都胀了,几次三番只要他一张口,歹徒就揶揄一句“好厉害的专管刑侦的王局长”,随即就挂掉电话。

我跟他前世有仇啊!这畜生!

被我抓住非打得他跪地求饶!

林杰道:“老大,绑匪好像是在挑衅我们警察?”

王格东咬牙:“岂止是挑衅,他们就是向我们警方下了挑战书!哼,三天内,我一定把这帮畜生揪出来,到时带回局里,看怎么收拾他!”他眼中流露出厉厉凶光,显然除了这家伙外,从没人敢对他如此揶揄调侃。

王丽琴急道:“王局长,我该怎么做,我家小兵能回来吗?”

王格东自信满满:“你放心,一定找得到!”

“那三百万我要不要先准备起来?”

“怎么?”王格东瞪了她一眼,“你不相信我们三天内一定把那混蛋抓出来?”

王丽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我是不知道怎么做,而且…而且小兵的耳朵被他们割了,我怕——。”

王格东哼一声,打断道:“你留在家等消息吧,反正电话已经连好线,凶手若再打来,我随时能接通,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吧,我派两个人在你家守着,另外再加派几个警力,二十四小时监控你家附近的人员往来。其他我自有安排。”

说完,王格东吩咐一番,带着林杰一群人走了。

他势必要在三天内把这帮可恶的绑匪揪出来!尤其是绑匪里这个揶揄自己的小畜生!

第十五章

城外一座山上的公墓,陈进背负着双手,拾级而上。

找到甘佳宁的墓很简单,他那天跟踪何家婆婆上坟就知道了。

这是个双人墓,上面贴着何建生与甘佳宁的合照,当然,陈进知道,甘佳宁的墓是空的,因为尸体根本没法拼。看着两人的合照,陈进心头泛起一阵酸酸的醋意,嘴里念叨着:“个子高,长得帅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人打死了,还连累了你,现在后悔吧?”

他抿抿嘴,摸了摸自己不太茂密的头发,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一寸照,盖在何建生的照片上比对,本想嵌进墓碑上的照片框里,代替何建生,随后想了想,道:“算啦,我若这么做,你肯定要跟我算账了。你呀,就喜欢这种小白脸。何建生啊何建生,你可真娶了个不要命的好老婆。对你一往情深,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若我有你的一半福气,我第二天就死也心满意足了。”

他转而把照片放到了墓碑一旁,拿了块石板随意盖住,坐到一边,继续道:“你们俩夫妻在这儿,我这张照片当个电灯泡不介意吧?即便介意,反正现在也没法反对。不过这便宜我也不会白占,我帮你们做点事的。如此结果,是我失去了徐增这位发小的老友,他一定是以为我疯了,你们呢,听我这般神神叨叨的说话,也觉得我脑子坏了吗?其实我脑子清醒得很,我所做的,是徐增没法理解的事。不过甘佳宁,你既然敢这么做,你当然理解。”

说完这些,陈进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强行忍住,掏出药吃下,过了几分钟,重新恢复了镇定:“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你们也听不见,无非是我有些寂寥,对着墓碑说说,也是对着我自己说。甘佳宁你猜我会用什么手法对付那些人?你肯定猜不到,你就在一旁看着吧,让我先做完第一个案子让你开开眼。当然了,这次也不算我一个人动手,我还带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帮手,那位朋友才是犯罪的主角,我嘛,甘心做个配角。哈哈,不过警方一定以为我是主角咯。其实对付起他们来,也挺讽刺的,想着他们那天怎么对付你儿子,现在他们又如何苦苦哀求我,我随便耍个情绪,就把他们弄得神经紧张,真富戏剧化。好吧,今天我还有很多事,就先聊到这儿,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收敛了下他一整块的腹肌,重新背负双手,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拾级而下,缓缓离开。

山下过道处,正走上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徐增,手里拿着一束白菊花,女的年轻漂亮,身上的穿着和手里的包包一望而知,是个富家女。

两人擦肩而过时,徐增看了陈进一眼,随即目光平视向前,似乎这个人压根不存在。

双方相隔远后,身旁的女子悄声问道:“刚才那位怪大叔干嘛一直看着你?”

“怪大叔?”徐增一愣,随即笑了出来,“那人看上去很老?”

女子道:“废话。”

“你看他有多少岁?”

“有什么好看的,五十岁吧。”

徐增咳嗽着把笑意忍回去,道:“要是这人和我差不多岁数,不知道他听了会不会吐血。”

女子奇怪问:“你和他认识的?”

徐增果断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哪认识这种古怪的神经病呢。”

“哦,”女子释然,“吓死我了,这个人一直看着你,又听你这么一说,我还以为你和他认识呢。”

徐增道:“走吧,送上花,咱们就走人。”

女子道:“今天又不是什么日子,你干嘛要跑公墓来?”

“不是跟你说了嘛,看个朋友的朋友,今天刚好是她的七七。”

“你哪个朋友的朋友?”

“我的发小,现在在美国,是个化工的博士,托我来送束花。”

“哦…就是你说的何家那个姓甘的女人?”

“恩。”

女子咂咂嘴巴:“她可也算个烈女了,看来你朋友一定是喜欢她咯,她结婚好几年了,现在死了,你朋友还记挂心上。不知道你对我会不会这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