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叫山田的人在故事初段曾经一闪的提到过,但却为了不让读者留下印象而刻意地只作简单的描写,单纯地去想应该是个绝无可疑的人物。

  “山田便是那个长年为公司做事的人,但因被源一郎背弃而怀有恨意,甚至进行杀害。是这样吧,山田先生!”

  没有否认天下一的指摘,山田哀伤的点了头并说道:“我们公司一直以来都不断地对政客行贿,担当这个的人便是我,可是由于事情被揭发,董事长把责任推在我一个人身上,说什么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是理所当然的……”他哽咽起来。

  我的部下对山田扣上手镣,然后我们看着他被带走。

  “总觉得那是好好的山田先生。”

  “太过份了。”

  纷纷说出惊讶的句子。

  在那当儿我也吁了一口气。

  “喂,请等等,天下一兄。虽然已经知道了凶手,但最重要的死前留言又是怎样?还没有解开那个谜呀。”

  “说来也是,虽然也有注意到那个。”

  “在说什么?”

  “是有点怠慢了。”

  其他的登场人物也在抱怨。

  “好了好了,”为了缓和各人的不满,天下一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现在便来把谜团解开吧。”干咳了一声后再说道,“正如各位所知,源一郎是在书法途中被杀,但却并非立即毙命,他倒下时,拿起了桌上的纸笺和笔,在那里写下了死前留言。由于知道在网球场内有洋子她们在,因此在纸笺上写了字然后抛出窗外,想要通知她们。”

  “唉,爸爸真够可怜。”洋子装模作样地说。

  “可是,在那儿却出现了一点障碍。”

  “是什么呢?”

  “那便是掩盖满脸的血,因为这个缘故,源一郎的眼睛不能够张开,所以他只得在无法看见东西的状态下写留言,于是有部份从纸笺上写过了界,那些便是留在地上、被看成为W、E、X的文字了。但如果说这三个字是源一郎写剩的英文字母却显得不自然,因此经过各色各样的检讨后,得出的结论便是,那些字应被判断为片假名。”天下一在纸上写下了与写在地上的死前留言相同的文字,然后在各人面前把它倒转过来。

  “看见这个便大概明白了吧,所谓的W其实是ベ,E则是ヨ,而X便是了ヤ。”

  “啊……。”

  虽然是一望而知的单纯解谜,但为了切合故事,我们都要扮成佩服的样子。

  “可是仍然不了解它们的意思啊。”

  “还有纸笺那边哩。在纸笺上写下了休、王、沢,单是这些还不能知道是什么,但我却想,是否当初在这纸笺上原本已经写了什么东西,然后由于再加上死前留言的缘故,才变成了意义不明的文字呢。那么,究竟是写了什么呢?”天下一拿出成语故事辞典,把它打开后说道,“正如山田所说的,‘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是源一郎的原则。表现出这个的词语在这里也有出现,那便是孟子所说的把尺委曲从而伸展寻。所谓的寻是指八尺,具有为了伸展八尺而需要委曲一尺的意思,以汉字写成则是这个。”天下一在纸上写了‘枉尺直寻’四个字。

  “源一郎便是在写完了‘枉尺’时被袭击的,也就是说,那并不是‘休’、‘王’两字并排,而是在‘枉’字的左边写上了片假名‘イ’,又在尺的左边写上了片假名‘シ’。”

  “那么说来,源一郎写下的留言是……”

  “在纸笺上写过了界的文字给写在绒毡上便成为这个样子了,这便是源一郎在临死前的最后留言!”天下一把纸推向前面,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

  イシャヨベ(=叫医生来)

  “呀……”

  全部人在一瞬间像快要冒烟的样子,然后,再显露出“明白了”的表情来。

第五篇 不在场证明宣言——时刻表诡计

  在轻井泽的酒店内,发生了一宗年轻女子被杀的事件,那便造就了我大河原番三的出场了。被问到“你在什么时候成为了长野县的警官?”请你们不要说出那么严谨的话好了。

  很快便已知道了被害人的身份,是在东京AB电机公司工作的OL(办公室女郎),名字叫古井芜子,隶属材料部,是已有十年年资的老臣子。

  芜子是在双人床上被勒毙的,发现的人是酒店的管房,但由于被毛毡从头包裹着,因此最初还以为是仍然在睡觉,但却不论怎么摇她也不醒过来,所以才翻开毛毡一看,只见全身赤裸的芜子以了无生气的目光凝望着虚空。

  从解剖的结果得知,被杀的时间是从昨天星期六的傍晚五时到晚上九时之间。而预约酒店的人像是芜子本人,也是她于下午五时办理入住登记的。根据服务台职员的记忆,好像并没有同行的人。

  房间内发现了数条毛发,大概是芜子的,另外,也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性交后的痕迹,只是在洗手间的座厕板被揭起来这事情,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一个女子理应不会住进双人房的,所以应该是与男人一起,想必是那个人杀了芜子。”在搜查会议中,其他警官对我的发言也唯唯喏喏的点头。

  “不,未必是那样。”——还是有唱反调的人——“也可能是同性恋者。把座厕板揭起来,只是为了伪装的缘故。”

  “可是,即使依照普通的想法……”说到这里,我张大了嘴巴,因为混在警察群中坐下来的,竟然是以皱皱巴外衣、乱蓬蓬的头、圆眼镜、旧手杖为商标的天下一大五郎,也就是众所周知——不知的人也很多吧——这个天下一侦探系列的主人公。

  “呀……呀……啊……”我指着他那肮脏的头说道,“你、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这儿并不是像你那样的外行侦探可以来的地方。请离去!”

  “不,那是……”天下一哧哧声的搔着头说道,“今次我是扮演警官的角色啊。”

  “什么?警官角色?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那大概是由于今次的事件与像我那样的传统名侦探不太相称吧。假如是在被封闭的空间内大富豪被杀害、或是在住满了奇怪人物的街道上发生连续杀人事件的话,便会出现我本来的角色了。”

  “但现在这件事的现场却是在避暑区的酒店内,被害人则是位职业女性,的确并非你登场的环境。”

  “对吧。”

  “可是,为什么这次有那样的感觉呢?天下一系列的味道本应是诡异的气氛啊。”

  “那好像是与诡计有关。这个诡计,说起来是非常切合现代世界方面的。”

  “嗯,是么,那没办法了,便在这篇小说中担当着警官的角色好了。无论如何,这个样子也不太好,去把衣服替换过来吧。”

  “真的不行吗?”天下一搔着头离去了。

  搜查员调查了被害人的人际关系、特别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今次与名侦探独个儿活跃的模式不同,因此搜查的进展非常快,新的事实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出来。

  首先出现的名字,便是古井芜子以前的恋人、现时也在同一公司工作的男性只野一郎。由于爱恨纠缠的原因而一时冲动的杀人——这样的考虑也很适当,应该尽快的去调查。

  只野是个中等身材、中等高度、即使见过也不会记起来、样貌平凡的男人,他虽然承认以前与芜子的关系,但却断言现在已经全无来往。

  “可是据闻古井方面希望恢复与你的关系吧。”我在公司的大堂询问只野。本来应该不会由警部亲自来作这样的查问,但假如只坐在搜查本部的话小说会变得无趣,因此只得忽视一般常情。

  “不要说笑了。”只野瞪大眼睛的说道,“我在日前刚结了婚,为什么现在要与她来往呀,特别是我与她的关系并非如旁人想像的那般深,只不过是由于对工作上帮忙的道谢、曾两次邀请她吃饭那样的程度吧了,是否误会了什么呢,还是听了她在乱说?真的令人困扰。”

  “那么说来,一起前去酒店的事……”

  “没有、没有那回事。”只野在平凡的脸上流露出典型的愤怒表情。

  “知道了。那么,在事发的当晚你在哪里呢?无论如何也得请你说一说,那只是形式上的,无需要想得过份紧张。”那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调查。在这个时候,聪明的读者、或是不那么聪明的读者,想必都已经察觉到今次的诡计究竟是什么类型吧。

  对于我的质问,只野一郎露出不高兴的面色回答道:“嗯,那天晚上,与妻子在家中看录像。”

  “在家这个说法,有证明么?例如有通电话、或有到访的人等等。”

  “唉,碰巧是……”只野困惑的说道,“问我妻子便会知道。”

  “那样好了。”我尽管那样说,但亲人的供词是不能成为证据的,即使是一般读者也知道吧。没有不在场证明——我写在手帐内。

  “只野并不是凶手哩。”只野离去之后,在旁边有声音响起。一望则见到天下一双手抱臂。

  “哗!”我立即弹起了两公分。

  “从刚才已在这里了。今次的设定是我担任大河原君的警察同僚啊。”

  “呵呵,扮演所谓华生的角色么。”

  “呀,那怎么说呢。”天下一窃笑着说。

  “好了,还是说回有趣的事情吧。你说只野并不是凶手,为什么呢?”

  “那个,他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吗?”

  “说得那么奇怪!由于没有不在场证明才可疑。”

  然后天下一哧的一声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偶尔是有这种显然易见的事。只是,今次的诡计是……”

  当他说到这里之际,“停!”我出手制止并说道,“够了够了,在这个时候暴露了那个怎么行。”

  “可是读者大概也注意到了,刚才岂非就连大河原君都是那样说么?”

  “即使如此,礼貌上在说出‘那个宣言’之前都要佯装不知。”

  “呀,原来如此,‘那个宣言’哩。”天下一扭着头说道,“当作出‘那个宣言”的时候,便是这类型小说最初的高潮场面了,好吧。”

  那么,‘那个宣言’究竟是什么呢?读者看下去便会明白。

  只野以外的有关人等都分别接受了查问,查问的内容虽然各自不同,但其中却有的一个共通点,那便是“在事发的当晚你在哪里”。但直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具备确实的不在场证明。

  把那个男人放进嫌疑犯名单上,是在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天。男人的名字叫蚁场耕作,是生产设备部的主管,据闻最近他与某位业者有联系,收受金钱而披露关于竞投公司入标价格的情报,随后再发现从旁协助的像是古井芜子,只是还未有证据,所以公司正开始进行秘密的调查。

  由于害怕背叛公司的事情被揭发而杀害伙伴芜子——这个考虑的理由很充分。

  于是便向蚁场耕作进行了查问,蚁场是个阴声细气、给人有病态感觉的男性,可是当我们若无其事地暗示那渎职行为时,他的脸红了起来。

  “完全没有那回事,说我受取回礼什么的,是那么、那么可怕的事情啊!谣言、捏造。只是嫉妒我被选入精英晋升行列,为了陷害我而散播的谣言。”

  根据我们的调查,蚁场完全没有被选入精英行列,但他本人却这么说。

  “可是,与古井芜子有亲密关系的说法是实情吧。”

  “那也是假的,那只不过是由于工作上的关系而交谈的程度而已,但只这因些便被怀疑……”他全身都表现出愤慨的样子。

  “了解。”我合起手帐说道,“在工作当中打扰真不好意思,日后可能还有事情想问的,请多多包函。”在我说完后,刚才还满身激愤的蚁场张大了嘴巴“呀”的一声说道:“今次到这里便结束了么?”

  “是的,辛苦你了。”

  “嗯,那个、喔……”蚁场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在旁边的天下一,“想想还有没有一些质问是忘记了的?”

  “呀!”天下一提高嗓子并以手肘撞向我的怀里然后说道,“大河原君,那个质问啊。”

  “喔、什么?”

  “那个啊,那个!”

  “嗯?呀!对了!大意竟忘记了。”我咳了一声后再向蚁场问道,“最后想再提出一个问题,古井被杀的当晚你在哪里?”说完后蚁场在转瞬间脸上显露出高兴的表情,但大概立即想到自己的立场吧,眉头皱起来了说道:“所谓的不在场证明调查么?不是太妙的样子啊。”

  “对不起,对全部人都要作出同样的询问。”

  “那没办法了。”蚁场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笔记薄,装模作样的开始翻动。

  “当时在哪儿呢?”天下一问道。

  在接下来的一瞬间,蚁场的鼻孔噗的涨大起来,并且挺着胸、眼睛看来像是发着光,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再一口气的说道:“那天晚上,我因公务去了大阪,入住新大阪站隔邻的酒店,办理入住登记的时间是在晚上十一时过后,这事情只要调查便会知道了吧。另外在把行李搬到房间内时也与服务员交谈过,如果把我的照片给那服务员看的话,应该能确定是我本人,想来那服务员大概不会忘记我的相貌吧,因为要使他不忘记的缘故,我已好好的让他看了。然而单只得这个,大概会想到在行凶后只要赶快点便会来得及吧。从轻井泽出发,乘坐信越本线到长野需要约一小时,从长野到名古屋乘筱之井线及中央本线需要约三小时,从名古屋到大阪假若乘新干线便要花约一小时,同时考虑等候的时间,假如于五时离开轻井泽的酒店,想来总是会赶得及的,可是,实际上还是不行。说起来、嘻嘻、说起来,我直至四时才离开公司,尽管是星期六,但仍然要上班,护卫员可以证明的,因为返到公司时曾与他们打过招呼,当然即使在这里也有好好的让他们见到了我,所以护卫员们也应该记得。然后于四时离开公司,到达上野站时已接近四时半了,从那里即使乘坐准时快捷的上越新干线,到达轻井泽的酒店已是六时四十分吧。杀了芜子后再返回轻井泽站,大概应该已接近七时半,那么经长野到大阪则太过迟了。那么返回东京又怎样呢。从那里即使想匆忙的乘坐新干线,去到东京最早也在九时半,那样说来已没有到新大阪的新干线了。呵呵,没有啊。即使有,乘‘展望号’也要花上两个半小时,抵达时已经过了十二时吧,始终、始终对这个我来说,是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呵呵呵!”

  好像这一瞬间是人生中最大的乐事那样,蚁场耕作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表情,涎液也从嘴角处溢了出来。

  这东西便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宣言”了。

  “来了来了。”与蚁场分别后,天下一露出了烦厌的表情,“丝毫不差地,在推翻不在场证明的小说中,凶手必定是那个人。”

  “说起来,对于大家来说,那一瞬间是最高兴的。”

  “尽管那样,还是说得过多吧,虽非艺人却能够把握正确时间而行动的人,在现实世界中大概不会存在。”

  “若能终于发表辛苦制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花少许气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也不是不了解,但坦白说,我最怕推翻不在场证明这东西。”

  “因为你并非解这类谜团的侦探啊,传统上,推翻不在场证明的人应该是本职警察或自由作家。”

  “为什么呢?”

  “说到为什么嘛……”一边扭着头一边说道,“为什么呢。”

  “主人公的角色姑且不论,在推翻不在场证明的作品中,竞猜凶手、推理动机等的乐趣变得少了,怎也好,不太合口味吧……虽然承认作家方面也想出了各式各样的变化来。”

  “那个没办法,不知道动机便无法找出嫌疑犯,找不出嫌疑犯,便无法开始推翻不在场证明了。”

  “但如果冷静地去想,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是那么傻啊。由于做出了多余的举动,被揭破时反而无法开脱,无论怎样只要没有证据便不能够逮捕,因此我想没有什么不在场证明还是安全的吧,所以总觉得凶手是在作出无谓的举动。”

  “那么说来,凶手使用诡计犯罪,例如尸体消失或密室等的,岂非是全没用处了么?”

  “请不要谈及密室!”天下一面色一变的说道,“那是禁忌。”

  “呀,对不起、对不起。”想起了天下一有密室过敏症,我连忙道歉并说道,“虽然你想说的我也明白,但有忠实的推翻不在场证明迷存在啊,作者与我们这些的登场人物,有应读者要求的义务。”

  “那么的有人气吗?”

  “有!”我用力回答,“特别是详细描写观光地点的作品人气极盛,阅读起来有着在旅行的感觉,所以刚才你虽然说不能竞猜凶手或推理动机之谜等很是无聊,但对于推翻不在场证明迷来说,那些才是没趣的呢,不想对那些事情动脑筋的读者多得很,就连少许工作都会觉得疲累,也不希望为阅读而感受额外的压力。”

  “可是所谓不在场证明诡计这东西,读起来也很累人,乘坐什么时什么分开出的急行列车,在那个站下车后再转乘什么时什么分开出的准急列车去这儿那儿——怎么啊,脑海内一片混乱了,而且经常有列印出须要的部份时刻表吧。当招认的时候,我都不会去看那个,因为想来即使看了也不会明白。”

  “你并不完全了解读者的心理,”我叹息着说道,“即使是推翻不在场证明迷也不会看那个。”

  “呀?有那样的事?那么怎去进行推理?”

  “不会去做什么推理的,只会悠闲地望着主人公推理,所以也不会累,听了最后的解谜后,若是总觉得明白便已满足了。”

  “呀,”天下一瞪大眼睛惊讶的说道,“不,可是,”想了一想后说道,“即使是纯本格作品迷也可能有相似的情形。”

  “是那样吧。喂,抱怨到此为止了,”我拍着天下一的背说道,“返回小说世界吧。”对包括蚁场的有关数人继续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其中各人的嫌疑依次获得澄清,剩下来的便只得蚁场一个人。

  然而,对蚁场来说,有着正如他本人所坚持的完美不在场证明,我们的搜查遇到了障碍,以一般的词汇来说,便是触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