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边说话一边走的直子来到房间门口时，她的脚和口同时
打住了，就像是一个被拿掉了电池的玩具。
“啊，老师，您怎么会 ”她交替地看着班主任和平介的脸。
“啊，我有点事来找你爸爸商量。”说完桥本多惠子将目光转
向了直于提在手中的趣市购物袋。 种直径大约两厘米的红色植
物茎露在外面。“郡个是芋头茎吗，”
“对，就是芋头的茎。”
“噢a”挢本多惠子露出一副有所领晤的表情。
“啊，是1年前 这个是我1年前在大阪亲戚家吃过的。”
平介慌忙打圆场，“藻奈美，你这个笨蛋，你刚才把1年说成10
社害
年了。”
“啊’是吗?不好意思。是1年，1年前t”
“啊，那就是去年哆。咦，这个东西怎么吃呀々是做成色拉吗7”
“不对，煮着吃。关键是要去掉土腥味。不过不怎么难啦。”
“藻亲美自己能做，好厉害呀}”
“10年 啊不
帮忙，当时我做
了笔记，现在应该还能找到。”
“真了不起。下次你教拽做吧』”
“随时欢迎啊。现在的年轻人哪 包括我也是，最近的人很
少做这种东西了。”
出于谈的是做菜的话题，直子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个梭子。
在旁的平介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藻奈美，老师马上要回家了，你这么缠着老师不太好吧。”
“啊，对对对。”直子于是又提着东西返回走廊人口处。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々是说鞋怎么怎么的吗?”穿上皮
鞋之后桥本多惠子闻直子。
“啊，啊，这双鞋和我蚂妈的一样，我以为是妈妈的鞋跑出
来了呢。”直子答道。
“这双鞋?真的吗，哦，还有这回事。”
“有吗，”平介也间。
直子点点头“是妈妈非常喜欢的一艘鞋。不过，看来还是
穿在老师脚上更合适。妈妈穿着有点太花哨了。穿这种鞋就得有
像老师这样的腿，又细又长才行。”
“讨厌，不许这样盯着人家的腿。”桥本多惠子往后退了步
社窑
之后向平介低下头，“耶我这就告辞了。”
“啊，您慢走。”
桥本多惠子走后，平介将大门上了锁。回到走廊时直于已经
不在那里了。平介回到屋子里，发现她在厨房里，正从超市购物
袋中往外拿蔬菜。
“想上私立中学这样的辜·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呢"他冲若她
的后背问。
峨正想和你商量呢。”直子背靠若洗碗池站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还没有确定下来，正打算和你商量呢。”
“那你给我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首先，我很早
“很早以前，”
“就是在我变成这样之前啊。”直子摊开双手说，“在藻奈美
还活着的时候那时我就想着或许让这个孩子读私立中学比较好，
并且是耶种可以路直接升人大学的中学。我不想让她为中考和
高考受太多的罪。”
“就是说直子为了自己将来不用吃苦，蝰现在挑一条轻松的
途径，是吧7”平介带着挖苦的语气说道。
“你听我说完哪。没错，之所以考虑明年上中学的事情时会
马上想}0私立中学，是因为以前就那样想过。但是，我还有其他
完全不同于此的想法。毕竟要上中学的人实际上是我，无论如何
都想上私立中学，我还有其他理由。”
“其他理由?”
社客
“说得简单一点儿，”直于靠着洗碗池，变叉起丁双脚，“是我
想学习。”
“什么"平介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有想到直于会这么回
答。吃惊过后，他开始觉得有意愚，于是大笺起来，边笺边盘腿
坐在了地板上。“喂，你没开玩笑吧7可不是能做小学生的题就能
考上东京大学啊。”
直子睑上的肌肉动也没动，整张脸都没有表情a
哦是认真的。”
她的声音很净静。这话从一个外表是接子的人口中说出来，
给人一种格外球冷的感觉。平介脸上的笑容一瞬闻消失了。
峙E变成这样巳经有三个月了吧。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
你希望我现在还忧心忡忡，每天生活在‘为什么会这样’的叹息
中吗'”
“不。”他摇摇头。
“虽然我有时还会难过·觉得自己是个可降的人，但我觉得
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生活了。我希望尽力延续藻奈美的人
生。虽然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到与你和藻奈菱三个人起生活
的日子里去，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
然回不去了，我只能考虑该怎样走好我的第二次人生。于是我就
想，蓖怎样做才好呢'我每天都一直不停地想。最终我只想到了
个答案．那就是不要再让自己产生和吼前同样的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
··哎呀，你不是也经常说那样的话吗'诸如年轻的时候多学
一点儿就好了之类的。同样的想法我也有啊。”
社窑
“是吗7”
"这就是所谓的把希望寄托在珐子身上。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
道，不过我对藻奈美是抱了很大希望的。我不是希望她成为钢琴
家呀-空姐之类的，我只希望她自立，不光在思想上，在经济上
也应该自立a我希望她成为不依靠男人也能生活的独立女性，能
成为女杰当然最好。”直子干脆利落地说。
“直子你 ”平介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难道你对成为我
的妻子感到不满意吗，你后悔了吗，”
。没有那种事。能够做你的妻子我感到非常满足，也觉得这
样很好a我可没说过想抛开家庭主妇的角色痛痛快快地出去工作
这样的话。”
“但是，你不希望藻奈美选择和你一样的生活方式，对吧’”
¨栽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呢，我认为自l立的女性也未尝不可
以成为家庭主妇。我所排斥的，是因为不能自立不得已才成为家
庭主妇这种情形。即使很刊厌丈夫——你别误会，我只是举个例
子——由于担心生活不稳定，所以不敢出走，这样的女人也有很
多吧'我不希望藻奈美成为耶样的女人。难道你不觉得只能靠男
人活着的女人是很悲惨的吗々我只是运气好．遇到了你。可是如
果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一个很差劲的男人，那我该怎么办呢。
说到底
上啊f”
“这么说来你，也有过认为自己很悲惨的想法?”平介试
探着问，
直于做了一口深呼吸，直视着丈夫的验。
“跟你兜圈子没有用，所以我就直说了。我曾经有过这样的
社窑
想法，而且不止一次。”
“是吗。”平介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伤心。并不是你不好，不好的是我。
其实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快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有这样的
想法了。”
“直子的生活其实很平常，我觉得很平常。”
*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比别人悲惨。你说得对，我活得很平
常。是不是觉得悲惨这一点因人而异。”
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此，”直于继续说，“我决定替藻奈美成为个能够自立
的女性。我想·除了我以外，没有谁还能获得一次人生重来的机
会。我不想浪费这次奇迹。”
望若充满激情地表达着自己想法的直子t平介回想起以前也
曾有过一个像她这样的女生·那是他初中 年级时的同学。韧三
上学期时她成了学生会主席。
“嗯，你的这种心睛我非常理解a”平介说道。他非常懊恼找
不出句更能表达心情的话来。
“谢谢你的理解。于是我继续朝着这个方向想，最终得出的
结论就是如果真想好好学习，就应该让自己身处定的环境
当中。”
“目的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可不想随便挑所私立申学就
上，必缅得是有一定水平的学梭。就算是哪所高中或大学的附中，
我也不会满足于内部直接升学。到时候我会根据自己的实力去考
批蜜
自己能考上的蛀好的学校。”
“啥，你还来劲儿了啊l看来你以后就没工夫理我了。”虽然
平介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了这句话，但逸其实也是他的真心话。
他自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拿出点儿干劲怎么行啊，考场如战场嘛。”直子说完像是
对自己的话有所领悟似的点了点头。
“可是，有必要从初中就开始吗?先进一所当地的公立学校，
等高考时再努力不也是一种办法吗?听桥车老师说，第三中学也
不错呀。”
听平介这么一说，直子使劲儿摇了摇头：“不行f她还太年
轻，根本就不懂。”
“再怎么年轻也做了几年老师了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虽然人不错，但总是摆脱不了大小
蛆的状态。她看问麓的眼光太浅了。”
虽然表面上是个小学生，可实际上是个36岁的大人，批判
起年轻女教师来口下毫不留情。
“别那么说人家呀。^家可是为你操心才特意跑来的，”
“哎哟，没看出来，你还挺护着她呢。”直子稍稍歪起脸看着
平介说道。
“你说什／厶呢。”平介撅起嘴来。
“啊t没事。”直于先是扭过头去，之后又转了回来，再次看
着平舟，“反正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就是希望你能支持我考私立中
学。私立中学的学费比公立的要高，没有爸爸的支持和理解可不
行呀。”
}≈’蕃
刚才还～直称呼自己为“你”呢，这会儿忽然换成了“爸
爸”。平介心想，你叫爸爸倒挺会看时机的a不过他没敢这么说，
而是说了句“只要你喜欢就好了”。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回答方
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