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打声招呼后,有介在拓马的旁边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不过其实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润也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家。
“我不喝。赶快进入正题吧!毕竟我们为了这个来的。”拓马低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有介接着说道。翔子也无言地点点头。
“好吧!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大家都看到晚上的新闻了吧?那么,应该都会有同样的疑问。那是谁?是谁杀了警察?”
“就是因为想知道才来这里的,”拓马说:“你不是要告诉我们?”
“不是我。我在电话上已经说了,是翔子有事要说。”
讲到这里,润也靠着墙壁坐下。三个男人围着翔子,翔子低着头,下定决心似地毅然抬起脸,深呼吸之后说:
“我想,那大概就是……仙堂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什么意思?”
润也歪着头问。
“之前仙堂说过,他会训练一名Heptathlon选手。”
“Heptathlon?”
对于拓马的疑问,有介回答:“就是女子七项全能。”第一天进行百尺跨栏、跳高、掷铁饼、两百公尺赛跑;第二天进行跳远、抛枪、八百米赛跑,是一种用各项目的总成绩分胜负的女子竞赛。
“喂!这可不是开玩笑啊。所以是那个女的干的吗?是那个女的勒死警察的吗?”
润也双手一摊,用嘲讽的表情说道。但是翔子认真的神情没有改变,接着说:
“她不是普通的女生。她从小就被仙堂带在身边……当然不是用正常的方式养育吧。仙堂一定对那孩子做了许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事。”
“这么说来,我也有耳闻,”拓马说道,“我之前也听说过仙堂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生活,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加拿大吧。”
“加拿大……”
有介嘀咕着,陷入沉默,他回想着在外国那段时间的事。其他三人也同样地各自陷入沉思当中。
“我看过那个女孩。”
翔子微微地歪着头说:“不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仙堂带她到训练中心,当时她好像才八、九岁。”
“训练中心吗?原来是这样。”
润也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训练中心这四个字,都在他们四个人心中造成了阴影。
“总之,”拓马说,“仙堂的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女生,而且这女生一定拥有被仙堂视为秘密武器的肉体。”
“看来她之前就住在那栋建筑物里面。”
有介想起在别墅最里面有间看似仓库的建筑物,“原本还不晓得那里面是做什么的,真没想到居然是在做人体改造。”
在决定潜入仙堂的别墅前,有介已经先监视过几天。结果得知仙堂将近有十天的时间都在那间建筑物里面,特别是晚上,都会待上好几个小时都没出来,因此最后才决定要在晚上潜入。
“翔子,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润也问道。翔子摇头说:
“不知道,仙堂没说。他只是很激动地说,只要让这个选手上场,一定会令全世界闻风丧胆。强劲、敏捷……就像tarantula一样的女孩。”
“tarantula……毒蜘蛛?”有介嘀咕着。
“总觉得很可怕。”拓马皱着眉说道。
“问题并不是可怕而已,”润也一脸严肃地瞪着有介他们说,“问题是这个毒蜘蛛逃出去了,勒死了一个警察,还夺走警察的枪。你们觉得毒蜘蛛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呢?”
“来杀我们吗?”
有介睁大双眼说着。
“可以想见……”翔子说。
“不是可以想见,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不会偷走枪。”
“可是毒蜘蛛她知道是谁杀了仙堂吗?”
对于拓马的质问,有介反复地思考。然后“啊!”了一声说:
“有监视器。仙堂会发现我们潜入,一定是因为有监视器的关系。也许他装在别的地方,比如说书房,这样就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个女孩就会看到自己主人被杀的样子,当然也一定会记得我们的长相吧!”
说完,润也便不动声色,只用眼睛窥探其他三人的反应。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目标是我。是我开的枪。”
翔子语调缓慢,大概是在故作镇定,但表情仍相当紧绷,态度一点也不从容。而且她的手指一直用力,手上的太阳眼镜几乎快碎了。
“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有介说:“如果那个女的什么都看到了,那她应该知道,仙堂的仇人不只有你一个。所以她要动手的话,应该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是我们一起放火烧了那间屋子的,我们都是共犯。”
润也说完后苦笑。
“就算你们这么说,也很难安慰翔子啦。反正,比起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会遭到攻击,多点人也比较不害怕吧。”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杀了仙堂……”翔子沮丧地低下头。
“不要再这样说了。”
有介挥挥右手,故意假装厌烦地说着。
“话说回来,那个女的要怎么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呢?”
拓马问大家。然而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没有头绪,只有沉重的静默悄悄流逝。
“难道说……那个房间里有?”
有介开口,其他三人都看着他。有介继续说:“也许那房间里有我们的资料。只要那个女的知道我们的长相……”
“很快就可以查到其他资料。”润也附和道:“只是不晓得那资料库里究竟有多详细的资料。有介最近刚搬家,应该不会记录吧……但还是有可能查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要是那个房间里真的有资料,或许警察会比这个女的还早一步来找我们。”
翔子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的确有可能,润也跟拓马拉长了脸微微点头。有介说:
“警察进去那个房间也过一段时间了,如果查到什么资料,应该早就跟我们其中某个人联络了吧……到现在都还没消没息,是不是表示那房间里应该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了?”
“希望是这样。”润也说道。
“很有可能喔。也许她把资料带走了,不然,就是把资料给销毁了。”
“只能祈祷是这样了。”
润也拍了拍膝盖顺势站起身,“总之,我们现在差不多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逃出去的毒蜘蛛非常可能会来找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重点是,到时候该怎么办?”
润也一提出问题,拓马立刻回答:
“这不需要想,办法只有一个。对方可是知道我们全部的事情啊。”
“拓马……”
有介无话可说,只能注视着这位前举重冠军的侧脸。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拓马继续说道,“如果毒蜘蛛被警方抓到,那我们也完了,知道吗?所以我们不仅要小心那家伙,也要祈祷她没事……”
6
吉村巡查灵前守夜,在他甲府老家附近的庙里举办。紫藤在甲府车站买了一条黑色领带系上,前往参拜。署长等重要官员明天才会出席告别式,可是他没有办法这样等下去。他希望能够尽早去向吉村吊致歉,并且发誓一定要帮他报仇。
在接待柜台的男孩子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五岁,不仅如此,排在紫藤前后的也都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的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应该是吉村高中和大学的朋友。紫藤这才知道吉村原来如此年轻,对于被剥夺的这条宝贵生命感到更加痛心疾首。上香的时候,紫藤看到吉村的双亲,年纪也不大,约五十岁左右。坐在旁边的应该是吉村的妹妹,只见她用手帕捣着眼睛,像玩偶般一动也不动。
上香后,紫藤前往准备好寿司和茶饮的房间。他听到吉村那些年轻的友人语重心长地交谈,其中一个小声地说:“警察果然不好当啊。”另一个也附和:“虽然说是因公殉职,可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紫藤只喝了一口啤酒就出去了。
紫藤在车站等电车,感觉有人走到他旁边。一看,山科微笑地站在那里。
“组长……您不是明天才要来吗?”
“我们跟那些大人物不一样,白天搜查总部根本空不出时间。”
说着山科右手拿出口香糖。山科正在戒烟,所以紫藤在他面前不抽烟。
“不,谢谢。”
微微挥手拒绝后,紫藤叹了口气说:“往生者还这么年轻,守灵跟葬礼一定让人感到格外心痛。”
“你自己不是还年轻得要命,干嘛这么老气横秋?”
“他父母大概几岁呢?我看顶多年过五十,还不到六十岁。总之是儿子踏入社会,两老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
“悲伤也是于事无补。对父母亲来说,孩子不管是刚出生就夭折,还是成年之后过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是一样的。”
“他们一定很后悔儿子当了警察吧?”
“紫藤,”山科望着远方说:“别想了。”
“反正想了也没用。”紫藤耸耸肩,微微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