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接过快餐盒,边吃边问:“你去哪儿了?那么长时间。”

“你生气了吗?”

她摇了摇头。

“我出去办理居住手续。还有,我去登记了电话,明天就来装。热水器已经装好了,今天晚上你可以痛快地洗澡了。”

“太好了。”

童年得意地说:“还有呢,我订购了彩电、冰箱、空调、电脑、洗衣机和微波炉,明天上午,我们就可以用上这些东西了。”

雨儿也笑了,不过只一会儿她就收敛了笑容,担心地问:“童年,今天你总共花了多少钱?”

童年心里算了算,然后回答:“不贵,今天电器商场打折,这些东西我总共才花了不到两万元钱。”

“可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存折上总共才只有两万块。”

“雨儿,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些。”

雨儿摇了摇头,郑重地说:“童年,我们现在都没有工作,存折上的钱被你花得所剩无几了,我们总不能守着这栋大房子活活饿死吧。”

“好了,我会去找工作的。”

“我也要去找工作,明天就去。我想在这里可能机会更多一些。”

童年点了点头,看着窗外说:“瞧,下雨了。”

果然,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了窗玻璃上,渐渐地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这房子里有幽灵

黑房子沉浸在雨夜里。此刻,童年和雨儿的卧室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平稳的鼻息和打在窗玻璃上的雨点。忽然,童年猛地坐了起来,惊醒了身边的雨儿。

雨儿睁开的睡眼,显然刚才她睡得正香,她看着黑暗里的童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

他:“你怎么了?”

童年压低了声音回答:“你听——”

雨儿仔细地听着,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她懒懒地回答:“只有窗外的雨声。”

童年摇了摇头,雨儿能看清黑暗中他异常敏锐的目光,他的目光里显出一阵紧张,他继续低声说:“不,不只是雨声,你再听听——”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雨儿说话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你怎么了?”

“不,我听到了,就在几秒钟以前。”忽然,他仰起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听,又来了,那声音又来了,雨儿你快听啊。”

“我什么都听不到。”雨儿摇了摇头,也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轻声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脚步声,有很奇怪的脚步声,从天花板上面传来的。”他的声音急促而低沉,显得十分紧张,接着他伸出手,指向了头顶。

“不会是其它的声音,也许是落水管里的声音?或者——是那只猫?”

“不可能,就是脚步声,人的脚步声,我听得非常清晰。听,又来了,听啊。”他的语气里终于显出了恐惧,他紧紧地抓住了雨儿的手。最后,童年忍受不住了,他下了床,打开了卧室的门。

“你要干什么?”雨儿问他。

“我到楼上去看看。”

“不,楼上什么都没有,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我害怕。”雨儿喊着他。

童年没有理睬她,匆匆走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雨儿一个人,她立刻打开了台灯,柔和的灯光抚摸着她的额头。她还是什么都听不到,除了雨声。她抱住自己的肩膀,想着刚才童年奇怪的表现,现在她已经睡意全消了,她转过头,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

雨儿又仰起头,看着自己的头顶,天花板是木制的,很老很旧了,露出了一些微小的缝隙,她隐隐有了些害怕。

童年回来了,他面色苍白,又回到了床上。雨儿问他:“发现什么了吗?”

“这房子里有幽灵。”他压低了声音说。

“你说什么?”

“别问了,快点睡觉。”童年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雨儿关了灯,但她再也睡不着了,对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上面究竟有什么?

一起谋杀案

死者的眼睛大睁着,眼球几乎要被挤出眼眶了,瞳孔放大到了非常夸张的地步,眼角还溢出了一些血。谁都看得出,她死前无疑经历过深深的恐惧。

叶萧轻叹了一声:“是啊,难道还有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吗?”

事实真是这样吗?他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叶萧忽然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向死者的眼睛探去,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无稽之谈——死者的眼球里会映出凶手的样子,因为这是人一生中的最后一眼。

当然,作为一名警官,叶萧是从来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奇谈的。可是现在,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促使他取出了放大镜,对准了死者的眼球——结果是肯定的,他一无所获。死者的眼球里映现出来的,是他自己的影子。

他摇摇头,后退了几步,观察了死者的整体形象——横卧在沙发上,双腿已经硬硬地伸直了,两只手往不同的方向伸向空中,从张开的手指来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衣着基本上还属完好,没有撕裂的痕迹,只是死者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淤痕,就像一道黑色的绳索缠住了她脖子似的,这是她全身惟一的伤痕,也是致命的。

死者的嘴巴大张着,鲜红的口腔毕露,像是要喊什么,但叶萧明白她什么也喊不出来,气管被掐断足以使人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叶萧不再看她了,他又环视了一圈这间小小的房子,在桌子上,有几张死者生前的照片。原来她很漂亮,他看着照片里的死者,那是很妩媚动人的样子。叶萧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沙发上那具尸体,又比较了一下照片,真不像是同一个人,也许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会让生者失望。

“很久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扼杀案了。”同事阴沉的语调忽然在叶萧的耳边响起。

叶萧先是一怔,然后轻声说:“初步勘察的结果如何?”

“房门没有被撬过,是死者自己为案犯开的门。房间里也找不到任何搏斗的痕迹,死者一定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的。死者的名字叫李云娜,是一个单身独居的年轻女性,今年25岁,在一家商场工作,社会关系比较简单。死亡时间大约为晚上11点到凌晨1点,现场没有发现财物被劫的迹象。”

“也没有对身体的其它部位侵犯?”

“没有,除了脖子上的扼痕。”

叶萧点了点头,对同事说:“这真是起棘手的案件。你是怎么判断的?”

“我的判断?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毫无意义的杀人,毫无意义。”同事摇了摇头。

“是的,他很冷血。”

说完,叶萧走出了房间,他来到室外的空地上,猛地深呼吸了几口,刚才他快要被房间里的那股死亡的气息所窒息了。他抬起头,看着天上密布的乌云,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更可怕的噩梦还在后头。

他们并不知道,这仅仅是第一起扼杀案。

张明明和项链

雨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只记得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依旧传来淋沥的雨声。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了婴儿哭泣的声音。

她没有叫醒身边熟睡的童年,自己悄悄地下了床,循着声音而去,打开了房门。那哭

声在黑夜里是如此的清晰,但雨儿知道自己不能叫醒童年,叫醒了他也会像上次一样听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从容地走过黑暗的走廊,她来到了楼梯口,向楼上望了望,没有见到那只白猫。忽然,她感到有一个人影在她的身后,她先是一阵颤抖,然后猛地回过头来。

那是一个瘦小的人影,看起来很矮,也许是一个孩子,接着,那个人影走下了楼梯。雨儿向下望去,那个影子似乎在向她招手。于是,雨儿小心翼翼地向楼下走去,当她走到客厅时,才借助着窗户外射进来的微光看到了那个影子的脸。确实是一个孩子,大约10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有些旧的白衬衫。

雨儿惊讶地问:“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

孩子回答:“我叫张明明。”

“张明明?”雨儿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她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在底楼的一个房间里的墙壁上见到了这个名字——“张明明是个大坏蛋。张明明是个大特务。张明明拿了我的铅笔盒。张明明杀死了他妈妈。张明明被我杀死了。”

雨儿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你,你杀死了你妈妈?”

这个叫张明明的孩子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窗外的雨水搅乱了清辉,透过玻璃反射进来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扭曲变形。

“你,你也被——”后面几个字雨儿却说不出口了,她害怕从那孩子的嘴里听到那个可怕的答案。

张明明向她走近了一步。雨儿后背靠在桌子前,无法后退,她能够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他的脸,她忽然觉得这孩子长得挺讨人喜欢的,特别是那只略略翘起的鼻子。

“不,你别靠近我。”雨儿终于有些害怕了,“你快些回家去吧,那么晚了,你妈妈——不,你家里人会担心你的。”她忽然意识到那孩子已经没有妈妈了。

张明明忽然向她微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用略带甜味的声音说:“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面对这样的称赞,雨儿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停顿了片刻才回答:“张明明,你也很可爱,姐姐喜欢你。听姐姐的话,快回家去吧。”

“这里就是我的家。”

“小孩子不能说谎,说谎要被割舌头的。”雨儿想故意吓吓他,然后说,“张明明,这里不是你的家,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的家。”

“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说完,张明明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条项链,在微弱的光线中,项链坠子发出了异样的反光,小孩晃动着项链对雨儿说,“姐姐,我送给你一条项链。”

雨儿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长的好看,所以应该由你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