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平民老百姓或普通兵勇的帽子!这项帽子,在太平天国,只有王爷级别的人才有资格戴!”童国虎从张毅城手中取过帽子,指了指

帽顶内部, “你看这里!”

“这…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卯术?”顺着童国虎的指点,张

毅城也发现帽子内部似乎有些猫腻,虽说帽子已经1日得不成样子了,但却依旧能从绢面的泥渍中隐约看出一些怪异的图案,乍一看倒是与道符有几分相像,仔细看却完全看不懂。

“差不多吧…”童国虎道, “这是一张卯符!”

第二十八章 李代桃僵

“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把帽子做成黄色了吧?”童国虎诡异一笑。

“你是说,太平天国的人,一天到晚都要顶着个符过日子?’’张毅城有些哭笑不得,要说为了画符而把帽子做成跟符纸一样的黄色,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按道术的原理,明黄色是最正的正阳色

,将符画在明黄色的材质上,有利于法力的发挥,当然在某些特殊时刻,符咒也可以画在非明黄色的材质上,例如墙上、衣服甚至石材上都可以,只不过没有画在黄色材质上的效果好,但作为一个活人

,一天到晚把符顶在脑袋顶上溜达,这未免也太恶搞了吧?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有有些品阶的官员或贵人才戴这种帽子,你说的那种阿拉法特的帽子,只是平民老百姓效仿高官而己…”

“他们为什么要戴这种东西?难不成他们身上,都有什么邪门玩意?’’张毅城似乎有些不解。

毅城二萎,这么说!’’童国虎道,“你知道卯术的原理是什么吗?”张

“卯术,最初是一种以石料为载体的秘术…”说着,童国虎又在行李箱里一通乱翻,继而取出了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方印章一样的东西,看材质应该是玉的, “这个东西,

叫‘卯方’,先汉之前,没有造纸术,绢丝的价格又很贵,所以这种秘术普遍采用石料为载体,就像这样!”说罢,童国虎将手中“卯方”递给了张毅城,“东

汉时期,造纸术发明,便有高人将这东西从石头上移植到了纸上,就是帽子里的‘卯’符!”

远在夏商时期,人们对阴阳五行的认识是十分模糊的,那一时期盛行的各类巫术,大部分只不过是懂得利用阴阳五行之中的某些固有的自然规律,却并不晓得其间的利害关系与胡乱应用的严重后果

,卯术便是在这种大背景之下诞生的一种原始巫术。在当时,人们认为人在生产生活中所遭遇的种种病痛与不幸,都是恶灵附身所致,若想避免生老病死摔跟头踩屎丢钱包之类倒霉事,只要想出一个办

法,让恶灵不敢附身就可以了,在这种错误认识的驱使下,一些民间术士便探索出了这么一种二百五办法:就是事先找一个不是很恶的恶灵附在身上,其余的恶灵就不会再往身上靠了,其手段有点类似

于现代的“疫苗”.但原理与疫苗却有着天壤之别,疫苗的原理是让身体自有的免疫系统对病毒产生抗体,而人对怨孽是没有所谓的免疫系统的,之所以这么干也能成功,完全是因为那东西自己的特性

使然——怨孽跟动物有些类似,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只要一个人身上或某个物体之中已经有了一个怨孽,则轻易不会

有第二个附上去。

“我滴妈呀…’’听完童国虎的解释,张毅城差点喷出来,心想这帮古代人真是太彪悍了,怨孽附身这种事,放在现代躲都躲不及,这群爷竟然主动往身上招。

“你也知道,只有怨气大的怨孽才喜欢祸害人,而怨气小的怨孽,对活人并不感兴趣,所以就要用到这个!”童国虎拿着卯方晃了两晃。

“你是说,这东西能让没有怨气的怨孽附人的身子?”张毅城拿过卯方看了看,上面刻的乱七八糟完全不认识。

“可以这么理解!”童国虎道, “卯术的施术流程,大体上是先通过法阵人为制造一些人和怨孽之间的瓜葛,最后才用到这个,因为与当事人毫无恩怨的怨孽不可能长时间附在他身上,所以这东

西,就像用棍子挑着根萝卜骑驴,让驴会不停地追萝卜一样!其目的就是引着那些怨孽长期留在身上!如果你不想要了,只要把这个扔掉,怨孽便会自行离去!”

“呵呵,还挺方便…”张毅城看了看手里的卯方.似乎成色还挺新,

“童大哥,这东西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古代的?”

“不,这是我自己做的!”童国虎一笑, “记得富康园的卯阵吗?这个卯方跟那个阵是一套的!”

按童国虎的说法,卯术并非像沧州那个杨庆胜说的那样,是专门“养煞”的邪术,相反的,从卯阵最初的功能来看,发明者的初衷似乎确实是想造福苍生从原理上分析,原始卯术的确也没什么太

大的危害,之所以到了后世以讹传讹都传成“养煞”的邪门法术了,完全是因为一些别有用心的混蛋后人在其中任意地添油加醋,将好的发明移作他用,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发明者的愿望就算再美好,也架不住那些不孝子孙们毫无底线地胡作非为,就好比诺贝尔冒着生命危险发明炸药,人家的初衷没准只是为了采矿方便,结果被后人们拿走做炸弹打仗用了。

到了后世,随着医学和道术的发展,最终证明人生老病死倒霉点背,实际上与什么怨孽恶灵根本没个鸟关系,照这么说,卯术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这种事实绝对是卯术的传人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所以才会滋生一些往卯术里添油加醋的败类,这其中,最有名的是张角,其次就要数洪秀全了。

“之所以洪秀全穷奢极欲卸磨杀驴,他那些手下却仍然对他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违抗,就是因为卯术已经被他变成了威胁手下人的一种手段,包括杜文秀在内,每个高级将领的身上,都会被洪秀全施卯!之所以洪秀全临死前,敢把最后的家底转移到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杜文秀那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童国虎愤愤道, “刚刚收养我的时候,连爷爷都不知道我身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各种办法试尽,但身上的东西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始终没法根除。直到我在我家原来房子的天花板里,发现了一封父亲在他十八岁那年便已经写好的遗书,上面说我家竟然是杜文秀的直系后代,所有一切才有了答案o”

“童大哥,你刚才好像说,你怀疑你的亲人,都被你身上的怨孽害死了?”听到这儿,张毅城似乎有点儿疑惑, “如果洪秀全往每个将领的身上,都安插一个这么厉害的东西,那大清朝还打个屁呀,等着他们自己死不就完了吗?”

“别忘了他们那顶带卯符的帽子!”童国虎道, “当初我在富康园布的那个卯阵,是最原始的卯阵,经过对比我发现,那种卯阵的作用原理,和洪秀全的卯术有很大不同,古卯阵的卯方,作用是吸纳怨孽,把卯方奶了,怨孽也会离去。但洪秀全的卯术正好相反,卯符的作用是降低怨气而不是吸引怨孽;而怨孽不但自己不会走,还会遗传,如果不时常戴着那顶帽子,怨气只会越来越强,我家几代人都没戴过有卯符的帽子,那东西怨气有增无减,己然成煞了,所以才会害人!如果不是爷爷教会我道术,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况且就算我死了,这玩意没准还会传下去,所以我必须在我这代把它解决掉!’’

“你怕那东西继续遗传下去?”张毅城再一次偷偷端详了一下童国虎的E.T.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心说就凭您这副尊容还担心下一代的事呢?哪个女人真能看上你,那得是神马口味啊?

“当然!”童国虎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丝幽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东西让我不敢向所爱的人表达感情,因为我担心,如果我遭遇不测的话,会辜负她,更担心会连累到我的子孙后代!”

“那你没事戴戴那个帽子不就完了吗…”张毅城指了指太平天国的大盖帽,心说这大哥想得可真够远的,以你丫这副长相,如果不出国做整容手术的话,就算你敢于表达感情,成功率恐怕也不会于吧…

“你当我没试过吗?”童国虎叹了口气, “如果是一百年前戴那个帽子,可能有用,但若现在想解决身上的东西,就必须用另外一顶帽子了…”

“另外一顶?”张毅城一愣, “什么帽子?”

“洪秀全自己的帽子!”童国虎冷冷一哼,张毅城险些把喉结咽到胃里…

咸丰三年(1 853年)三月,太平军攻克江宁并定都于此,消息传开,举世哗然,尤其在民间,太平军的战斗力被越传越邪,大有掀翻清廷统治取而代之的势头。是年五月,龙虎山天师府被一营太平军团团包围,当时的掌教胡承慧被领头军官八抬大轿请走,且在之后的三个多月中音信全无。

就在弟子教众坐卧不宁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打听掌教下落的时候,胡真人忽然又被太平军用轿子给送回来了,只不过不是临走时所乘的八抬轿。虽说轿子换了,但胡掌教本人却没什么变化,身体安然无恙不说,甚至还比临走时胖了一圈,整个人满面红光似乎没受什么委屈,看掌教回来了,大伙的心也就放下了,至于掌教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他自己不说,别人自然也不敢问。

“后来,在胡掌教羽化之前,终于忍不住把他那几个月的行踪告诉了最信任的掌门大弟子,也就是我爷爷袁掌教,而这个秘密也一直憋在他老人家心里,直到遇见我,才说出来!”童国虎满脸神秘道, “胡掌教失踪那段日子,就是被洪秀全请去设计王冠了!’’

按童国虎的话说,当时天下大乱,太平天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作为老百姓,谁都说不好将来的天下到底是谁的,包括龙虎山的胡承慧胡真人,也不愿意牺牲阳寿去卜这种无聊的国运。面对找上门的太平军,胡真人本不想理会,一来这太平天国倒行逆施,搅得天下大乱战祸绵延,给他们帮忙无外乎为虎作伥;二来倘若真与太平天国扯上什么关系,一旦将来大清朝翻身,对于龙虎山而言没准就是灭顶之灾,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道观被太平军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说什么你要不照办,现场就是灭顶之灾。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胡承慧真人虽说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为保全山门,也只能乖乖就范。

“找老道设计王冠?”张毅城呵呵一笑, “洪秀全这是…神马口味啊…?”

“那可不是普通的王冠!”童国虎叹了口气, “你知道洪秀全平时怎么吓唬手下人吗?动不动就请天父上身,传达指示,甚至到了后来,后宫妃子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时候,他自己搞不定,迫不得已也会请天父上身来劝架!”

“我靠不会吧?天父还管这个?”张毅城也乐了,看来这个天父除了指点江山之外还要兼顾居委会大妈韵职责,不但要关心国家大事,还得负责调解家庭矛盾…

“其实,上他身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父!而是他身上那个被卯术钉着的怨孽!’’童国虎道, “被怨孽冲身,装是装不出来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是真的还是装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太平天国内部势力混乱,不少将领功高盖主桀骜不驯,所以洪秀全必须频繁让这个‘天父’出面来震慑这些功臣,所以才需要一个有特殊功能的法器,能让怨孽随时随地冲自己的身子伪装天父,又能随时把怨孽收回去!但这就不是卯术所擅长的了,所以才会请胡真人出山!他手下的人,因为身上大多也被洪秀全施了卯术,正常人身上长期附着东西的话,多多少少会感到一些明

显的异样,所以会对所谓的天父深信不疑!”

“随时让怨孽冲身?那身体岂不是要被掏空?’’张毅城一皱眉,“他也不怕肾亏?”

“呵呵,何止肾亏?洪秀全51岁便猝死宫中,死前毫无征兆!之后天京城群龙无首,很快陷入内乱,才被清军趁势破城的!”童国虎冷笑道,

“按爷爷的想法,解除我身上的卯术,唯一的方法就是。李代桃僵,…”

按童国虎的说法,袁绍一曾经想出过一个办法:在某些习性上,怨孽跟动物颇为类似,一个怨孽如果占据了一个肉身,则只有在实力具备压倒性优势的同类或天敌也恕要这个身子的情况下,才会乖乖让步,而恶煞的天敌,便只有真仙了。

办法听上去简单,但强行请真仙上身这种事,对于单纯的道术而言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道术中的一切法阵,一切阴阳原理,都是针对恶鬼与畜生的,总之都是阳气比人小的玩意儿,真仙并不在 道术法阵所台邑操控的范围之内,这本也无可厚非,修道的终极目的就是归真成仙,换句话说,仙就是道道就是仙,哪有自己发明方法摆弄自己的?而卯术却不同,原本就是个浑不吝的巫术,神马仙不仙的关我鸟事,只要不是人,一律能摆弄。按袁绍一真人当年的设想,洪秀全的王冠,是天底下唯一一件将道术精髓与卯术奥秘融而为一的法器,卯术唤仙,道术驱煞,世界上能调动真仙到童国虎身上撵走恶煞的法器,恐怕只能是这项王冠了.

第二十九章 太平邪云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顶王冠?”张毅城听出了一些眉目, “我倒是认识几个懂考古的牛人,可以帮你一块找…”提到寻宝,张毅城立即想起了秦戈,这种事想必那老爷子应该有兴趣。

“谢谢你的好意,但那个地方普通人最好不要进去!”童国虎道,“我身上已经有一个恶煞了,所以不会再招引其他东西,但若换成旁人,恐怕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地方了?而且里边还有其他东西?”张毅城一愣, “是什么?有多少?”

“一年前,我确定了一个地方…”童国虎似乎并不想继续“其他东西,,这个话题, “从外面的痕迹判断,100%就是太平军藏宝的地方,但当时我并没有进去…”

“为什么没进去?就因为有其他东西?”张毅城不解, “那万一在

这一年之中,已经有别人把王冠拿走了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我身上已经有恶煞了,那些东西应该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只不过当时我想,反正没有找到真仙,即使拿到了王冠又有什么用呢?那顶王冠应该是国宝,如果我那时拿了,带在身边反而麻烦…”对于是否有其他人进去过的问题,童国虎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回答,只是从藤条行李箱里取出了一本集邮册,翻开集邮册,只见一封书信夹在当中,从纸张的褪色程庋分析,应该是有年头了,信件内容如下:

弟沅甫泣陈:

昨日接兄长所发之信,悉朝中之风言所指,弟无以为辩,唯泣陈之,众疑之始,实为讹传,望兄长万勿轻信。自领圣命至今,弟报国之心可昭天日,遂率三军将士浴血奋战,为讨洪逆死无足惜。然闻讹言逆耳,以罪掩功之陷,怎慰十数万将士在天之灵也?克复贼巢以来,洪逆之残党祸乱无忌,确为我之失职,然攻城之烈,贼逆之顽实超我等之预料,以致方寸不济,不能制治矣。

贼逆初平,讹传金银如山之贼库,仅查银四万余两,尚不抵三军粮饷之耗,何窑可以复圣焉?二十一日,遣李臣典追逆于城廓,毙贼百余,擒贼将李秀成,刑悉洪逆之余珍,已于数月前秘抵云南,我等已依李秀成所供之词,遣心腹人马赴云南查悉,贼将李秀成现已押解赴京,若有风言而不信肺腑者,可自审之。

同治三年六月二十九日

大概是说:昨天接到了大哥你(指曾国藩)的书信,得知朝中有一些(针对我的)风言风语,老弟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能跟大哥你哭诉,其实那些都是谣言,希望大哥千万别信以为真。自从受命讨逆直到今天,弟弟我的报国之心可见天日,带着弟兄们夜以继日地打仗,为了干掉洪秀全而视死如归,然而那些谣言竟然将我军的功绩说成是犯罪,(这叫我)如何告慰十几万(殉国)将士的在天之灵呢?自从攻克逆贼老巢以来, (太平天国的)残余部队到处作乱,这个 的确是我的失职,但当初攻城时,战斗的惨烈程度与逆贼抵抗之顽强,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以至于攻城之后没能(按照计划对城内秩序)施有效的管制。

刚刚克复江宁(南京时称江宁)的时候,我们仅从传得神乎其神金银如山的太平天国圣库中查封了四万多两银子,这点儿钱还不够抵偿大军(围城时消耗的)粮饷,又怎么可能有窑金上交朝廷呢?二十一日, (我)派遣部将李臣典在城外追剿逆贼,干掉了一百多个逆贼并活捉了敌军将领李秀成,经过对李秀成的突审得知,逆贼的残余珍宝,已经在几个月前秘密运到了云南,我也已经按照李秀成提供的线索,派遣了心腹人马到云南追查了,现在李秀成已经在押解进京的路上,如果谁只信谣言而不信(我的)肺腑之言,尽可以让他们自己审问。

“沅‘是谁?’’张毅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