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自从出道以来,张国忠还没这么害怕过:首先,这种惊世骇俗的邪阵不定酝酿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其次,此时孤身一人,身上什么材料都没带,就凭自己手里这把锈疙瘩,连张毅城都打不过就甭提打妖精了。
要说人要是遇到了生死危机,身体绝对能爆发出超出常人的潜能,此时张国忠的逃跑速度倘若去奥运会跑百米,就算拿不了金牌最起码也能进八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洞口之后,张国忠连手电都没拿,屁滚尿流地便钻进了小洞口,等爬到倒喇叭的地洞才发现自己没拿手电,没有手电照明根本不可能找到绳子。
咬了咬牙,张国忠从小洞口转过了身子,屏住呼吸又爬了回去,但等爬到洞口又犹豫了,缩在小洞口里冒了半天劲硬是没敢往外钻,“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打着了打火机,张国忠先把手伸出洞口往外照了一圈,貌似没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动物?”在张国忠的印象中,有一些喜阴的动物类似于娃娃鱼什么的,确实喜欢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想了想自己进洞之后一没小便二没流血三没放屁,也没什么漏阳的地方,单纯呼吸那点阳气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冤孽察觉到,看着手电就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张国忠一咬牙,噌的一下爬出了洞口,以特种部队的速度拿了手电就往回跑,就在进洞前的一刹那,张国忠只感觉自己的脚脖子吧的一下就被攥住了,力道之狠显然不是人的力量。
“完…”张国忠的心脏基本上已经停跳了,下意识举着手电往身后一照,差点把苦胆吓破,任凭自己出道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对张国忠而言,当年在巴山那个錾龙阵的真仙台碰见的阗鬼就已经够恶心的了,眼下这东西比起阗鬼可以说又恶心了不止十倍。阗鬼多少只是脸皮移位,但大体上还有脸皮,眼下这位干脆就是个人芯,不光脸皮没有,其他地方也没有皮肤,两个眼眶和嘴里基本上是黑糊糊一片,浑身上下说有肉吧,基本上露骨头;说是骨头架子吧,多少还有点肉。倘若一般人被这样一个东西抓着脚脖子,就算吓不死,也得恶心个半死。
“赵金舟!”张国忠瞳孔都放大了,拼了老命扬起手照着后面这位人芯就是一剑,本来张国忠已经把自己手里这把锈疙瘩长情剑当烧火棍用了,有个家伙总比用拳头强吧?但不知为什么,这剑刚刚挥出的一瞬间,身后这位人芯同志嗖的一下便蹿没了影,攥着张国忠脚脖子的手干脆也松开了,“呃?”张国忠一愣,看了看手里的剑和自己的脚,又用手电照了照四周,似乎不是做梦,那东西真的是跑了,一切又恢复到了自己进来之前的样子,黑漆漆的溶洞中似乎只剩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操!”张国忠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小石洞,临走还把被自己拽下来的铁栅栏放回了小石洞的中间。
把麻绳系在腰里,张国忠攀爬的速度绝对与消防队的警察有一拼,爬了七八米之后,绳子开始自己向上收,看来是洞外的李老二他们看见绳子有动静,开始收绳子了。
建文迷踪 第三十六章 剑中剑
“张半仙,你这是…”把张国忠拉出洞口后,李老二也有点发傻,只见刚才还精神抖擞的半仙眼下简直跟个逃兵没区别,刚才还挺利落的发型此刻俨然已经跟汉奸差不多了。
“快把洞封上,快!”张国忠也没答理李老二,自己身先士卒搬起了石头。张国忠如此慌张,在场其他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埋洞口,效率比挖的时候少说高了两倍,没个十几分钟就把洞口埋得比之前还严实。
“半仙,这洞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家那些个乱事,是不是这里边带回去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李震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张国忠跟前,“你看还能不能破解?”
“这下面的东西不止不干净那么简单,大伙儿听好,我必须回一趟天津,很快会回来,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要进洞,绝对不能进去!”张国忠面色凝重道,“今天的事,大家绝对要保密,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哎!知道!知道!”看张国忠的表情,李老二鬓角见了汗了,“你能不能说说,底下到底有啥?妖精?死人?”
“粘!”没等张国忠说话,身后的李帅猛地一嗓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
“什么?”张国忠猛的回头,看见李帅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
“你瞎说啥?”李震赶忙拉起了儿子的手,“你说啥?啥玩意儿?”
“啊?”李帅眼珠子一翻恍然大悟,“啥?我说啥了?”
“哎呀,又来了!又来了!”李震满脸的愁容,“张半仙,你看,他平时就老这样,你说这是不是中邪?大家伙都听见他说话了,他自己不知道!”
“小伙子,你刚才说的什么还能想起来么?”张国忠走到李帅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摸着李帅的脑袋。说实话,这李帅的眼神刚才正好跟张国忠对上,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对视,其间的诡异没能逃过张国忠的眼神,那绝不是一个八岁孩子应该有或者说能装出来的眼神。
“我…”李帅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此时的李帅,眼神似乎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呆滞与木讷,一脸的委屈相。
“你刚才说粘?是你说的?”张国忠实际上听清了这个字,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李帅战战兢兢地躲到了李震的身后,“我没说过。”
“我现在就动身!杨老弟,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张国忠站起身转向杨舟。
“没…没问题!”杨舟一个劲地点头,“送你到哪儿?”
“飞机场!”张国忠斩钉截铁地说。说实话,虽说已经过了一阵子富裕日子,但碰上出远门,张国忠一般都选择坐火车,主要是图便宜,但此时此刻的张国忠已经顾不得省钱了,时间是最要紧的,眼下这档子事必须回去和老刘头商议解决方案,靠自己一个人八成是没戏。
正常情况下,管制刀具无论如何也是上不了飞机的,就算是托运都没戏,但那把长情剑却顺利地办理了托运手续,原因是负责安检的工作人员并不相信这是把剑,更不相信这是文物。从安检员轻蔑的表情可以看出,心里没准还在嘲笑张国忠不定被武当山底下哪个摆地摊卖假古董的给忽悠了。
下了飞机,张国忠从机场打了辆出租车直杀天津,而事先通过电话的老刘头也从山西赶了回来,听张国忠讲完八仙镇妖的故事以及一个人独闯寒骨洞的事迹后,也是直替张国忠后怕。不过后怕之余,老刘头倒是对张国忠从五台山带回的这把长情剑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按张国忠的说法,之前自己曾经开慧眼观察过这把剑,剑煞与巨阙七星差了不止一个量级,甚至还不如当年从巴山带回的斩铁,但在寒骨洞里却能赶跑那个没皮的赵金舟,从理论上讲,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巧合,因为在类似于寒骨洞那种强阴气环境下,即使是巨阙剑,其剑煞也会大打折扣,就算还能砍伤冤孽,也不可能一下就把冤孽吓跑。
“国忠啊,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掂量着手中的这把锈疙瘩,老刘头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张国忠,“洞里那东西怕的不是剑煞,这把破剑本也无煞,我怀疑那东西怕的是这把剑本身。”
“怕这把剑?为什么?”张国忠不解。
“难道你没听过杨福畏竹的事?”老刘头一撇嘴看了看张国忠。
“杨福畏竹?”张国忠一愣。
杨福,是北魏最著名的江洋大盗,心狠手辣,生性凶残,武功高强,绝对的杀富不济贫,因率二百铁骑劫掠官银三百五十万两而震憾朝野四方,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先后四次张贴皇榜悬黄金三万五千两想要这杨福的项上人头,却始终没能成功。结果没想到,这位接连三次挫败朝廷万人大军的围剿、无数次躲过绿林同行求赏行刺的一代枭雄,竟然在过黄河的时候被一位老船夫用撑船的竹竿子活活戳死了。杨福死后,其尸身被葬于洛州(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北)东北三十五里的虎牢坡。
公元553年七月,黄河大水冲开了位于虎牢坡的杨福墓,导致其魂魄祸害乡里长达数月,当地官府聘请了远近闻名的数位高人作法均无甚效果,直至后来一位叫陈现尊的游方道士在打听过杨福的死罪后,将一根竹竿深埋其坟冢方止住鬼患,以至于后来在当志流传的每年七用初一到十五,各家各户在门前挂竹竿的风俗,其渊源亦在于此。
在道门圈子里,这个典故被称为杨福畏竹,其理论所指便是不论多难缠的恶鬼冤孽,只要是被利器所害,十有八九都会害怕害死自己的凶器。
“你是说那个赵金舟的死,与这把剑有关?”张国忠眉头紧皱,把脑袋摇得像拔浪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金舟死于大明洪武年间,而这把长情剑是朱棣差人铸的,中间差了两代皇帝,赵金舟的死不可能与它有关!”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个洞一定就是寒骨洞?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洞里那东西一定就是赵金舟?”老刘头一皱眉,“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把锈铁疙瘩,就一定是你说的那把长情剑?”
“这…这都是明摆着的啊!”被老刘头这么一问,张国忠也有点没词儿,“否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嗯,国忠啊,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还有,咱也别盲目乐观,洞里那东西怕的是不是这个锈疙瘩,还…”正说着半截,老刘头猛地一皱眉,“国忠啊,你用它砍什么来着?”
“我就是砍了一下那个雕像啊,”张国忠一愣,“怎么了?”
“你看这儿!”老刘头从兜里掏出了放大镜,端着长情剑来到了写字台前,打开了专门研究古货用的碘钨灯,屋里的光线顿时增加了数倍。
“怎么了?”张国忠赶忙凑到了跟前,不知道老刘头能从这个破铁疙瘩上发现什么新大陆。
“你看这里。”老刘头用手指了指剑刃上的一处凹痕。
“这是砍雕像的时候崩掉的,怎么了?”张国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