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李东这么一说,张国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当然知道报警,可是咱们跟警察怎么说啊?难不成说晚上来挖坟结果挖出一棺材的毒品?咱们干的事本身就犯法啊!”
“那怎么办?难不成埋回去?”老刘头一皱眉,“国忠啊,你可想好了,这一大槽子的白面儿要是流入社会…”
“这样吧”,秦戈深吸了一口气,“张掌教、刘先生,我和李东都有美国护照,我们留下来报警,你们先离开这里,我们会和他们慢慢解释的。”
“这…”张国忠也只好点头,“那你们保重。”说罢便和老刘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墓地。
这一宿,对于张国忠而言可以说是本年度最难眠的一宿,一是担心秦戈和李东,二是郁闷这半棺材的毒品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疑问。
第一个疑问便是苏钟文是否还活着。按张毅城给出的结论,万煞劫是由生辰八字相同的魂魄引发的,而苏钟文与艾乐逊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从这点看,苏钟文应该是死了,除非那块坟地里还埋着其他和艾尔逊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人,但那也未免巧合得过头了吧?艾尔逊的年龄并不大,这个岁数死亡的人本就不多,怎么可能一下子碰上那么多生辰八字与其相同的死人还都埋在同一个坟地里?
可是如果说苏钟文确实是死了,那老刘头招魂未果的事以及棺材里的毒品又没法解释了。从表面上看,苏钟文的死讯很可能是一种金蝉脱壳的手段,而棺材里的毒品倒很像是暗渡陈仓的产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艾尔逊的万煞劫非但与这个苏钟文一点关系都没有,几个人没准还得因为半夜挖坟的事节外生枝惹上一身的臊气。
“真他娘的!”张国忠越想越郁闷,心说这人要是倒了霉真是他娘的喝口凉水都塞牙,线索错了倒是无所谓,一想到或多或少又得跟警察打交道,张国忠就有当即下地买票回天津的冲动。
就在张国忠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敲门者似乎还在和别人说话,听声音貌似是李东。
“谁啊?”张国忠穿鞋下地。
“是我们,张掌教快开门。”敲门的还真是李东。
“呃,这么快就回来了?”张国忠似乎也不点不大相信,打开房间门一看,只见李东一脸的兴高采烈,好像中了彩票一样。李东身后,秦戈正在和一个长得土里土气的细高个男子窃窃私语。
“李警官、秦先生,”张国忠心里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看样子警察似乎并没追究挖坟的事,“这位是…”
“张掌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葛警官,曾经和阿逊做过拍档。”秦戈开始引荐,“这位是张国忠,也是阿逊的朋友。”
“你好。葛格。”葛警官和张国忠握了握手。
“什…什么?”张国忠以为自己幻听了,心说对面这位是不是港台连续剧看多了,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开这种玩笑?上来就叫哥哥,而且还是鸟味的?
“呵呵,我姓葛,诸葛亮的葛,单字一个格,格言的格。”看来类似的情况这位葛格是司空见惯了,“你是宗教界人士?”
“哦,算是吧!”张国忠这才明白过来,“别在这儿站着,来进屋。”
经过一番细聊,张国忠得知,苏钟文与艾尔逊借据上写的那个苏铁力确实是同一个人,苏铁力这个名字并非是李东所猜测的假名,而是其户口本上的名字。登记身份证的时候,因为户口本的手写体“铁力”二字笔迹过于潦草,竟然被派出所的录入员看成了“钟文”,所以身份证便印成了苏钟文(可想而知这字迹得潦草成什么样),所有电子档案也都是按“苏钟文”的名字走的,但认识他的人已经习惯了“苏铁力”这个名字,即使身份证上印的是“苏钟文”,却仍旧以“苏铁力”称呼其人。
此人是思茅人,原本也是个瘾君子,曾经蹲过几个月的戒毒所,放出来之后做过一阵线人,与艾尔逊和葛格都有过接触但后来却莫名其妙地断了和警方的联系,举家搬到了普文,并且干脆放弃了苏铁力这个本名,一心一意地叫起了派出所录入员给他起的新名苏钟文。
前不久,此人外出与人吃饭,半夜回家时被人用自制火枪击中后脑当场死亡,案件通报到思茅方面的时候,葛格也曾亲自到普文了解过案情,也亲眼见到了苏铁力的尸体,也就是说,苏铁力也就是苏钟文,确实是死了。
“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案子还是比较简单的。”
葛格道,“苏铁力有吸毒的前科,之所以搬到普文,很可能是旧病复发,且同他的妻子涉毒以贩养吸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被人开枪打死,很可能也跟那一箱子毒品有关,只不过他的棺材让他妻子将计就计用做藏毒了。
我觉得,有这么一大箱子毒品藏在这儿,那个女人肯定不会走太远,现在普文那边已经开始追查他妻子的下落了。”
“那苏铁力的尸体在哪儿?”说实在的,破不破案张国忠并不怎么太关注,眼下真正要命是这个苏铁力的尸首在哪儿,如果按着葛格所说的,苏铁力也就是苏钟文确实已经死了的话,那么当初自己所猜测的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就是其魂魄被困于某些特殊地理环境或法阵邪局的情况,没准已经成真了。
“找到他妻子,也就找到了他的尸体。”听张国忠一提尸体的事,葛格龇牙一笑,“你们的来意,这位秦先生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不管是真是假,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们的。”
“哦,谢谢!”张国忠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抓住他妻子得多长时间?”
“这个不好说,”葛格一皱眉,“这要看她什么时候露面,现在普文这边已经安排人在坟地附近二十四小时蹲守了,去她娘家和两个哥哥家布控的人也都出发了,一旦露面就立即实施抓捕,以我的经验,少则一两天,多则一个月,你放心,人肯定跑不了。”
“一个月?”张国忠一皱眉,斜眼看了看老刘头,“葛警官,你能不能帮忙查查,附近有没有发现无名尸一类的案件?”
“我会去问,但不要抱太大希望。”葛格摇了摇头,“他们扔尸体肯定不会扔在大街上,很可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如果再加以掩埋覆盖的话,不刻意找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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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迷踪 第十九章 圈套
“国忠啊,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葛格走后,秦戈和李东也回了屋,唯独张国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嘴上的烟也是一根接一根,这一连串的举动自然逃不过老刘头的眼,“我看这思茅风景也是不错,咱哥俩出来也难得有点闲工夫,既然那个姓葛的说最多一个月,咱们就等他一个月,权当是旅游不就结了!”
“话是这么说啊,等他们抓住那个女的,毅城也考完试了。”张国忠长叹一口气。说实话,此次来云南,张国忠确实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不为别的,儿子再过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眼下正是考前冲刺的时候,自己却又偏赶着这个时候出门,以张毅城的一贯作风,只要自己不在家,那肯定是闹翻天,这一个月之中能温一个小时的功课那才叫怪。
“哎,国忠,你当现在那个考试还跟过去似的?亏你还教过书!”老刘头呵呵一笑,“现在人家讲究素质教育,听见没,素质!有素质就能上大学,就凭咱毅城的素质,不用考试那大学也得抢啊,你就甭在这儿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啦!”
“什么呀!”张国忠都快让老刘头气乐了,这都哪对哪啊?
李说时间这东西,说快也快,说慢还就真是慢,在普文住了三天,对张国忠而言就跟三年一样难熬,就在第四天下午,葛格终于打来了电话,说苏铁力的媳妇已经在其老家落网了,目前已经押回了普文,但审讯的结果并不乐观,直到打电话的时候,此人一口咬定自己外出就是为了躲避毒贩的报复,其他的事一概不知道。
电话中,张国忠得知,苏铁力的妻子叫王爱芸,福建人,心理素质简直不是一般的好,一口咬定自己对尸体被掉包的事一无所知,下葬的时候棺材里装的就是苏铁力本人,面对警察的软硬兼施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口一个“不知道”,简直比刘胡兰还刘胡兰,在突审王爱芸的同时,办案人员也走访了当时抬棺材的几个人,都是周围的街坊四邻,证实王爱芸似乎并没说谎。因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王爱芸参与贩毒,所以到目前为止连批捕都没有理由,现在包括普文方面的办案警察也很着急,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这时候要是把王爱芸放了,再想抓住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张先生,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说不清,咱们能不能见个面?”葛格的情绪似乎也比较激动,“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请我们帮忙?”张国忠一愣,“好啊,只要我们力所能及。”挂上电话,张国忠长叹一口气,这下可好,正经事还一点没办呢,又惹上一身的官司。
“张先生,看来这件事要麻烦李先生了。”约莫过了一个来小时,葛格来到了宾馆,“昨天我听秦先生说,李先生是香港的催眠师?”
“不是催眠,”李东道,“是祝由术。”
“不管是什么东西吧,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那个王爱芸催眠了再审?”葛格一头的汗,“这件事现在上面很重视,从思茅把我抽调过来协助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