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此时,陈巧儿并未起什么外心,毕竟是十几年前的老相好,此刻面对面站着也没什么感觉,但这张超可不这么想,说实话,比起自己那个去世的老婆,陈巧儿的相貌好看了可不止一个量级,加上家里开布庄又会穿戴,这陈巧儿的一颦一笑可把张超看得是春心荡漾,媳妇刚刚去世的事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在得知陈巧儿的丈夫王昆去了苏州,尚需两个月才能回来时,这张超更是对陈巧儿频频挑逗,并言曰自己的一个朋友要开一家脂粉店,开业时希望陈巧儿前去捧场。陈巧儿也没多想便答应了。没过三天,城东果然有一家脂粉店开业,并且还有一个伙计送了张请帖给陈巧儿,陈巧儿便把生意交给了伙计,自己只身去了脂粉店,但没想到却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张超骗到了后院,与脂粉店老板合谋将其强暴了。

古代是讲究男尊女卑的,出了这种事情,女方无论如何也会被扣上一个淫妇的帽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奈,陈巧儿只能忍气吞声的回了家。而这张超作案后发现没什么事,胆子便大了起来,硬是逼着陈巧儿晚上出来和自己约会,扬言如果不从便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陈巧儿无奈,只能背着伙计和下人偷偷溜出去和张超约会,一来二去的,这陈巧儿发现张超的床上功夫比起自己老公可强了不少,至少岁数摆在那啊,便也显出了一副乐此不疲的态度,有的时候张超若有事来不了,这陈巧儿便骂骂咧咧的一晚上没好气…

纸里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起初,陈巧儿傍晚外出,家里的佣人和伙计还不觉得什么,但日子一长就开始有人议论了,等到老板王昆回来后,便有人将老板娘秘密外出的事告诉了王昆。本来,王昆挺信任自己的媳妇的,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打鼓,便想找机会跟踪一下媳妇,于是便谎称要去江宁,而实际上则找了家客栈留在了宝庆。

见老公又外出了,陈巧儿便又想去找张超幽会,但这次张超家的门却无论如何也敲不开,无奈只能又回了家,但没想到的是,三天后竟然有两个衙役横冲直撞的进了布庄,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拿人,陈巧儿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抓到了衙门。

等到升堂后,陈巧儿才弄明白,原来是有人在张超家发现了丈夫王昆的尸体,而张超则早已不知去向。经仵作验尸,死者王昆面色青紫,银针入腹而变黑,显然是身中剧毒而死,因为前两天晚上有人在张超家门口看见过陈巧儿,而街面上又有一些风言风语传言其与张超素有奸情,县太爷便断定是陈巧儿与张超合谋害死了王昆。

要放在古代,谋害亲夫可是重罪中的重罪,甚至跟谋反不相上下,只不过不抄家而已,陈巧儿当时就吓得不会说话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喊冤。要说这县太爷对于“冤枉”这两个字可是没有不麻木的,只要跪在公堂之上,就没碰见过不冤的,此刻陈巧儿喊冤又怎能理会?打了几板子见其不招直接就上了夹棍,陈巧儿哪受过这种罪啊,二话没说便晕了过去,被用水泼醒后便又是一通板子,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屈打成招。几次用刑之后,陈巧儿只能承认了自己害死丈夫,而奸夫张超畏罪潜逃的伪事实,并在大堂笔录上按了手印。之后,县太爷便将陈巧儿打入了死囚牢,同时派人将案件公文发往了刑部,看来这陈巧儿是过不了秋后了…

陈巧儿和王昆生的孩子名叫王继,这一年十四岁,在陈巧儿入狱的第二天就失踪了,布庄的伙计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后来这事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这位糊涂老爷便顺手又给陈巧儿扣上了一个害子的罪名,结果不难预料,在夹棍和板子的交叉火力下,陈巧儿干脆把罪名都推给了已经失踪的张超…

老板被害,老板娘入狱,少东家失踪,王家布庄也便没有了领导,这时掌柜的谢老六忽然想起老板王昆有个堂弟叫王亮,便差了个伙计去请王亮来布庄主事。这王亮本是个读书人,仗着祖上有点田产,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一帮所谓的文人吟诗作画,根本就不懂做买卖,更是懒得出去跑商进货,开始还不愿意来,后来得知哥哥遇害嫂子入狱,才挺不情愿的当起了王家布庄的代理老板,不过对于王亮来说,当不当老板只不过是换个住处而已,仍然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在所谓的“铁证”面前,纵使林巧儿在死囚牢中哭哑了嗓子,喊破了喉咙,等待她的似乎也只能是刑部关于秋后问斩的批文了。而就在此山穷水尽的节骨眼上,刑部的批文却让包括县太爷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今悉宝庆府陈氏杀夫一案,本堂会开封府尹包拯共僔至夜,乃习其中旁惑之疑,故责以重审,宜交长沙县张翔以谳其实,遇可执之,不得有误。意思就是说:获悉宝庆府陈氏杀夫案以后,本官与开封府尹包拯一起研究到深夜,发现案中有很多蹊跷,所以要发回重审,并要交给长沙县的张翔来审理,收到(公文)后就要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这么一来,宝庆的那个糊涂县官也是搞得很没面子,明明是自己地盘的出的事,却偏要发给邻县重审,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找茬啊…

【注解】长沙县:今湖南省长沙市。

不死传说 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五十二章 祸起牢址

刑部文书中那个所谓的长沙县张翔,是个出名的清官,字浩殊,号望月先生,不但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断案更是明察秋毫铁面无私,就连开封府尹包拯,对其也曾赞以“岂敢妄言为民事,怎当长沙张浩殊”的评价。不过,这种地方命案向来是由刑部直接负责的,宝庆这位糊涂县官想破了头皮,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封府会在中间插上一杠子。

事实上,陈巧儿的儿子王继,一直以来对关于母亲的一些风言风语很是郁闷,此次母亲又傍晚外出,便想跟在后面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母亲只不过是敲了敲张超家的门便离开了。此后母亲被抓,王继便觉得母亲是被冤枉的,从家里拿了些银两买通差役,更是得知母亲已经被打入死囚牢,正等待刑部批文秋后问斩,此时的王继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些路费,只身去了东京汴梁开封府,并雇人写了张状子到开封府喊冤。在当时,开封府的包青天可是全国出了名的清官,王继深信,能为母亲开脱罪责的,天底下也许只有包拯包大人了。

当时,包拯对于这个十四岁的娃娃能千里迢迢来开封府击鼓喊冤也很是意外,问明来龙去脉后更是被王继的拳拳孝心所感动,便与当时的刑部尚书邹岩一同审阅了宝庆府的杀夫案案卷。当时,宝庆的那个糊涂县官名叫刘桐,外号刘不清,虽然不贪,但却是出了名的糊涂官,别的不说,光这个糊涂名号就够两位大员三思的了,这也是包拯向邹岩建议将案件发回重审的重要理由。而重审的主审官,便是深得包拯信任的长沙县令张翔。

刚接手这件案子,张翔便发现了刘桐断案的一个重大失误──案件从头到尾,竟然没派人去陈巧儿的家中搜查过,于是便带了几个衙役前去搜查。这一查可不要紧,在陈巧儿装陪嫁的大箱子中,张翔竟然搜出了一个还残留着白色粉末的小瓷罐。后来证实,罐中残留的粉末正是剧毒砒霜,且与受害人王昆所中之毒基本一致,且据店铺伙计交待,这个陪嫁的箱子,钥匙只有陈巧儿一个人有…提审了一次陈巧儿后,张翔便第二次给陈巧儿定了死罪。

连远近闻名的清官都能冤枉自己,陈巧儿也绝望了,按大宋律的规定,谋害亲夫可不是一般的杀人,是要游街示众的,为了不让父母蒙羞,在刑部的批文到达宝庆的前两天,陈巧儿便在监墙上写了一封血书后撞死在了狱中,而其子王继也由此下落不明,给陈巧儿收尸的时候,牢头也注意到了墙上的血书:

我本清白如雪,怎奈天降冤狱。什么正大光明,什么朗朗乾坤。官官皆为相护,让我世道无良。明镜不明,清官不清,天日混沌,生又何干?死又何干?尔等害巧儿冤枉死于此,日后必遭惨报,我着红衣而卒,必将化厉鬼雪我冤屈,我冤不洗,从今宝庆无宁日。

这两段血淋淋的绝笔,看得牢头也是脖颈子直冒虚汗,再看地上,林巧儿十指皆破,通身鲜血淋漓,狞目而终,身上的死囚服本就是红色,经鲜血一染已经变硬,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这林巧儿到底是死于撞壁,还是失血过多。

其实,连牢头的心里都明白,这林巧儿肯定是有冤屈,一个女子,若真毒死了丈夫,怎么可能还留在店里心安理得的做买卖?无奈,这件案子是开封府的包青天亲点的大清官张翔亲自审理的,且案宗已经上报刑部,想申冤又谈何容易?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却有其事,陈巧儿死后不久,衙门的监狱便开始闹鬼,夜晚总是隐隐的听见有人又哭又笑,不少犯人和牢头都曾亲眼看见以前关押陈氏的牢房里有一个黑影晃来晃去,且伴有啃咬牢门的声音,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县太爷刘桐也怀疑过是陈巧儿的冤魂作祟,便也请过一些人来看,但此时陈巧儿尸身已埋至城外,所有来看的人并不认为此事与陈巧儿有关,但也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说县衙怨气冲天,不宜久置。

后来,这刘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县衙迁到了别处,衙门不迁走还好,这一迁走,周边老百姓反而遭了殃,以前大牢闹鬼还只是局限在牢房里,但衙门这一迁,周边反而闹起人命了。这县太爷姓刘,而县衙搬走后,周围所有姓刘的人便开始相继猝死,而且死法匪夷所思。甚至听一个老妪叙述,一个叫刘良的人本是个铁匠,在县衙刚迁走当晚便关了自家的铁匠铺,开始在屋里画像,这老妪本想让刘铁匠帮忙打一把菜刀,便上门去找,哪想到,进了周铁匠家后便大惊失色,原来这周铁匠在屋里画了一屋子的“酷刑图”,有砍头的、有腰斩的、有凌迟的,甚至还有像传说中阴曹地府那样把人放到油里炸的,而图上受刑的人清一色全是刘知县的长相,画得惟妙惟肖,老妪吓得当场就背过气去了。而当这老妪醒过来后,才得知这刘铁匠在一夜之间把周边十几个姓刘的都杀了,死法就是其墙上画的“酷刑图”中所画的死法,而其自己也不知去向。此事传出,全县哗然,甚至还有人传说,当时陈氏戴的手铐脚镣都出自这个刘铁匠之手云云。

三年后,王家布庄的代理老板王亮,因为赌钱欠债,便想将王家布庄抵出去,而就在一个号称吕铎的人前来收店铺的时候,王亮却忽然神秘的失踪了。找不到王亮,吕铎便与掌柜的谢老六吵了起来,说自己已经付了五千两的定金,而且拿出了王亮画过押收据,吵吵着让谢老六要么交店铺,要么退定金。五千两可不是小数字了,这王家布庄加上城东的两家分号连房带地加上货全卖了也就值八千两不到。如此数目,谢老六哪里肯退?没吵两句,这官司便闹到了衙门。

此时,上一任那个糊涂县官刘桐已经告老还乡了,接任的县令叫何永万,探花出身,名义上是包拯的门生,刚上任便赶上这等案子,便想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案件查个漂亮。虽说其名义上是包拯的门生,但实际上这何永万却远没有包拯那样的明察秋毫,接手案子后觉得吕铎既然有字据在手,便应是王家布庄赖账,于是便是把王家布庄的伙计全部押到了衙门,逐个分开严刑拷打。这一打不要紧,一个叫徐二的伙计实在耐不住板子,便透露了这么一件事:自己曾偷听到谢掌柜的曾与王亮私下商量想买下布庄的事,但因出价过低而被王亮拒绝了,两人从此后便没说过话,后来不久便出了王亮外抵店铺的事。

听了徐二的供词,所有的大刑便集中到了掌柜谢老六的身上,板子鞭子夹棍通通上了两三轮以后,谢老六也扛不住了,便招认了自己企图霸占王家布庄从而害死王亮的事,还交待出自己伙同城东脂粉店的吴老板将尸体藏在了城外的一口枯井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连何永万也没有想到的,本来还以为就是一桩欠债官司,没想到查出人命来了。

按着谢老六交待的线索,衙役找到了城外的那口枯井,但让衙役没想到的是,这口枯井中,除了有王亮的尸体外,还有一具无名尸,看腐烂程度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便连同此事一并上报了何永万,后来经过对死者随身器物与印信的确认,确定了这具无名尸就是几年前夫踪的疑犯奸夫张超。

一井两尸,年轻气盛的何永万觉得这件案子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便查阅了前几年杀夫案件的卷宗,同时开始对谢老六和吴老板拼了命的用刑。但没想到两个人死活就是不肯认账,一口咬定张超的死与自己无关。一条人命是砍头,再多就要游街了,在古代人眼里,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似乎比死更难受。

后来,何永万无奈,只能求助于名声在外的长沙县张翔张青天,张翔听说张超尸体已经找到,而且还与王亮的尸体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此案有些蹊跷,碍于多少也是自己断过的案,便来到了宝庆与何永万共查此案。

说来也巧,王家布庄的对面是一家茶馆,何永万和张翔带着衙役在王家布庄搜了一通毫无收获后,便进了茶馆想喝杯茶探讨一下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就在这时,张翔冷不丁发现这家茶馆柜台后面放了一个木箱子十分的眼熟,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箱子不就是当初发现罪证的那个陈巧儿用来装陪嫁的箱子么?可是,那个箱子已经作为罪证被运到县衙了啊,怎么又跑到这来了?想到这里,张翔便叫来了掌柜的询问箱子的来历,这才知道,这种款式的箱子是宝庆一家木器行的“旗舰产品”,同样的款式十几年前就有卖了,这种箱子因为大小适中又结实,漆口好花纹也漂亮,所以在宝庆一直很受欢迎,一直到现在都在卖。得知这个信息,张翔如梦方醒,发疯般的带着衙役跑到那家木器行,翻出几年前的帐本一看,在陈巧儿杀夫案前后,王家布庄谢掌柜的确实在这里买过一口一模一样的箱子,而且特意要求要“做旧”。当时,宝庆府习惯收集古董的人基本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他谢老六啊,唯一的可能,就是谢老六想要伪造证据把罪责栽赃给老板娘,却苦于没有箱子钥匙,于是便“克隆”了一个与“嫁妆箱”一模一样的箱子,将残留着砒霜的瓷罐与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放入箱子以应付官府搜查!陈氏嫁到王家是十几年前的事,陪嫁的箱子也有十几年了,新买的箱子想冒充十几年前的旧箱子,能不“做旧”吗?线索至此,张翔如梦方醒,原来这当初自己查抄的那个所谓的嫁妆箱,很可能就是谢老六为了栽赃而伪造的!

想到这,张翔便与何永万又审了一次谢老六:如果当初查抄的箱子,的确是陈氏装嫁妆的箱子,那你在木器行买的这个箱子现在在哪!?

后来谢老六实在交待不出自己买的箱子的去处,只能承认了伙同脂粉店吴掌柜害死东家王昆与张超的事实。原来,谢老六自从十六岁开始便在王家布庄当伙计,深得东家王昆信任,后来王昆把假借秘密外出之名监视妻子的事和谢老六说了,让谢老六一但发现妻子外出便派人跟踪并通知自己。而这谢老六虽说表面上对王昆死心塌地,而暗地里却垂涎王家布庄已久,此时碰上这种事,便想借机霸占布庄。因为城东脂粉店的吴掌柜与自己是童年好友且与张超有些交情,便差吴掌柜将张超骗离了家中,而自己则将王昆骗至张超家并骗其喝下了毒酒。事后,张超又被吴掌柜以“巧儿有约”为名骗至城外加以杀害,为了掩盖嫌疑,谢老六从木器行买来了一个与老板娘陈巧儿的嫁妆箱一模一样的箱子伪造证据,并把真正的嫁妆箱埋在布庄后院,之后又请来王亮到布庄主持生意,因为王亮根本不懂经营,对布庄生意上的事从来不闻不问,大把的银子因此也被谢老六划入了自己的腰包,而吴老板则得到了八百两银子的好处费。

当衙役从布庄的后院挖出了真正的“嫁妆箱”之后,轰动一时的“陈氏杀夫案”终于真相大白,虽说谢老六与同谋吴老板最终被游街正法,但张翔的一世英名亦因此受到了非议,张翔本人也因误判此案而辞官归隐山林。

杀夫案结了,张翔官辞了,但陈氏的冤魂却从未就此散去,也怪陈氏的老母亲王氏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得给闺女上坟。当初女儿被抓的时候,王氏便觉得闺女肯定有冤情,是否与张超通奸暂且不提,跟姑爷王昆过了这么多年,两夫妻感情还是说得过去的,虽谈不上如胶似漆,但说相敬如宾确不过分,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害死自家官人呢?此时冤案已结,真相大白于天下,王氏便买了点纸钱,在闺女坟前边烧纸边把事情的经过念叨了一遍。

起初,王氏刚把纸钱点着的时候,火堆上边刮起了小旋风,按过去的说法,就是死者前来拿钱了,但等这王氏把事情的经过念完以后,坟头周围忽然狂风四起,吓得王氏连连念叨女儿莫要生气一类的话,但此时再念叨什么也晚了,只见烧得好好的火堆突然熄灭,一阵大风把纸灰刮得漫天都是。站起身,王氏仿佛听见四周的旷野中弥漫着冷冷的笑声,虽说是白天,却也把这王氏吓了个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跑回了城里。

从此之后,一向太平的宝庆府便开始了噩梦,原来衙门旧址的周围,频繁猝死的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刘姓了,夜晚成了老百姓的噩梦,每到定更前后,家家户户房门紧锁,各式各样的照妖镜、八卦图布满了大街小巷的门窗顶檐,即便这样,以从前县衙旧址为中心向外大概二百米范围内的住户,还是创造了三天内死了四十口人的纪录。

此时,新上任的何永万可坐不住了,本来查出一件冤案,自己挺有成就感的,但却没想到捅了如此巨大的一个马蜂窝,要说恶鬼无心,这话一点不假,糊涂官冤枉你的时候你不发威,好不容易来了个清官给你申冤昭雪了,你反倒来劲了…

不死传说 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五十三章 三鬼仙人

关于宝庆府闹鬼的事,起初何永万还不在乎,以为这只不过是老百姓三人成虎的谣言而已,后来闹得实在太凶了,虽然最初只是监狱的旧址周围有动静,但经过了几位先生作法施术后不但未有减少,反而大有蔓延之势。老百姓是什么也不懂的,这事一出,便不管谁家死人都往这事上套,连病了十几年的痨病鬼正常病死,都成陈氏冤魂作祟的结果了。所谓人言可畏,随着谣言愈演愈烈,甚至陆续有老百姓已经开始举家外迁了。直到这时,何永万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过去不像现在,在古代,人可是宝贝,打仗要有兵,打粮要有丁,不论在哪个行业,以人为主的“劳动力”都是创造社会财富的核心力量,人都走了,地谁种?商谁经?其实何永万也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要想个方法给老百姓吃定心丸,不管鬼怪除没除,都要让老百姓相信鬼怪已经被收服了,否则的话,如果人继续外迁,这宝庆岂不是要成荒城?不过此时,宝庆的彤云观还没建,城里只有几个所谓的“先生”懂点作法之事,但此时这几个酒囊饭袋的先生早已就此事作过法,屁用没有不说,自己也都卷包跑了,谁还能信他们的话?

左思右想之际,一位姓卢的师爷给何永万推荐了这么个人…

距离宝庆百里之外的崀山有一座甘虚观,主持号三鬼仙人,就连宝庆府的人提起这位三鬼先生也是如雷贯耳,但近几年却一直闭关谢客,到甘虚观求签卜卦的人不管多么的财大气粗,始终都是一位自称是徒弟的年轻道人接待,言称师傅交待过,从今往后只见一个人,其余人一律不见,但关于这个人究竟是谁却不肯透露。即使这样,这甘虚观照样是香火兴旺,方圆百里的大事小情,只要这个小徒弟出马一律搞定。由此,这三鬼仙人便越发被传得神乎其神,光徒弟便如此厉害,师傅还不定无敌成什么样呢。

其实卢师爷对这件事看得也挺透,先前找了好几个先生作法都没用,衙门在老百姓之中早就没有什么威信可言了,这件事,光请三鬼仙人那个厉害徒弟恐怕还不够,如果能想办法说动传说中的三鬼仙人亲自出山,不但能制止老百姓继续外迁,甚至以前迁走的人,还能迁回来也说不定呢…

这何永万虽说是个外乡人,但对这个三鬼仙人倒也有些耳闻,前不久听府台大人说过有这么一个老道,自己岳父过世想请他出山都没给面子,而是打发徒弟来的,此刻听卢师爷这么一说,何永万心里也开始没底了,府台大人的面子他都不给,我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又怎么会入他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