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小心谨慎呐。明明注意到我了,却还特地坐到其他桌前观察情形。”

“我都是不怎么信任别人活过来的。这也是一种处世态度吧。对于谁都无法依赖地活着的人,不是理所当然嘛。”

行成的双眼转为严肃:“是指您双亲都不在了?”

“没错。”

“也就是说,你是……”行成凝神望着功一,“有明先生吗?”

功一毫不避让对方的视线,瞬间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

接到行成的电话约是一小时前。听了矢崎静奈的话,想要见面谈谈。电话里,他就认出自己不是Cortesia

Japan的春日井,然而对此,他什么都没问。既然和静奈的相遇是场精心策划的产物,春日井自然也不存在,他必然猜想到背后有人在穿针引线吧。

功一决定和行成见面后亲眼判断自己是有明这件事是否已经明朗。然而对此,他唯有凭着直觉判断。

“正如您所料。从矢崎静奈那听说了,食谱笔记本的计划,没能成功实在万分遗憾。”

“实在是晴天霹雳。和她的相遇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计划呐。想必你们嘲笑过一无所知、为她着迷的我吧。”

“很抱歉,我们没有这个闲工夫。脑海中塞满了怎样将户神政行的罪行大白天下。”

“这件事为何要用如此麻烦曲折的方法呢?觉得我爸爸和犯人长得相似的话,直接告诉警察不久结了?”

“仅仅长得像,警察什么都不会做。”

“因此才把物证藏在我家。不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你们进展这个计划期间,警察屡次找过我爸爸。譬如拿着古老的金表过来啦。莫非这个和您也有关系?”

“想太多了。这个和我们毫无关系。警察也让我看过金表哦。不过我没见过那东西。警察盯上户神政行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情。他们没有告诉我契机。不管怎么说,对我们而言是及时的顺风车。顺势搜查贵宅,找到那本食谱笔记本的话,一切都天衣无缝。”

听到功一的言辞,行成认真地回望他,一副想要读透功一内心的眼神。

“确信我爸是犯人的根据是牛肉丁盖浇饭吗?”

“当然。我不觉得那个味道会这么巧合地一致。肯定一方模仿另一方。至于偷师的是哪一方,不用说您也明白吧。”

行成一脸苦闷地瘪着嘴。

“我知道我爸爸做出那个味道比较晚。”

“这样的话,您也应该了解我们的心情吧。”

行成低下头,拿起冰咖的玻璃杯。然而,他一口未喝,又再次抬起头。

“那么,今后打算怎么办?让警察找到物证的计划都失败了。”

“至于这点,之前太过卖弄小聪明了。这次,我们打算贯彻正道。幸运的是,警察现在对户神政行的怀疑也愈来愈深了。我们积极地配合他们的话,最后正义必将取得胜利吧。我们唯有如此坚信。”

并不喜欢“正义”这样词汇的功一居然用了这次。

“但是,没有证据不是吗?”行成探寻地问道。

功一紧握玻璃杯,咕噜咕噜喝了口可乐。冰已经融化了不少,味道都变淡了。

“目前为止,没有确凿的物证。这的确是事实。不过,还有王牌。”

“王牌?”

“犯人忘记在现场的东西哦。事实上,他可能不是忘拿,而是不能拿回家。这么推测的理由是上面的指纹被擦拭一净。犯人觉得只要不留下指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吧。确实,对于当时的技术而言,此话不假。因此,目前为止,警察仍把那个遗留品当作忘记拿走的物品对待处理。然而,时代变迁,科学搜查也有了飞跃性的进展。除了指纹,还有其他可以锁定罪犯的东西。”

“除了指纹……DNA鉴定吗?”

听罢,功一重重点头。

“知道可以从头发、血液里面鉴定DNA吧,最新技术更是了不起。听说汗渍、污渍,就连手上分泌的油脂都有可能鉴定得出。也就是说,就算消除了指纹,万一残留下这些的话,就能判定是谁留下的东西了。”

口中滔滔不绝的这些话是功一来此之前反复练习的结果。

遗留品就是案发当晚落在“有明”后门口处的透明伞。它很可能是犯人的东西,然而当时的搜查毫无线索。功一不知道现在警察怎样处理那把伞,不确定他们会否如他口中说的那样展开讨论。

然而,功一需要一张王牌应对行成。倘若行成知道他们手边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他可能把静奈的所作所为告诉警察。这样的话,警察的矛头从户神政行那儿转向功一他们身上。

“那个落下的东西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行成问道。

“当然不行。没有向敌人透露王牌的笨蛋吧。”

功一感受到诱饵似乎起了作用。只要行成的脑海中产生些许不安,计划就能成功。或许行成会把今天的对话告诉户神政行,不过那也无妨。户神政行应该也记得他在现场落下的透明伞,恐怕他会慌了阵脚。如果他采取行动,可能就会露出马脚让他们有机可乘。

眉头紧蹙考虑着些什么的行成一脸下定决心地抬起头。

“有明先生,有意再干一次吗?”

“诶?”功一迷惑不解,“干一次?什么?”

“小花招。你们意图藏起食谱笔记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想问你们愿不愿意再挑战一次。”

功一耸了耸肩,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有这份心啊。我们想要将户神政行……令尊绳之于法。”

“所以,我提议再干一次。这次,我协助你们。如果我爸真的是犯人,肯定会成功。”

功一皱紧眉头,盯着行成。他严肃认真的双眼中含着破釜沉舟的视死如归感。

“你是真心的?”

“这种事,你觉得会开玩笑吗?”

“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吧。为什么协助我们做……”

“答案不明摆着嘛。我想要知道真想,和你们一样渴望。”说着,行成终于伸手拿起冰咖。

功一一回到公寓,看到泰辅和静奈等着。

“不都说过暂时不要来这里嘛。不知道柏原警察会什么时候突然造访。在一起的事被发现就糟了。”功一斜了静奈一眼。

“我叫她来的哦。”泰辅说,“你不是去见行成了嘛。静肯定也想知道情况。”

“怎么样?”静奈一脸担心地问道。

“怎么说呢,事情变得诡异了。”

功一传达了行成的提议。听罢,静奈陷入了沉思,坐在床上的泰辅身子向后仰。

“那么,哥哥怎么回答的?”

“嗯。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我顺水推舟了。”

“诶?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你想,对那家伙而言,这可攸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杀人犯啊!为什么会站在我们一边呢?”

“并不是站在我们一边。他也有他的打算,想要弄清真想,让事情告一段落。”

“诶?会吗?会有人这么想吗?”泰辅侧着头,一脸不解。

“我觉得他会这么考虑。”静奈低着头说道。随后,她抬头望着功一继续说道,“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功一点点头。

“有些事,虽然我不想说呐。”他望着静奈,“我终于有点明白你为何会爱上那个男人了。”

“都说了……没有爱上他。”静奈轻触着脚趾低喃道。

站在门前,行成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确认着自己的台词后,他用紧握的拳头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低声应答。行成转开门把手。

政行正坐在桌前,拖了老花眼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什么事?”

“可以耽误一会吗?有要事相谈。”

“麻布十番店的事?”

“不是。爸爸的事。”行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爸爸回家之前,神奈川县警察局的警察来过。”

政行的脸阴沉下来。

“又来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啊,实在很奇怪。他们想要检查爸爸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