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当然不知道。”倪可说,“如果我知道的话,拼了命也会阻止她的,正是因为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袭击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的意思,这是她第一次袭击人?”

“是的。”

“她为什么会袭击人?”

倪可咬着嘴唇,沉默了,她说不出口。

马文猜了出来:“是不是,像动物捕猎那样?”

倪可看了马文一眼,低下了头,等于是默认了。

“天哪,她袭击了那些人,然后把他们。。”马文恐惧的说:“吃了?”

倪可捂着脸说:“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目睹这些事。”

“那你怎么知道是她袭击了那三个人?”

“警察说那三个人失踪后,我就猜会不会跟梦女有关系,回来之后,我问了她,她承认了。”

马文望了一眼小黑屋,“她会说话吗?”

倪可悲哀的摇头。“她的智力可能跟一些动物或者弱智儿童差不多,没有语言能力,或者说,她说出来的话,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因为长期和她待在一起,多少能听懂她说的意思。”

她的语言就是那种嘶嘶的声音?马文想了一会儿,战栗的问道:“那三个人的尸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倪可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想,前面两个人,就是那对年轻男女,可能已经被吃了。但最近失踪的那个人,他的尸体应该还在这森林的某处。”

“你怎么知道?”

倪可张了张嘴,又闭上,看起来好像难以启齿。

“倪可,”马文抓着她的肩膀,“事到如今,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了,

不管事情有多糟,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帮助你,所以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倪可直视着马文的眼睛,说道:“好吧。其实我不是想瞒你什么,而是,这很可怕,也很恶心。”

“到底是什么?”

倪可望向旁边,几秒之后,把头转过来看着马文,十分艰难的说道:“梦女她,不吃普通的食物,只吃腐烂的肉。”

马文胃里一阵翻腾,他尽量克制住恶心的感觉,说道:“这么说,她先将那些人杀死,然后把尸体存放在某处,等腐烂之后再去吃。”

倪可捂住嘴说:“应该就是这样,以前,她的对象只是森林里的小动物,但这次,我没想到她会对人下手。”

“为什么这次她会袭击人呢?”马文疑惑的说。

倪可闭上眼睛说,“我猜,是因为我们以往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待太久。

但这次,我在这里找到了工作,所以在这件林中小屋住了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她的食量很大,也许把森林里的小动物都吃完了,才会袭击人类,”

马文紧蹙着眉头说,“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腐肉的?”

“几乎是从断奶后”倪可说,“我为了养她,到处去捡一些或者偷一些食物回来,但我渐渐发现,她几乎不吃米饭和蔬菜,只吃肉类,而且,新鲜的肉她不吃,当肉开始腐败变质的时候,她却像发现美味一样大吃起来,我觉得非常恶心,却没有办法。”

天生的腐食动物。马文心里发寒,“这七年以来,她一直靠吃腐肉过活?”

倪可痛苦地点着头,“我一直试图让她吃些正常的食物,但她根本不吃,无奈之下,我只有每天给她捡一些变质的肉回来,后来,她长到五六岁,身体就已经比较大了,我给她带回来的那些肉根本无法满足她,所以,我只能让她自己在森林里活动,像动物一样捕食,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这幅模样,显然不可能生活在城市里,只能隐蔽的居住在一些靠近森林的地方。”

马文环顾这间小木屋,问道:“这间木屋子,该不会是你自己搭的吧?”

“怎么可能?”倪可苦笑道:“这次我运气好,到这片森林来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一件废置的小木屋,我猜可能是以前的守林人住的,既然这里现在没有主人,我们就住进来了。”

“那以前你们住在哪里呢?”

“一些废弃的厂房,或者自己搭一些茅草房子。”

“你以前的生活真是太苦了。”

“这些都过去了,算不上什么。”倪可担忧的说,“现在闹出了人命,才是最可怕的状况。”

马文说:“你想带着女儿离开此地?”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不管我女儿是人还是怪物,总之她杀死了三个人!他们会把她投进监狱,判处死刑的!”

马文望着倪可说:“你不该这么包庇她,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倪可睁大眼睛,摇着头说:“不,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和苦衷,她虽然是个怪物,但我和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我不能离开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还有父母。”

“别提他们,”倪可厌恶的说,“他们为了股权脸面,早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也只当他们死了。”

马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思索了好一阵,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现在带着女儿离开,反而等于是不打自招,警察本来没有怀疑到你身上的,但你

这么一走,肯定会令警方生疑,如果他们下一道通缉令,不管你逃到何处,还是会被抓住的。”

这番话令倪可脸色发白,不得不承认马文分析的很有道理,她无助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马文从床边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几分钟后,他停下来,望着倪可说道“总之,你现在不能离开,明天就回店里上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倪可有些着急的说,“那梦女又袭击到森林来的人,怎么办?”

马文问道:“你不能让她一直呆在房子里吗?”

“不行,她每天必须受到一定时间的光照。否则,我怀疑她可能会死。”

马文一怔。每天必须受到一定时间的光照——跟宠物店的蜥蜴一样的习性。

倪可哭丧着脸说:“所以,我只能让她白天出来活动。但是…如果我去上班,不守着她的话,又害怕她会再次袭击人。”

马文想了想,“如果在食物充分的情况下,她会不会袭击人?”

倪可思索着说:“应该不会。”

“那就好办了。”马文说, “我买一批猪肉,故意放置几天,变质之后再放在森林一个固定的地方。你叫梦女每天到那里进食就行了。”

“好吧…”倪可说,又邹起了眉头,“但是,如果警察到了森林里来,发现了失踪的人的尸体,怎么办?”

马文思忖着说:“这片森林很大,我起先在这里转了两个多钟头都没有发现,可能警察也不会轻易找到,而且,如果他们只找到了尸体,而没有发现梦女,也会以为这些人只是被野兽袭击——不会跟你们联系起来。”

“恩”倪可点头。

马文又叮嘱道:“这件事情,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连周毅和小何,也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什么。明天你就跟他们说今天是你身体不舒服,跟我请个病假,被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

倪可颔首道:“谢谢你考虑这么周全,马文哥。”

“我已经介入到这件事中来了,也答应了要帮你的。”马文说,“而且,我要帮你的,不仅是帮你掩饰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

“是什么?”

马文盯着她的眼睛,“倪可,这么多年来,也许你为了躲避和生存,已经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会在梦中怀孕?难道你不想揭开这个谜?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倪可呆住了,过了许久,她微微点头,沉声道:“我想,我做梦都想,但是,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已经成了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我该怎么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也许单靠你一个人,却是很困难,但现在有我帮你,也许就不一样了。”马文说:“我想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答案,我要洗清你当初受到的

冤枉和屈辱,还你一个清白!”

倪可泪流满面的望着马文,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放弃了洗刷冤屈,不以为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没想到,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你不但相信我,还愿意帮助我,如果七年前的事情真的能真相大白,我就算死了也甘心。”

“别这么说。”马文把倪可拥在怀中,“不论怎样,你都要好好地活着,答应我......”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好几分钟后才分开,马文看了一眼表“啊,不知不觉都十点钟了。”

“我送你回去吧,马文哥,”倪可说,“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森林里的?”

马文说:“其实你的脚受伤的那天晚上。你回家时,我悄悄的跟踪了你,但是只跟到你走下公路。”

“你看见我进入森林里了?”

“是的。”马文说。“但是我在森林里迷了路。转了2个小时才找到这里,你为什么不会迷路呢?”

倪可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所房子的位置,在森林中胡乱寻找,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我早就摸清路线了,实际上,从我进入森林那个入口起,朝十点钟方向一直走十分钟就到这里了。”

马文恍然大悟。

第二天,倪可按照马文说的,回到店里上班。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积极努力地工作。马文在店里,也没有表现出跟倪可关系密切,保持者老板和员工的距离。

看上去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这些都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这几天晚上,马文都会去倪可的小木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分别从公路走到森林入口,再一起同行。

每一次,马文都会给梦女带上一大袋腐败的猪肉。他把这些猪肉放在木屋附件一处比较隐蔽的场所,倪可再把梦女带到这个指定的地点进食,一来二去,梦女跟马文也熟悉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在为自己提供食物,对他的态度变得友善起来。

有时候,马文会觉得,梦女好像成了自己伺养的一只大蜥蜴,他不敢把这种想法告诉倪可。

这段时间,马文每天都在电脑上搜寻着各种资料,一天上午,他在家里忽然查找到一条2001年的新闻,看完这则消息,他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条新闻,也许可以解释倪可七年前那离奇的遭遇?他在信中暗暗思索,我必须马上告诉倪可跟她谈谈。

马文打电话到店里,让倪可以出去进货为由,立刻到他家里来。

马文的家离店只有几分钟的距离,不一会儿,倪可就到了。马文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的发现,而是对她说:“倪可,关于你七年前遭遇到得怪异事情,你是不是真的想弄清楚?”

“当然,”倪可肯定的说,“怎么?马文哥,你知道什么了?”

马文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倪可说:“如果你想弄清此事,那就要配合我问你的问题,这些问题中,可能有些会让你不舒服,让你再次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希望你不要排斥,尽量冷静客观的回答,好吗?”

倪可顿了一下,似乎做好了心里准备,“好的。”

马文点了下头,问道“首先,我们要排除一些你之前没有想到的可能性——那天下午,你和那个男生到山上去玩,后来你不慎从山上跌落下来,摔昏了,是不是?”

“是的。”

“也就是说,那个男生找到你的时候,你应该是处于昏迷状态,对吧?”

倪可点了点头。

“你醒过来,也是他把你叫醒的,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倪可好像有些猜到马文的意思了,她皱起眉头,“你怀疑,那个男生把我?”

“有这种可能性吗?你觉得。”

倪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不,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