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裤腿卷到膝盖以上时,马文看到,倪可的膝盖一片淤青,肿起一大块,他轻轻按了一下,问到“痛吗?”

倪可咬着牙说“…不是很疼。”

马文知道她没说实话,他站起来,对你可说“我现在开车带你去医院检查,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啊,用不着吧,这么一点儿小伤…”

“倪可,”马文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在我这儿,就听我的。”

说着,他把倪可慢慢扶起来,搀着她走出办公室,跟周毅和小何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他把倪可扶到旁边停车的位置,开着车驶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经过医生一番检查后,马文放下心来——倪可的膝盖只是因撞击而导致皮下瘀血,并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外敷后贴上药膏就行了。但是会有一段时间右脚行动不便,走路时没问题,但不能奔跑,也不能用力过度和再次受到撞击。马文记住医生的嘱咐,治疗过后,扶着倪可走出医院。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过了,他们所在的街区华灯初上,人来人往。马文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们不回店里吗?”倪可说。

“你的腿受伤了,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如果没休息好,小伤也会变成大伤。”

“可是,周毅和小何两个人忙要的过来吗?”

“没问题的。”

“要不我们还是会店里去吃.....”

“倪可。”马文突然打断她的话,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眼神和语气都和平常不大一样,“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倪可呆呆地望着马文,被他此刻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脸红心跳。

“你.....愿意吗?”马文问到轻轻。

倪可垂下眼帘,轻轻首。

马文展露出微笑“好的,我们上车吧”

车子开到一家极富品味和异国情调的高档西餐厅前。马文停好车后,自己先下车,然后绕道另一侧,亲自为倪可打开车门,把她小心翼翼的扶出来

马文体贴入微的举动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你可既感动又不安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马文对自己的关切,显然已经超过了老板对员工的范畴。 他们在西餐厅环境最优雅的一角坐下。年轻的男侍者走过来,为他们点亮餐桌上的银色蜡烛。烛台上的蜡烛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微微摇曳的火光配合着餐厅内的小提琴演奏,像少女在轻歌曼舞。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首浪漫的诗。

男侍者礼貌的递上菜单:“请两位点餐。”

马文很有风度地把菜单递给倪可:“你先点吧。”

倪可茫然的看着菜单上那些陌生的菜名,过了一会,尴尬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点,这些菜我都没吃过。”

马文说:“那我给你推荐,好吗?”

倪可把菜单递给马文,马文熟练的翻看,一边对侍者说:“ 意大利奶酪肉肠拼盘,凯撒沙律,奶油野菌菇浓汤,甜品 要绿茶慕斯——都是两份。”

“好的。”侍者——记下,“请问需要酒吗?”

马文征求倪可的意见,“咱们喝点儿酒好吗?”

倪可说:“我不会喝酒呀。”

“没关系,就喝点儿苹果酒吧,不醉人的。”

看着马文期待的目光,倪可只有答应:“好吧。”

马文对侍者说:“要两杯起泡苹果酒,加一点儿冰糖和冰块。”

“好的。”男侍者拿着菜单离去了。

等待上菜的几分钟,倪可不知道该和马文聊点儿什么好,但两个人一直不说话也怪别扭。她注意到,马文双手交叉撑住下把,用一种柔和的眼光望着自己,好像看得出了神,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自觉低下了头,不敢喝马文的目光对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是这里暧昧的氛围和轻柔的灯光所致,还是马文此刻的目光真的这么温柔?

还好,苹果酒很快就端来了,马文端起酒杯,示意倪可也端起来,“谢谢你,倪可。”

“今天的事,是我该做的。”倪可端起酒杯说。

马文微笑道:“我指的,不只是今天的事。”

“还有什么?”

“谢谢你为店里所做的一切,还有——”马文顿了一下,“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倪可的心跳加速了,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不是她的老板,而是一个叫做马文的男人。

他们默默碰了一下酒杯,马文喝了一大口。倪可尝试着啜了一小口——味道很好。酒中泛起的起泡就像此刻的气氛一样,充满梦幻感。

各种美味菜肴陆续上桌,倪可从来没吃过这些美味,而且,马文注意到,她显然从未吃过西餐,完全不知道吃西餐的方法和讲究,这姑娘可能来一个小地方。他心中暗忖。

用餐进行一大半后,两个人都有些饱了。他们一边吃着餐后甜点,一边喝着苹果酒。马文想着倪可的女儿————这真让他感到别扭——————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人,却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他问道:“你女儿现在在家吗?”

倪可身子微微一震,好像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突然又被马文提起。她放下手中的叉子,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马文知道倪可不愿意说起跟这个女儿有关的一切事情。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她一个人在家?”

“是的。”

“她自己做饭吃吗?”

“…嗯。”

“她没去上学?”

“是的…”

“为什么?”

倪可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我们能不说她吗?”

“好吧。”马文只好作罢。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说到她女儿。几句话之内,都会彻底打住。

隔了一会儿,倪可问道:“老板,那你呢?现在一个人生活吗?”

听到倪可这样问,马文暗暗高兴。她终于开始关心我的个人生活了。“是啊。”

“那天,到店里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妻?”

就像倪可不愿提到自己的女儿一样,马文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特别不想提到的事和人,他目光黯淡,啜了一口酒。“是的。”

“你们…为什么会闹成那样?我的意思是,就算离婚了,也不用像仇人一样吧?”

马文苦笑了一下,感叹道;“是啊,一般的夫妻就算离婚,也不会互相厌恶成

这样,但我和那个女人,是个特例.”

倪可看出来这是马文的痛楚,“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没什么,”马文勉强笑了一下,“过了那么就,这件事已经构不成对我的伤害了。”

倪可默默地望着他。

“我们是在两年前认识的,只是一起过了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原因非常简单——其实就是你那天看到和听到的——这个女人跟我结婚,位的就是我的

财产,说穿了,就是我那家店。”

“你在城市还有一家店?”

“对,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没想到被这个女人看中了,当时她接近我,装出很爱我的样子,我头脑发昏,很快就跟她结了婚。她的本性几乎在新婚当天

就暴露出来了。我很快就满出了她的真正目的…我提出跟她离婚,完全是正中她下怀。她提出要分我一半的财产,包括那家店。还好,我花高价请了一个最好的律师,只让这个女人分走了一百万的家产。但是-如同你看见的——她根本就没有善罢甘休,还在打着我那家店的主意。”

“那家店值多少钱?”倪可忍不住问。

“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一家店——至少值几百万。”

倪可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这个数字超出了她的想象。

马文苦涩的叹了口气。“我的第一次婚宴,就是这样一场由利用和欺骗组成的悲剧,或者说是闹剧——那天发生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且最可恨

的就是,我虽然离了婚,却并没有摆脱那个女人,她还在纠缠和计算着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简直就是个冤魂!”

马文捏紧了拳头,露出忿恨的申请,倪可心里也不好过,像激起共鸣那样伤感的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苦恼和悲哀,甚至,还有这别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经历…”

她说道这里,不禁神色悲凄。马文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引发了倪可说出了自己身世的契机。他问道:“你是在说自己吗?倪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倪可浑身一震,好像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露出惶惑的神色,连连摇头:"没什么,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吧。”

马文看她的样子,知道是她不愿敞开心扉--起码现在还不想。他并不勉强,没有再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马文从裤包里摸出一沓钱,数了一下后,递给倪可:“拿着吧,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倪可看那叠钱的厚度,知道绝对不止2000元。她不敢伸手去接,问道:“老板,这是多少钱呀?”

“5000元”

“啊…”倪可惊讶地说,“你不是说我的工资是2000元吗?就算加上提成,也不会这么多吧。”

真是个淳朴的姑娘。马文笑道:“一般情况下是没这么多。但是这样一个月来,我能看出,你是真的是把这个店当成自己的一样,对店里的每件事情都非常用心和尽职,就像今天发生的事——要不是你奋不顾身地把那老太太及时托住,后果不堪设想。那老太太如果摔成重伤,甚至除了人命——就算我们没有直接责任,但这事发生在我的店里,我至少也要配个十万八万的,而且还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马文把钱塞到倪可手里、“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这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安心拿着吧。”

倪可心里暖烘烘的,她将钱收起来,说道,“谢谢了,老板。”

“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马文望着她说道。

“什么事?”

“从现在起,你不要叫我“老板”了。”

“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我的名字,马文呀。”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老是叫我“老板”,显得挺生分的。”

倪可想了想,红着脸说:“好吧,不过叫惯了老板,要改口也听不适应的。”

“慢慢就习惯了。”马文笑着说。

倪可也跟着笑了一下,突然,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啊,现在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