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她应该说不出口吧。」

「不管说不说得出口,不说就无法解决问题。」

「你别强人所难了,如果她做得到,就不会写这种信了。」

敦也双手抓着头,「烦死了。」

「要不要由第三者去说呢?」幸平淡淡地说。

「第三者?谁啊?」翔太问,「她男朋友生病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问题就在这里,连父母都不说,恐怕不太妥当吧?只要说了之后,大家都会理解她的心情。」

「就这么办,」敦也打了一个响指,「不管是女的父母或是男的父母都好,总之,要先告诉他们生病的事。这么一来,就不会有人要求她去拚奥运了,翔太,你就这么写。」

「好。」翔太回答后,拿起原子笔写了起来。

他写的回信如下──

 

我能理解妳的彷徨,但是,请妳相信我,就当作是上当,按我说的去做吧。

恕我直言,妳男朋友错了。

只不过是运动而已,虽说是奥运,但说穿了,只是大型运动会而已。妳男朋友的日子不多了,为了参加运动而浪费和男朋友相处的宝贵时间,未免太愚蠢了,必须让妳男朋友了解这件事。

如果可以,我很想代替妳这么告诉妳男朋友,但可惜做不到。

所以,不妨请妳或他的父母告诉他这些话。只要说出生病的事,大家都会向妳伸出援手。

不要再犹豫了,赶快忘了奥运,就这么办,我不会骗妳的,日后妳一定会庆幸听了我的建议。

浪矢杂货店

 

翔太出去把信放进牛奶箱后,从后门走了进来。

「这次再三叮咛了,应该没问题吧?」

「幸平,」敦也对着前门的方向问,「有收到信吗?」

「还没有。」幸平的声音从店铺的方向传来。

「还没有?真奇怪,」翔太偏着头,「之前都是马上就收到回信,难道是因为后门没关好吗?」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准备去确认。

这时,店铺的方向传来「来了」的声音,幸平拿着信走了过来。

 

好久没写信了,我是月亮兔。您给我写了回信,但我隔了一个多月才再度提笔,真的很抱歉。

虽然我告诉自己要赶快写信,但很快就开始集训了。

其实,这也许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回信。

看到您在信中明确说,他的想法错了,我有点惊讶。看到即使他已经罹患了不治之症,您仍然用毅然的态度断言,他的想法错了,不由得让我肃然起敬。

您也在信中说,只不过是运动比赛、只不过是奥运…也许您说得对,不,我觉得您言之有理,搞不好我是在为很无聊的事烦恼。

我无法对我男朋友说这些话,我渐渐了解到,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根本不重要,但毕竟是我和他曾经全力以赴、投入的运动。

我知道他生病的事早晚要告诉双方的父母,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因为他妹妹刚生完小孩,他父母还沉浸在抱孙子的喜悦中,他说,希望可以让父母多享受一下幸福的时光。我非常了解他的这种心情。

这次集训期间,我曾经多次打电话和他联络。当我告诉他,我很努力练习时,他很为我感到高兴,我不认为那是装出来的。

但是,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忘记奥运的事,是不是应该抛开训练,专心照顾他?这真的是为他好吗?

越思考这个问题,越感到犹豫不决。

月亮兔

 

敦也很想大叫。他在看信时,就忍不住感到心浮气躁。

「这个笨女人在干嘛?已经叫她别练了,还去参加甚么集训,万一她去集训时,她男朋友死了怎么办?」

「因为她男朋友督促她,所以她不能不去参加吧。」幸平用悠然的语气说道。

「但集训去了也没用,甚么越思考这个问题,越感到犹豫不决。好心告诉她,她为甚么不听嘛。」

「因为她考虑到她男朋友啊,」翔太说,「她不愿意夺走她男朋友的梦想。」

「反正早晚会夺走,反正她最后还是没办法参加奥运。妈的,有甚么方法可以让她了解这件事吗?」敦也不耐烦地开始抖脚。

「就说她受伤了?」幸平说,「如果她因为受伤无法参加奥运,她男朋友只能放弃吧。」

「喔,这个方法不错。」

敦也也表示赞同,但翔太反对。

「这个方法不行啦,最终还是夺走了她男朋友的梦想啊。正因为兔子小姐做不到,所以才会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