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我白了一眼李洋,道:“你有见过生机勃勃的殡仪馆吗?”

“哈!就你懂!”李洋和我拌了下嘴,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和我一同走向门口站立着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六十几岁的老头,老实巴交的样子倒让人以为是个农民。旁边一个是一脸焦急的青年男子,油光发亮的头发让人不禁会想他早上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把发胶全浇在了他的头上。

“你就是那个法医林逍吧!”青年男子高傲的仰着他的头,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因此扭到他的脖子。

点了点头,我道:“我就是,你就是朱振华的儿子吧?”

“不错,我就是朱副市长的儿子,朱伟。”朱伟很轻蔑的瞥了我们一眼,道。

朱伟?我还猪胃哪!憋住笑意,我一本正经的道:“那请问朱副市长在哪里啊?”

“那你要问他了!”朱伟指了指他身边的老头道。

“哦,两位请跟我来。”老头立刻冲我们道,“朱副市长的遗体在里面。”

“好的。”客气的点了点头,我和李洋忙跟在了中年男人的后面,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朱伟并没有跟上来。

“你不去吗?”在一旁的李洋忍不住问。

“我才不进去哪!这么晦气的地方!会坏了我的手气的!”朱伟摆了摆手,道:“你们验好了把结果通知我就可以了。”说完,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我和李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对自己的亲人如此漠视,即使是提出尸检,恐怕目的也是为了钱吧!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对亲人的关心竟可以用钱来计算?

慢步跟在老头的后面,我和李洋正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不知道是天色的原因还是建筑物本身的采光就有问题,整条走廊异常昏暗,头上的一盏电灯也无法照亮每个角落,加上是殡仪馆,阴森森的气氛倒是很贴切。抬头看看老头,原本黑黄的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苍白的如雪一般,再回头看了一眼拎着所有器材的李洋,倒是满脸涨的通红。

仔细留意了一下这个殡仪馆的一扇扇门,发现虽然式样都很普通,奇怪的是每个门的颜色却又不同。留心数了一下,共有红、紫、蓝、黄、绿、白、黑七种不同的颜色。倒是给原本沉闷的馆里增添了点色彩。

难道殡仪馆的门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种讲究的吧!出于好奇,我忍不住问老头:“老先生,这里的门怎么都有颜色啊?”

“哦,我们这里用颜色来标记人的死法。”老头回答。

“哦?是吗?”李洋立刻来了兴趣,追问道:“都代表些什么死法啊?”

“红色是烧死的,紫色是自杀身亡,蓝色是溺水身亡,黄色是毒死的,绿色是病死的,白色是意外身亡的,黑色是死因不明。”老头很详细的帮我们解答。

“那如果一个人是自焚的话他是进红色门的房间还是紫色门的房间哪?”可爱的好奇宝宝李洋开始提出他可爱的问题了。

“这种问题你也问啊!”我毫不留情的打了一下李洋的头,真是坍台啊!

“呵呵,这位小兄弟的问题倒真的难倒我了。”老头平静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道。

“对了,还不知道老先生的大名哪!”我对这个和气的老头产生了好感,问。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瞧我这记性。”老头温和的笑说:“别人都叫我老刘,你们也这么叫好了。”

“好啊!那老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李洋苦着一张脸问,不过我们也的确走了很长时间了,这条走廊还是蛮长的嘛!

“到了!”老刘在一扇黑门前停下了脚步。

“黑色的?”李洋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问老刘:“您老肯定?”

“肯定!”老刘没有迟疑的回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钥匙,拿了其中一把开了门。门一开,一股阴风就从里面吹了出来,连带着一股呛人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让我和李洋不约而同的把身体往后仰了仰。

“这里面有多少尸体啊?”李洋腾出一只手来在鼻子前扇了一下,问。

“不多。”老刘把钥匙重新放回了口袋,道:“就一具。”

就只有朱振华的尸体?我和李洋互望了一眼,不安的感觉同时让我们感到心寒。老刘收好钥匙就转身走了,也没有多话,只留下我和李洋大眼瞪小眼的在门口傻站着。

“喂,你进不进去啊?”最终还是李洋首先开了口,问我。

“进去啊!”我调整了一下心态,反正不就是验尸吗?有什么好可怕的,地方虽然是殡仪馆,可是方法还是不变的啊!

推门进去,偌大的一个房间就只有一排冰冷的停尸柜孤零零的站在我们的面前。顺着气味打开其中的一个柜子,冷气立刻像白烟一样升腾起来,弥漫中一具中老年已经发福的男性尸体呈现在了眼前,干贬的尸身已经完全没有了水分,原先的一堆脂肪也好像在皮下结成了块,脸颊倒是出气的瘦,黑气覆盖在脸的表面,眼睛紧闭,似乎还有点向里凹去。

“过来帮忙啊!”我朝把仪器放在地上以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洋吼道。

“干嘛?”李洋走了过来,问。

“当然是帮忙把他抬出来啊!柜子里面我怎么验尸啊?”我一边说一边带上了口罩和手套,顺便扔了一份给李洋。

“又当苦力啊?”李洋心不甘情不愿的戴上装备,道:“你怎么不叫上小任?”

“因为你的力气会大一点!”我回答,双手已经抓住了尸体的一侧,一用力,我和李洋共同把尸体抬到了解剖台上,尸体的重量比我们想象中要来得重很多,更奇怪的是在抬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就好像在抬一个大水包一样,摇摇晃晃的,就像是尸体里有很多水一样。抬头看看李洋,他也正一脸古怪的看着我,看来并不是我的多虑。

“有没有感到奇怪?”李洋缩了缩脖子,问我。

“这尸体里好像有水哎!”我指了指尸体,再环顾了一下四周,顶上的白色灯光一跳一跳的,跳动的频率渐渐带动了我的眼皮,左眼又还是跳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更是发觉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窗,那么刚才的一阵阴风又是从哪里来的哪?

“要不要叫老刘过来?”李洋问我。

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吧,反正他来了也帮不上忙的。拿起解剖刀,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下手。深呼吸,我定了定神,把刀抵到了尸体的脖颈处。

咕噜~~~!

又是这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珠子在水里晃动的声音,不过这回确是从尸体鼓起的肚子里发出的!刚想抬头看李洋,左眼突然一阵强烈的抽痛,手一抖,解剖刀已经割裂了尸体的皮肤。我忙缩手,可是那到本应极其细微的伤口却迅速向下裂开,皮肤的里层和已经发白的肌肉立刻呈现在我眼前。随之而来的是黑色的粘稠鲜血从尸体里面像泉水一样冒出来,就像是被捅破的血袋一样汹涌而出,伴随黑色鲜血一起流出的竟然还有无数颗白色的眼球!

“啊!”惊叫一声,我急急的向后退开,但是黑血却仿佛是流不尽的样子,如同瀑布一样从尸体里倾泻而出,一颗颗白色的眼珠就像是弹球一样从地上弹起又落下,朝我这里拼命涌来!

“不要!”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那些飞射而来的眼珠,左眼的疼痛像火烧样蔓延开来,腥臭的味道在这一刻加重,干呕的感觉让我的胃一阵翻腾。

第七章 预知命案的E-mail

浑身是汗的站在尸体前,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的事物晃着红色的光晕,无力的感觉好像就是刚刚生完一场大病一样的,摇了摇头,我定睛一看,什么黑血,什么眼珠,通通消失不见了,只有依然完好的尸体和显然已经惊呆的李洋站在我的面前。

定了定神,我的双脚都有点轻飘飘的,摇晃着撑住解剖台的一边,我才让自己不至于摔到地上。而刚刚成化石的李洋也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慢慢的走近我,问:“你刚才怎么了?”

怎么了?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些东西吗?我愣愣的看着一脸关心的李洋,问:“从尸体里流出眼珠,你没有看到吗?”

“眼珠?没有啊!就看见你像鬼上身一样的!”李洋走到我身边扶了我一把。

向外吐了口气,我没有再说话,看来刚才又是幻觉了,为什么最近这些东西总是会出现哪?难道真是被恶魔的左眼上了身吗?转头看了看朱振华的尸体,只有脖子处的一个细微伤口,白白的干瘪皮肤像是一个白色大气球漏了气一般,整团肉就摊在了解剖台上。站稳身体,我抹了一把汗,张嘴刚想说什么,门却被碰的一声打开了。

“不许你们验尸!”一个女子已经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来到了我和李洋的面前。

“为什么不可以验?你心虚啊!”那个刚刚已经走掉的朱伟此刻又折了回来,紧紧的跟在了女子的后面。

仔细望去,这是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女子,岁月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一种风尘感却让女子美的沧桑。仿佛是时间造就的美女,岁月的积累并不重要,风情可以在时间中慢慢发酵。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中年女人和紧紧跟在她身后的朱伟,我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应该就是朱振华的夫人,朱伟的后母了吧!

“请问你是……?”李洋看到美女,不论年纪,都是一副德行的。

“我是洗贞,朱振华的妻子。”洗贞瞥了一眼李洋和我说,看来虽然她和朱伟长的不像,但是看人和说话的口气还是一样的高傲。

“哦,洗夫人,现在我们在工作,请不要打扰。”我走上前把李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说。

“工作?谁叫你们来验尸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动我先生的遗体?”洗贞上前一步,不依不饶的问。

“这是上面叫我们做的,如果您有不满的话请和他们联系。”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上面?我看是有人存心捣乱还差不多!”洗贞指桑骂槐的看了一眼她身边已经拉长脸的朱伟道。

“哟!还不知道谁在捣鬼哪!”朱伟也不甘示弱的回讽。

“哼!”洗贞用鼻子发了个声音,扭过头看也不看一眼朱伟。

“神气什么?”朱伟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解剖台,震的尸体的肥肉都一阵抖动,道:“老爸肯定是你害死的!”

“哎!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洗贞镇静的道:“你有证据吗?”

“证据?哈!只要找到上次来找你的男人不就是证据了吗?”朱伟气的袖子都撩了起来,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洗贞在听到朱伟提到男人的时候突然阴沉下了脸,一股凶光从眼睛里直射向朱伟,立刻让朱伟吓的缩了缩脖子。我和李洋对望了一眼,心里都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们不许再验了!我现在就跟你们领导联系!”洗贞说完,又恶狠狠的瞪了我和李洋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至于她丈夫的尸体,却是正眼也没有瞧过。

“可恶!荡妇!”朱伟在洗贞走了以后才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道。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虽然八卦是很不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第六感却告诉我这个男人肯定和案子会有些潜在的联系,于是问了出来。

“我知道的话还会让你们来验尸?早就把这对奸夫淫妇抓到警察局里去了!”朱伟挥了挥手,又看了看解剖台上的朱振华,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是我还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悲哀,看来这个人还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喂,你们怎么不验了?”朱伟冲我们问。

“没办法,洗夫人不让啊!法律规定在有亲属反对下没有涉及刑事案件的尸体解剖是不可以进行的。”我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可恶!”朱伟骂了一声,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经洗贞和朱伟这么一闹腾,我知道这个尸检是做不下去了,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李洋的苦力也做到头了。

“怎么,真不做了啊?”旁边的李洋问。

“是啊!”我耸了耸肩道:“这种古里古怪的尸体不验最好。”

“古怪?我看刚才最古怪的是你还差不多!”李洋帮我把尸体重新放回了冰柜。

把冰柜放好,我尽量装做是轻松的样子把刚才的幻觉告诉了李洋,而李洋在听后的第一反映就是拉着我就跑出了房间,一路狂奔的远离那具尸体。

“不要走这么快啊!”我看着拖着我肩膀上还扛着仪器的李洋,不禁大为叹服人的爆发潜力。

“这地方不走快怎么行?方蕾可让我看着你的啊!”李洋一边说一边又加紧了脚步。

一提到方蕾,我的心暖了一下,现在,她又在干些什么哪?会不会和我一样正在思念着我哪?

气喘吁吁的跑到殡仪馆的大门口,老刘已经站在了那里和洗贞以及朱伟说着话,看到我们跑来忙和善的冲我们笑了笑,说:“这么快就走了吗?”

“是啊是啊!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哪!”李洋拽着我,让我连停下和老刘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硬是被他拖上了车。一上车,李洋立刻发动了车子,片刻就把殡仪馆甩在了后面。

“你不用吓的像个乱蹿的耗子吧!”我倚在车门上,懒懒的道。

“我可不像你!”李洋理直气壮的道:“有前情人的万年鬼玉,还有一个会法术的女朋友!还有什么什么你们林家的灵魂提炼术。我当然要跑的快喽!”

“别跟我提什么灵魂提炼术哦!”我一想到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强大到可以让宋天这种等级的BOSS翘辫子的法术,可是在那天之后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它的手势方法了,即使是我想破脑袋也只记得一双白玉般的手而已,让我本想在方蕾面前炫耀一下的资本也被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好了,李海和方蕾不是帮你回去问了吗?你着什么急啊!”李洋安慰我。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看我们现在是回警局还是到其他地方啊?”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应该不算翘班吧!

“当然不回警局了!被陈凯逮到肯定又是一顿训!不如我们去找白云吧!”李洋拿他亮晶晶的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你不是已经有图书馆那个漂亮MM了吗?还想要别的?”我看了一眼他,无情的道。

“哎呀!我这叫大面积撒网,总会有收获的一天的啊!”李洋极其厚颜无的解释。

“不去!我好累!想回去休息,要找你找好了!”我把头靠在了车窗上,眼睛一闭,可是刚才的那些无数的混杂在黑血里眼珠就让我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好了!”李洋看我真的是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决定把我先送回家再说。

一路疾驶到我家门口,刚下车,李洋就叫住了我,问:“那个白云真的和你没什么吗?”

“废话!我已经有方蕾了啊!”我忙澄清。

“可是好像你认识白云是在方蕾之前吧!你们以前……”李洋问的一脸暧昧。

“放心啦!最多是互利互助的关系而已。”我挥了挥手,也不等李洋再多问什么就向家走去,惹得李洋一阵叫骂:“喂,什么是互利互助的关系啊?你到底说清楚啊!我可不想穿你的旧鞋!”

毫不理会身后李洋的大叫,我快步上了楼梯。走进家,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个老姐,怎么家里总是冷清的没有人味。

把自己重重的抛到了床上,我双手捂住了脸,浑身没来由的一阵发冷,骨头都颤抖起来。浑身疲倦的酸痛异常,可是却无法入眠,眼皮很沉重,一闭上眼却又让眼珠在我眼前浮现。左眼依旧抽痛,左太阳穴抽筋一样的感觉,整个神经都被吊了起来。想睡却睡不着的感觉让我抓狂,我想我大概是得了神经衰弱了。

翻身坐起来,我又鬼使神差的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电脑,我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冻的通红,指尖麻木。

打入那个神秘网站的网址,电脑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嘶叫中显示了“该页无法显示”这几个大字,几乎是整个人为之放松的感觉,我心里既安心又失落。

接着随便逛了一会各个网站,浏览了一下新闻以后我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有查查我的E-mail了,于是忙点击了一下邮箱,未读邮件里显示居然已经有三十几封了。

忙点击进入,随着电脑屏幕不断的被刷新,我看到了那些邮件的标题,其中一个邮件的题目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只因为它的五个大字:恶魔的左眼。

怎么回事?是谁寄给我的?仔细一看发件人这一栏,居然什么也没有,是空的!虽然听说有发件人加密的,可是究竟是谁和我开得这个玩笑哪?

想到这里,我忙点击了一下标题,屏幕立刻一阵剧烈的跳动,然后终于出现了整个邮件的内容,还是黑底红字:

当你发现你的左眼流出血水的那一刻开始,恶魔的左眼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了你的身体,你将要看到的,是恶魔从地狱中看向人世的样子。

下意识的摸了摸左眼,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烂尾楼的镜子前自己左眼流血泪的样子,然后就是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难道那些就是从恶魔的眼睛看这世间的呈像吗?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是丑陋的,还是虚假的?咽了口口水,继续往下看:

你知道吗?当我用这只恶魔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看到了好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不信?那么你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的那只眼睛吗?

看到这里,我不禁倒抽了口冷气,眼睛紧紧的盯住了电脑的屏幕,屏幕因为反光而可以折射我身后的东西,而就在现在,我隐约可以看到一只红色的眼珠正悬空在我的肩膀上!

转头,依然空空如也!

而屏幕上,那只眼睛正在慢慢的旋转,瞳孔已经盯住了我,我好像整个人都赤裸裸的暴露在它的眼前,空虚和恐惧让我僵直了身体。眼睛依然望向屏幕,只见下面写到:

不要怀疑,你看到一切都是真实的,眼珠在地上滚过的声音也是真实的!

咕噜~~~!熟悉而让人恐惧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冷汗也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已经有人死了是吗?尸体是不是没有了左眼?不过不要紧,让我们一起仔细的看看它会在什么地方被发现吧!哈哈~~~!是不是在尸体的胃里?哈哈~~~!

原本只是写在E-mail上的笑声突然诡异的出现在我耳旁,尖利的笑声刺痛了我的耳膜,耳鸣的轰响让我头晕眼花,笑声越来越强烈,仿佛充满了整个房间,甚至还有不断的回音充斥着……

就当我快要晕厥过去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笑声也在一瞬间消失了。拿起手机接通,小任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真不好意思,林逍,看来你还得来一趟,又有命案了!”

我的手颤抖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原先已经结束的邮件下方,竟然渐渐又浮现了一行血红的大字:

恶魔再次睁开了它的左眼,又有命案了!

随着我整个人一惊,手机啪的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第八章 第二个死者

当我赶到命案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冬天的晚上来得特别快,天色已经黑沉沉的一片,就像我现在的心情。

美术学院里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有些学生会在星期一才返校,所以围观的学生并不多。穿过黄色的警戒线,我看到小任和李洋正朝我走来,两个人的脸上也是一样的凝重。气氛有点诡异,身边的一些警察都有点惶惶不安的样子。

“怎么样情况?”我问。

“死者是男性,六十七岁,叫胡瑞,是这个美术学院的教授,也是艺术界有名的抽象画大师。”小任慢慢的说。

抽象画大师?我皱了皱眉,是巧合吗,还是另有玄机?死者和我看过的那个抽象画展有什么联系吗?

紧紧的跟在了小任后面,我转头看了看李洋,问:“还有什么吗?”

李洋看了看我,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死者的左眼没有了。”

“什么?”我惊叫出声,这个肯定不是巧合了,这个案子和烂尾楼的那个案子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而已。

“够邪门的吧!”李洋惺惺的道。而我却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会不会在这个死者的胃里找到他的左眼哪?

走入一个很大的教室,里面陈列着许多画架,看来这应该是一个绘画教室,周围还堆放着许多白色的石膏人像,冷冷的静立在那里。

一个已经倒下的画架旁躺着一具尸体,鲜血喷得满地都是,甚至连周围的一些白色画布上都被飞溅到了点点血迹。尸体是仰躺在地上的,喉咙处已经被切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已经在伤口处凝固,丝丝连连的,尸体的左眼处几乎是血肉模糊,好像被人生生从眼眶里抠去的一样。仔细注意了一下尸体的右手手指,上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甚至还有一些黏膜组织。

“他的手抓过什么?”我一边套上手套一边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举起来看了一下,一个疯狂而又恐怖的念头突然冒进了我的脑海里:会不会死者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左眼生生抠出来哪?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浑身打了个冷战,右手却在这个时候很配合的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李洋在旁边问。

“没什么?手抖了一下而已。”我故做轻松的回答。

“林逍,你觉得死者嘴巴里好像含着什么吗?有点鼓鼓的。”小任在旁边突然开口,他的话让我和李洋同时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我和李洋把目光同时对转向了死者的嘴部,一股冷意遍布全身,我的左眼前一阵血红色的水雾浮现。左眼太阳穴附近一阵抽痛,突袭而来的疼痛让我闭了一下眼睛。

睁开眼。

心跳到了嗓子眼。

原本已经死亡的尸体再次冲我张开了嘴巴。

血红色的眼珠竟然就在死者的口腔里,慢慢旋转,瞳孔渐渐放大,放大,放大……

冷汗,顿时湿透了全身。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使劲的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幻觉,再仔细一看,死者并没有张开他的嘴巴,只是李洋的手已经凑了上去。

一把抓住他的手,我问:“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扳开他的嘴看看里面有什么啊!”李洋看着我说。

“那你要带手套。”我把一副手套扔给了他。

“知道了。”李洋无可奈何的戴上手套,然后两手已经放到了死者的下巴上,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可真扳开了啊!”

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双手相握,右手的再次莫名抽搐让我不安。随着李洋小心翼翼的扳开了死者的嘴巴,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立刻遍布全场,所有人都不禁脸色苍白,恐惧爬到了每个人的脸上,李洋更是像触电一样的跳了起来。全场一阵静默。

“怎么了你们?”陈凯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看着在场人员各个难看的脸色,问。

“看来又一个变态的!”一个警员对陈凯说道:“又是一个被割断喉咙,失去左眼的死者。而且这次眼珠居然就在口腔里。”

“什么?”陈凯也大吃一惊,然后又把头转向了我,问:“真的吗?”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起命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可是当我想到凶手是人的时候,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我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验尸。”陈凯走到我身边说:“还有什么线索吗?”

“这恐怕要等详细的验尸报告以后才能告诉你了。”我重新蹲下了身查看尸体,发现尸体的喉咙处那一处伤痕被划的很深,我甚至可以看见粉红色的颈椎骨和白色的气管。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伤口竟然呈现着从左到右一模一样的深度,照常例来说,凶手在割断受害人的喉咙时一般是从背后伸手勾到受害人的脖子前然后下手的,那么伤口不管怎么样都会呈现出一种因为受力不均而导致的左深右浅的刀伤。当然了,如果凶手是个左撇子的话,伤口就应该是右深左浅的了。可是现在,伤口的左右处一样的深度,即使是再熟练的职业杀手也无法达到这种水平的。

但是,如果凶手不是人哪?

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想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走,可是这奇异的伤口和死者的左眼都让我不禁又回想起了上次心湖的事件。一时之间竟然想得出神,直到李洋推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来。

“你看这副画!”李洋等拍摄现场的警员拍完照片以后把倒在地上的那个画架扶了起来,我抬眼望去,一副以蓝色为基调的抽象画跃入眼帘,从死者喉咙处喷洒出来的鲜血溅到了蓝色油画上,使得原先只有一种颜色的抽象画显得更加诡异难懂。一股鲜血特有的腥味还残留在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