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曹所说的那些尸检报告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李洋,虽然老曹没有特意嘱咐过,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我决定,万事等拿到了那些尸检报告以后再说了。

第十二章 老曹的死

老曹叹了口气,把电话放了回去,望了望桌上的那袋东西,师父临死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是一晃却也已经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论你曾经逃避了多少年。

看了看钟,现在是十点,离林逍的来访还有一个钟头,之所以约他这么晚,是因为老曹要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这个电话老曹几乎天天都打,虽然接电话的永远只是电话答录机,但是老曹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等到她回心转意的一天。不过最近老曹对这个信念越来越动摇了,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而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总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到死亡正步步逼近,又无能为力的虚弱。所以今天老曹对答录机里的留言也特别多。老曹住在郊区,一家人住一幢楼,老曹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么大的一所房子里有时候难免感到冷清,虽然也有住到单位宿舍的念头,可一旦想到她有可能哪一天就回来了,老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郊区的人睡得早,这个时候几乎别人家楼房早就关灯睡觉了,只有老曹家的灯,还亮着。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老曹的思绪,难道林逍等不及十一点就跑来了吗?看来年轻人就是等不及啊,老曹摇了摇头,走到了院子里,打开门一看,却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阴沉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请问,你找谁?”老曹问。

“你是曹万广吗?”男人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破了的锣。

“是啊!”多年的法医让老曹警觉得往后退了一下,可是还是太晚了,男人阴险得笑了笑,就像是死神的微笑,让老曹有种窒息的感觉。

※※※

我着急的看了看手表,离和老曹约定的时间还只有一刻钟了,而车子却仍然一动不动的被堵在了路上,真是可恶,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堵车啊?这个城市的交通还真够呛!

“先生,你就自认倒霉吧,前面大概出了什么交通事故了,这条路上经常出事,都不知道死了几条人命了!这条路啊,我们司机都管叫死亡大道!”出租车司机转过头来安慰我。

“我还有事情哪!这还要多少时间啊!”我又看了看表,希望时间可以就此慢下来。

“等呗,还能怎么办!”司机倒是心平气和,索性把车门一开,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去了。

又足足等了近半个小时,就在我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排成长龙的车队终于有了向前开动的迹象。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一刻了,心里希望老曹不要等不及就睡着了才好。而此时的我,完全不知道老曹确实已经“睡”了,而且还是一睡不醒的那种。

出租车司机开得很快,风呼啸着的声音从我耳边划过,使手机的声音显得不是很清楚,虚虚实实的。

怎么是小任?我嘀咕着,他也是局里的警察,不过通常他打我手机都不会是好事,而是意味着,又有尸体等着我去检验了。见鬼,这个时候来找我,我不情不愿的接了电话,看来老曹的那一叠东西也只有下次去拿了。

“小任啊,又有案子了吗?”我问。

电话里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传来小任催命一样的叫喊声,而是很沉重的呼吸声,可以感觉到主人正压抑着一股巨大的悲伤。我的心突然往下沉,因为我的眼睛又开始跳了。

“怎么了,说话!”我有点紧张的大吼,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小林,老曹……老曹……老曹他……死了,你现在快来老曹家里吧!”小任的话立刻让我有如坠地狱般的恐惧,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挂上电话的,至少从那个时候开始到到达老曹家附近的那段路上我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甚至还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以确定今天并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而小任也不是在和我开一个黑色玩笑。我心里倒是很希望今天是四月一日,直到车子越开近老曹家门口,那一辆辆的警车和围观的人群,还有那一根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意识到,小任并没有说谎。

“呦,这里怎么了?也死人了吗?我他妈今天还真倒霉啊,看来明天非要上庙里上柱香才好。”司机骂骂咧咧的接过了钱,朝我看了一眼,我想一定是因为我的脸色不好看吧!

我费力的挤入了围观的人群,周围人的脸上并没有恐惧,倒是一副看白戏的兴奋表情,这种表情我并不陌生,早就看多了。人总是对和自己无关痛痒的人的死亡所表现出来的好奇要远远大于恐惧和同情,这就是为什么凶案现场的周围总会有这么多好奇围观的人的原因。有时候我也纳闷,难道现在人的好奇心一定要放在这种事情上才行吗?

我向警戒的警察打了个招呼,出示了我的法医证件,还没有进门,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小任,此时他的脸色沉重,眼睛红红的,我知道他是个总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人,这个时候要克制自己的悲伤其实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停在了门口,突然有种胆怯,因为这回需要验尸的并不是陌生人,而是老曹,一个可以说是我师父的上司,一个白天还要给我东西和我说话的大活人。

可我毕竟有着法医这个工作,是个时刻需要人用最专业也是最无情的眼光看待一具尸体的工作,不论是陌生人还是熟人也好,作为一名法医,你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我走进了老曹家的院子,只见老曹的尸体正躺在院子当中,鲜血已经染红了地上一大片的土地,暗红色的鲜血让我第一次有了晕眩的感觉,胸口的伤早已经停止了流血,而里面的心脏也已经停止了跳动。老曹的眼睛睁着很大,眼珠突出,好似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的不甘和对什么事情的惊恐。脸上的表情很逼真,也许就是他临死那一刹那的表情,就这样永远的凝固在了老曹的脸上了,看来是一刀毕命,凶手的手法即快又准。

“你来的很快啊!”陈凯走了过来,对我说。

“啊!”我随口应了声,因为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情和他闲聊什么。

“年轻人,想开一点。当然,如果你不行的话,我可以叫别人来验。”陈凯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

我转过头看了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可以了。”并不是我太铁石心肠,我只是想,如果老曹地下有知,也一定希望我这个半个徒弟来帮他验尸的吧。

“那好吧!”陈凯也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他知道我是个很理智和很专业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你先确定一下死亡时间吧!”

我点了点头,向旁边的助手小周,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示意他把手套给我。小周红着眼把手套给了我,想他一定也伤心流泪了吧,毕竟老曹平时对待每一个人都很不错,人缘也极好。

我戴上了手套,蹲到了老曹的身边。一般判定一个人的死亡时间有三种方法:尸僵、尸斑和尸温。但通常也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因为尸体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比如天气、周围的环境温度、尸体的本身、死前有没有饮酒、吸毒、服用过什么药物等客观条件。

尸僵一般在死后一到三个小时出现,先是眼睛和脸部,然后再逐渐扩散于四肢以至全身(基本上是十二个小时以后)。然后再过六个小时,尸体又会慢慢变软。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人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突然死亡的话,有可能瞬间变硬。有些历史书上曾记载在战场上被敌人砍掉了头,但仍然能够骑在马上手拿兵器的例子也是有可能的。老曹现在的脸部和颈部都比较僵硬,可见他死亡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然后是尸斑,是紫红色的斑痕,有点像红葡萄酒一样的颜色。那是因为人死后体内的血液不再循环流动,就会因为地球重力的影响而沉淀于尸体底部的血管里。一般如果人死的时候是仰面朝上的,那么尸斑最有可能出现在尸体的背部,如果在尸体的胸部,就说明死后被搬动过。

最后是尸温,理论上人死后每一个小时原来正常的体温就会下降一度。但是这也只是理论,通常人的胖瘦程度、是死在室内还是室外和当时的气候温度都是对这个理论有着很大的影响的。老曹的尸体温度并不很冰冷,即使在晚上的室外这种情况下,看来他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在九点半到十一点这段时间以内。

“怎么样?”陈凯看我站了起来,忙问。

“初步判定是在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不过具体的验尸报告要等我验完才能告诉你。”

“那么应该再往前推一刻钟。”陈凯看着我,说。

“哦?”

“因为是老曹的邻居十点五十分发现了尸体向我们报了案,我们十一点零三分赶到,然后你十一点半就到了。”陈凯特意把话的最后一段说的很慢,语气很重。

我知道他想问我为什么到得这么快,因为我家离这里远远不止半个钟头。看着他的脸,我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他:“他家邻居这么晚了找他干什么?”

“因为邻居家的保险丝烧坏了,本来他们是想明天再来向老曹要点保险丝的,可是天气热,没有电也就没有办法开电风扇,只好这么晚来了。没想到保险丝没有借到,倒发现了尸体。”陈凯回答。

第十三章 丢失的验尸报告

我不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什么,如果邻居家的保险丝没有烧坏的话,那么,第一个到命案现场的人就会是我了。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手不由自主的跟着颤抖了一下,脸色也颇尴尬。这一切都被旁边的陈凯看在了眼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我,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看着他的猎物一般。

“小周,你把现场都勘察过了吗?”我回头问小周,企图掩饰我心头的万般思绪。

“都检查过了,很像是入室抢劫后杀人灭口。”小周回答。

“是吗?”我皱了皱眉毛,往屋里望去,里面一片狼籍,东西被翻得一塌糊涂。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那份老曹师傅留下的验尸报告不知在哪里了,该不会被强匪顺手牵羊拿走了吧!?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旁边的陈凯了,忙走进了屋里。

一眼望去,根本就没有什么报告,我望了望小周,说:“仔细再检查一下,说什么会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小周点点头,开始招呼同事再检查一下。

“你认为还会漏掉什么东西吗?”陈凯问我。

不愧是个老狐狸啊,我强自镇定,解释:“仔细检查一下总是好的,在法庭上,就算是极小的微量证物也会是扳倒凶手的证据。”

“是吗?如果这个凶手也是一个很专业的人的话就难说了吧!”陈凯盯着我的眼睛,看来他是对我有了极大的怀疑了,可是为什么哪?难道就是因为我早到了一些时候吗,我有点赌气的瞥了一眼陈凯,“那倒未必,凶手永远就是凶手,不会他有什么专业的知识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哈哈,好,说的好!”陈凯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好。”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眼光却突然停留在了陈凯手上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上,因为那是老曹的工作记录本,我几乎天天可以在老曹的办公桌上看到的东西。陈凯大概也看到我留意到了我的目光,很大方的把笔记本打开给我,说:“今天晚上老曹和你有个约会吧!”

我不知道现在是说实话还是撒谎比较有利,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的,老曹约我十一点在他家见面。”

“哦,这么晚还约你啊?”

“大概是想和我谈谈最近工作上的问题吧!”我轻描淡写的回答,对于谈话的内容当然是不可以告诉他了,只希望可以敷衍过去。

“是吗?那看来一定是很重要的工作哪!”陈凯把笔记本摊开,只见那一页上用圆珠笔写上了我的名字,而名字下面还用红笔画了一道杠。

“老曹一向都有记工作日记的习惯。”我看了一眼笔记本就把眼光移开,我想,老曹一定是在决定把验尸报告给我前做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吧!

“你这半个徒弟对师傅还是蛮了解的吗!”陈凯把本子合上,对我说。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对我来说很是矛盾,那份验尸报告里一定藏有着什么重大的线索,真希望它不会被那个凶手给拿走了,可是一想到如果它还在的话就可能被警局的人拿走我就又开始头痛起来。而旁边的陈凯似乎对我更感兴趣一点,一步不移的跟在我身后,让我根本就没有了找寻它的机会。

“陈队长,抱歉,我来晚了。”就在我盘算着怎么支开陈凯的时候,方蕾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看来,是需要女侠出手的时候了。

“哦,你来的正好。”陈凯招了招手示意方蕾进来。

“死的是老曹啊,真没想到啊!”方蕾看了我一眼,我忙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我。

“方蕾,过来瞧一下尸体吧!”我也不等陈凯有什么反映,快步走出了房间,方蕾很会意的跟在了我的身后。幸运的是,陈凯并没有跟过来。

“你查一下有没有一份报告什么的,是老曹生前答应给我的。”我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对方蕾说。方蕾点了点头,和我走到了尸体前。

“很快的一刀,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偷可以使出来的。”方蕾看了看尸体,轻轻的说。

“你的意思是?”我突然又感到了一阵眼皮的跳动,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倒希望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件,不过看来这个希望是要落空了。

“你早感觉到了,还要问我?”方蕾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一样,伸了伸脖子,一脸的怪笑,而我,这个被嘲笑的对象只想狠狠掐她的脖子,但愿上帝不要怪我虐待动物才好。

“我进去了。”方蕾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一脸的严肃,我不得不佩服她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我只好愣愣的站在了尸体旁,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进屋,陈凯一定会跟在我身边,与其让别人这么监视着,倒不如乖乖的不要进去为妙。

接着便是很程序化的工作,等待车子来抬走尸体,入口供等等。等一切都办妥以后,我望向方蕾,只见她对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那份验尸报告是注定和我无缘了。

在回警局的路上,我坐在方蕾的旁边,美女果然是美女,就算是握着方向盘的样子也很美丽。车上只有方蕾和我两个人,因为这是她的私车,而刚才她邀请我坐她的车的时候,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背后同事们羡慕的眼光,但是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眼前的这位美女并不是好对付的主。所以我也很直接,马上把和老曹的约会以及为什么要约会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大有一副坦白从宽的味道。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想拿到那份验尸报告了。”方蕾皱了皱眉。

“是啊!”我揉了揉太阳穴,头昏昏沉沉的,老曹的尸体仿佛还在我的眼前,“更要命的是现在陈凯好像很怀疑我。”

“不过你可真要感谢那场车祸了,要不然,你可能会比陈凯他们更早一步到现场。那时候,恐怕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我现在在陈凯眼里大概也洗不清了吧!”我懊恼的用手拍了一下车窗,最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人走起霉运来还真是势不可挡啊!

“放心,再怎么说,杀人也要有动机,你又没有杀他的理由。”方蕾安慰我。

“是啊!”我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月亮早就被乌云遮住了脸,昏黄的路灯下高速公路上已经少有车子,四周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交错着,而那长长的公路仿佛是没有尽头的一个可怕的多年来不曾消失的噩梦,让我又回到了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奔跑在去印雪家的路上,一样没有月亮的夜晚,一样昏黄的路灯,一样寂静的只有我奔跑时的喘气声,一样长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路。我的头一阵疼痛,老曹的脸和印雪的脸交替重叠出现在我的眼前,渐渐的老曹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铁青,突出的双眼里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我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腐尸的恶臭。而印雪的脸却渐渐模糊,我甚至看不清她的长相,就这样两张脸不断的交替重叠,扭曲变形,我感觉到头部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爆炸开来一样的,更让我恐惧的是我发现印雪的脸正逐渐清晰起来,而那已经不是印雪的模样,而是那个神秘女子的脸,只是不再美丽,而是一张干瘪的,青灰的死人面孔,而从她泛黄的眼珠里流出的竟然是红里带黄色浑浊液体的血液,混合了尸蜡的血液。

“林逍,林逍!你怎么了?”方蕾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使劲摇了摇头,希望能把刚才的幻觉摇走。抬头望去,车子早已经停在了斑马区内,而方蕾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没,没什么,大概是累了吧!”我坐直了身子,却发现全身酸痛,就好像刚刚跑完几公里路一样的疲惫。

“你刚才的样子很吓人!”方蕾盯着我,我可以看到她眼里的关切,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的话有这么美的美女为我担心也是值了吧!

“刚才玉佩有发光。”方蕾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到底是方蕾的呼唤还是玉佩让我及时从幻觉里清醒过来,摸了摸胸口的玉佩,一阵暖流从指间流入,就好像是印雪的拥抱一样。

“你很爱她吗?”方蕾突然问。

“啊?”我紧紧的拽着玉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送你玉佩的人一定是个女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我傻傻的问方蕾,方蕾调皮的向我眨了眨了眼,我一度以为我是不是还在刚才的幻觉里没有醒过来。

“这是女人的直觉!”

“哦,是啊!”我点了点头,心里一阵难过,如果印雪不碰到我,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很有可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哪!

“帮我讲讲她吧!”方蕾在位子上挪了挪身子,不过她好像暂时没有继续开车的打算了。

“啊?”我的脑袋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以至优点反映迟钝。

“就是帮我讲讲她的名字啊,长相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啊,以及她现在她在哪里一类的啊!”

现在在哪里吗?我苦笑了一下,如果人有转世来生,她也一定早已去投胎了吧!我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望着方蕾姣好的面容,我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在我身边坐着的不是方蕾,而是印雪,正一如既往的用她温柔的眼神望着我,永远的。

第十四章 少女曹颖的到来

我望着解剖台上的老曹,白色的布下是赤裸裸的尸体,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怎样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就怎样离开这个世界,什么都带不走,充其量最多只要一人左右的盒子,当然了,现在不提倡土葬,连棺材都可以省了,一个骨灰盒就够了。我下意识的笑了一下,上帝一定要原谅我,我可不是在嘲笑老曹。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不知道是谁,因为李洋一向不喜欢敲门而今天方蕾又请假。

“请进。”我无力的回应着,实在是这几天实在太忙了,一方面要处理老曹的尸体,一方面还要堤防着把我当杀人犯来考虑的陈凯的目光。而更要命的是方蕾居然在那天晚上以后开始请假,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我太过冲动?李洋那小子又被放大假,少了两个同盟的滋味还真不好受。我开始无限怀念起李洋来,即使他的进门前不敲门都成了可爱的发光点。

推门而入的是个有着一头短发的美丽少女,密糖一般的肤色,俏丽的黑色短发,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就想是油画中的天使。我不禁在心里吹了口哨,还真是正点。

“你好,我叫曹颖。”少女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种莫名的心悸,感觉她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正割开我所有的衣服,看到我的内心。

“曹颖?你好,我是林逍。”我强自镇定,自我介绍,忽然灵感一现,她也姓曹,不会和……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台上的老曹,眼皮又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麻烦来了。果然,那少女开口说的话差点让我撅过去。

“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曹颖说的很机械,好像现在躺在台上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而不是她的亲人。无关痛痒的语气让人质疑她所说话的可信性。

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尴尬,我没有想到老曹会有个女儿,也没有想到一个少女在面对她父亲的尸体时竟然可以这样冷静,冷静到我甚至以为是不是我的听力有问题,还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她不是应该痛哭失声悲痛欲绝的吗?所以我的脑袋真的是短路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请节哀还是不要哭了(虽然她没有哭。)?

“你不是杀人凶手。”曹颖又继续说着,然后我再次准备撅倒,她不会是只想说这个吧?

“哎?”我伸手扶住解剖台,希望自己不要当场跌倒。

“你的眼睛里只有悲伤,没有杀意。”曹颖走过我的身边望着老曹的尸体,“而且我相信,他不会选错人。”

我好像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一丝温柔,不过再看看她那冷冰冰的脸,看来还是我眼花了。

曹颖转过身去,我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脸,只感到她的整个背部都甭紧了,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当她们在遇到巨大的变化时都会体现出来的一种表现。我突然可以感到一股浓烈的悲哀和愤怒,让整个空气都为之感染。时间仿佛也慢了半拍,我几乎要窒息于这沉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这个少女,任何言语的安慰是不是都太过苍白?

“你有没有拿到什么东西?他给你的。”曹颖转身问我,脸上的表情还是冰冷冷的,难道现在美女的流行表情就是这样的吗?

“什么东西?”我反问。

“验尸报告。”曹颖回答。

“哦,没有。”我不知道她怎么也会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

“他在那天曾打电话给我,说会把一份验尸报告给你,还说如果我对那件事情还想追查下去的话可以来找你。”曹颖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我却是越听越糊涂,完全找不着北。

“他没有把事情都给你讲清楚吗?”曹颖的口气有点不悦,不过小姐,我可不是什么万事通,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的。想到这里,我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办法给我讲清楚了,不过可能你可以。”

“既然你没有拿到那份报告,我想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曹颖说完,很酷的甩了一下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哈,好大的脾气啊!

我立刻以可以和兔子媲美的速度蹿到了她的面前,用力关上了曹颖已经打开的大门。

“你不会把报告的事情告诉陈凯了吧?”我一阵头疼,真不知道这位小姐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还没有,不过现在正要去!”曹颖回答的干脆。

“小姐,不要给我添乱了好吗?”我一阵呻吟,我究竟前世造了什么孽啊?

“可以。”曹颖这回回答的更干脆,不禁让我有种小小猎物正被猎人窥探的恐怖。

“除非你答应我帮我调查。”小妮子立刻开出了条件,看来我又被摆了一道。

“放心,老曹的死我会调查清楚的。”我回答。

“不止这件,还有。”曹颖的声音突然放低:“还有我的亲生父母。”

我看着曹颖,觉得此时的她突然变得很脆弱,已经不是刚才那个骄傲冰冷的样子,倒像是个迷了路无助的女孩,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的娇弱小公主。

“我今天刚从美国回来,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犯罪心理学。”曹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老是在电话里提到过你,说你算他的半个徒弟。”

“是吗?”我轻轻的回答;“老曹从来没有提起过你。”

“我猜的到,自从我去美国这几年来我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曹颖的话让我有点吃惊,那他们是怎么通电话的哪?

“我从不接他的电话,他一向只留言在答录机里。”她立刻帮我答疑解惑:“具体的事情我今天晚上再告诉你吧,现在就不打搅你上班了。”

“哪里找你?”我问。

“花园宾馆,702房,晚上8点吧!”曹颖推开门走了出去,“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摸了摸突然又开始跳动的眼皮,不祥的预感又再度升起,只希望这次,没有人再会受到伤害。

第十五章 真的,还是假的?

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6点了,我脱下了手上的手套准备下班,毕竟加班加得太久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我也想回家吃个晚饭,幸运的话说不定可以碰到老姐,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她了,真不知道她这次又野到哪里去了哪!

“林逍?”门外传来了方蕾熟悉的声音,回来了吗?我一阵心喜,可是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同事,朋友,还是,情人?

不过并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门已经打开了,方蕾就站在门口,一样美丽的容颜,只是看上去有点憔悴,眼里还有着淡淡的温柔,我不知道她温柔的对象可不可以是我?

我还记得那晚在车里的激情,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幻觉以后我的脑子锈逗了还是我把她当成了印雪?我只知道在她要我讲述我和印雪的过去后我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抱住了她,一切的欲望都来的很快也很激烈,我想我当时一定就像一个野兽一样的狂暴,而我们的女侠竟然没有反抗,任由我胡来。如果不是陈凯那个电话的话,恐怕我可以从这位美丽的峨眉女侠身上剥下更多的衣服。

“在想什么哪?”方蕾推了我一把,进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没,没想什么啊!”我吞了吞口水,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我在想那晚她在我一时冲动以后的媚态:脸上的红潮、如丝般的媚眼、酥胸半露。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的妖媚,她那因为长时间的接吻以后的喘气都让我深刻了解到为什么女人总说男人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

“这几天没有来是因为我要去参加一次法术聚会。”方蕾低着头没有看我。

“哎?”我没有想到现在都二十世纪了,还有这种东东的存在。

“这种聚会每三年都会有,而最后获胜的人可以获得一样很珍贵的奖品。奖品一般都是法术协会提供的,而今年的奖品是……”方蕾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七星天龙佩。”

“哎?”我顿时傻了眼,难道说这世界上不止一块七星天龙佩吗?

“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也是。”方蕾拨弄了一下耳旁的秀发,显然她也很奇怪。

“我知道了,那块是假的。”我恍然大悟的叫道。

“不可能。”方蕾很严肃的回答,“法术协会颁发的奖品不可能是假的。每次的奖品都会通过各位长老的鉴定,绝对不可能是假货。”

“这又说不定的!”我小声咕哝,现在这个世上什么假的没有啊,连美女都有假的,小小一个玉佩,有假的也不稀奇啊!

“不可能是假的就是不可能,我倒开始怀疑你的是不是真的哪!”方蕾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其实真的,还是假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耸了耸肩,只要是印雪送的就好。

方蕾看着我,好久才说:“明天会有一个人来见你,他得到了七星天龙佩,希望你看到他以后不要太惊讶哦!”

我望着方蕾,此时的她笑意盈盈,粉红色的脸上好像闪着光,这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一点。

“谁这么厉害竟然可以打败我们的方女侠?”我调侃。

“来了你就知道了。”方蕾冲我笑了笑,走出了房门。

※※※

已经是晚上七点三刻了,我站在花园宾馆的大厅里,这是一家四星级的大酒店,富丽堂皇的装饰让我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请问先生,需要帮忙吗?”一位侍者走上前问我。

“哦,我是来找人的。”

“那请你到前台确定一下好吗?”

“哦,好。”我跟着侍者走到了前台,在确定的确有约后走向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