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鹤见摇摇头。

“会不会要休息一段时间?那么我们也要考虑对策……真麻烦。”

“昨天里美好像去看她了。”

“鹤见!”正在作营业准备的里美严厉地瞪着鹤见。里美是一年前来这里工作的,之前在其他店工作过三年。

“哦?”青江看着里美。

她点点头,感觉十分勉强。看样子她不想让别人说这件事。

“亚实现在干什么呢?”

“干什么?没干什么……”里美低着头。她不想直面青江。

“看上去精神好吗?”

里美没有回答,只微微歪了歪头。

“怎么了?你不是去见亚实了吗?自然知道她的情况。”

“青江,你难道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里美翻着眼珠看着他。

青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应该清楚,她精神不可能好。”

“这个,当然……”青江语塞了。这时他才发现,周围的店员都在注视着他。

“估计亚美近期无法上班。”丢下这句话,里美就从青江面前走开了。这似乎是个信号,其他人也都继续忙起手头的工作。没有一个人过来和青江搭话。

青江昨天就发现店员们的样子怪怪的,平日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都不太说话,似乎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他察觉到大家都已知道亚美的遭遇,或许已被警察询问过。

难道是那条项链?也许有店员想起了青江曾戴过相同的东西,猜测他和事件有所联系。

这天刚要下班时,青江的手机响了,是尾方打来的,说希望能和他见面,会在他公寓前等候。青江心里犯着嘀咕,还是答应了。

“再次打扰,真对不起。”尾方礼貌地低头道歉。对方过于礼貌,在青江看来,愈显心怀叵测。

警察们定好了谈话地点,青江默默地跟上。是附近的咖啡馆,就是前几天美冬见面时去的那家,不知是否出于偶然。

“上次见面时,青江先生是不是有一个错误的判断,或者说是误解、武断?”要了三杯咖啡后,尾方开口说道。

“什么事?”

“这个。”看到警察拿出来的东西,青江想,果然是这个——那张项链的照片。

“对此,我正想找您解释。”

“听您这么说,您的确曾见过这个?”

“我有一个和这个相同的项链,但上次脱口说出从未见过。”

“噢,为什么要撒谎?”警察特别强调了“撒谎”两个字。

“我认为,自己有相同的东西,但和此案无关,怎么说呢,不想给警察的工作造成纷扰。”

“也就是说,您是为我们着想?”

“不,也不是这样。”青江冷汗直冒,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咖啡端上来了,青江马上喝了一口,他的喉咙干得快冒烟了。

“之后我们又问过几个人,包括您的同事。有人说曾见您佩戴过相同的项链,而且不是一个人这样说。”

“我们店的员工估计都能认出。”青江的声音变得很小。

“哦,想听您亲口解释这件事,这样我们也就省事了。”

“对不起。说实话,我是不想遭到奇怪的误解。”

“具体指什么?”

“这个……”青江看了看警察的脸,不禁打了个激灵。他们嘴角略带微笑,眼神却极其冷酷。“我猜那条项链和案件有关,如果我说有同样的东西,担心会被怀疑……”

“您说得没错,我们认为它和案件有很大关系。跟您直说吧,这件东西就遗落在中野亚实遇袭现场,链子断了。但我们并未认为那肯定是案犯遗落的,我们还没单纯到这种程度。可你有完全相同的东西,却故意隐瞒,这就有些异样了。”

“您先等一下,”青江瞪圆了眼睛,“我真的与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隐瞒了项链的事,我向您道歉,可只不过是碰巧有相同的东西。”

尾方依然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他,喝了一口咖啡。“碰巧?”

“碰巧。”青江重复道。

“那么,不好意思,能去您的住处看一看吗?”

“啊……”

“希望您能给我们看看,”尾方微笑道,“那条项链。”

青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这个……”他把手指插到头发里,用力挠着脑袋,“前几天我就开始找,可好像弄丢了。”

“丢了?”尾方睁大了眼睛,旁边的年轻警官咬了咬下唇。

“不,这个,如果再仔细找找,可能会找到。”

“现在手头没有?”

“手头是……估计在屋子里的什么地方。”

“明白了。”尾方向同事使了眼色,后者在记事本上写了什么。青江非常在意他写的内容。

“案发当晚,您没有参加店里的学习会?”尾方问道。

“嗯,上次也说了,我去见新海了。”

“这事已向新海女士确认过了。听说是从十点开始,谈了四五十分种,没错吧?”

“差不多。”

“听说就是在这家店。”

“是。”青江想,警察把自己带到这家店,果然不是偶然。

尾方环顾店内一圈。“和新海女士见面后,您干了什么?”

“当然是回住处了,就在旁边。”

“之后呢?”

“之后……您是问我干了什么?”

“是的。”警察点点头。他说话彬彬有礼,却流露出一种高压的气势。

“没干什么。吃点东西,喝了啤酒,然后就睡了,可能还看了电视。”

“什么节目?”

“啊?”青江有些不知所措,“我没记住,没有认真看。您为什么要问这个?简直像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对此并未否认。他拿出一盒七星,叼上一根,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着,动作不疾不徐,尔后慢悠悠地吐着烟。“从这里到中野亚实小姐出事的驹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开车也就二十分种,不对,十五分种吧,也许更短。”

“等一下,你们在怀疑我?当然,现场遗落了和我佩戴过的项链相同的东西,我多少有点嫌疑也没有办法,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每个人都会这样说。”年轻警察不客气地说。

“别乱说。”尾方责备一声,又注视着青江,“锁定嫌疑人是我们的工作。案件发生后,这世上的人全是嫌疑人。我们会怀疑全世界的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然后再通过物证和案情慢慢排除很多人。从这个意义上说,青江先生,从一开始我们就在怀疑您,店里的所有员工也一样。怀疑您的程度要高于他人,就像您刚才所说,因为有项链。如果想把您从嫌疑人的名单中排除,就需要比其他人更有力的理由。唉,我这份工作真是烦人。”

“我为什么要袭击中野?只被抢了两百日元吧,我怎么可能为这点钱干出那种事情?”

“抢钱只是一种掩饰,罪犯只有企图。他想要的是中野亚实的身体,但通过抢钱,可以伪装成流窜犯所为。我们是这样看的。”尾方说。

“我对中野不感兴趣。”

“这个别人就不知道了,至少您喜欢她是事实,对吧?面试并决定录用她的人就是您。”

“我喜欢的是她的人品和工作态度,并非对她本人感兴趣。”

“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种事别人不知道,只有您自己清楚。换个话题吧,青江先生,您今天没喷香水?”

“香水?”青江想起了美冬的话,“有什么问题?”

“听说您总爱喷香水。上次我们去店里时,您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气味。是什么品牌来着?”他问旁边的同事。

“EGOISTE。”

“对对,是EGOISTE,听说是香奈儿的产品。这么大年纪了才知道,还有男士专用的香水。”

“这又怎么了?”青江有些焦躁。

“第二个遗留物,反正早晚也会知道,就告诉你吧。案犯好像用了香水。”

“这又能说明什么?用香水的男人多的是,EGOISTE也并非什么罕见的东西。”青江的声音有些颤抖。

“先不说这个了。遗留物不光这些,还有很多,比如现场采集到的毛发、车上留下的指纹等等,这些很快都会查清。最后再问一次,既然那条项链没在您手上,那您最后一次佩戴是什么时候?”

“大约十天前,记不太清……”

“哦。如果找到了,就给我们打电话。无须多言,那对您来说 非常重要。”

尾方招呼同事一声就站起身。青江伸手去拿账单,早被尾方抢去。

“我来买单。”他微笑道。那眼神好像在说,不能让嫌疑人请自己喝咖啡。

回到房间后,青江好长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感觉被什么东西紧追不舍。脑海中浮现出中野亚实的面孔,她怀疑青江就是袭击她的人。里美听亚实这样说,便把这事转告大家,于是所有店员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