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上前,发现李大牛举着个火把,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最前面。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如果你们几人能打翻我,我就让给你们几滴龙血!”
我曾祖父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说:“这李大牛虽然不是胆小怕事之徒,但他身上没什么劲,是个人都能揍他两巴掌,今天怎么一反常态,说出如此大话。”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为妖。
于是我曾祖父立住身子,仔细打量李大牛。
只见这家伙红光满面,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似乎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芒,身上有一股不是人的气息散发出来。
我曾祖父顿时觉得不对,心里认定这李大牛应该是被鬼上身,所以不准备接受他的挑战,正要吆喝其余几人返回的时候,身边一个人冲了过去。
这个人名叫康贵,方圆十里八庄的罕逢敌手,听到李大牛这样的货色竟然挑战,气不过,直接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他曾经有过的战绩是一拳将一头牛干翻在地。
李大牛见对方冲来,不仅不闪不避,嘴角还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当对方的拳头距离面门一公分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康贵的手。
康家庄这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哪回事呢?就见康贵硕大的身躯直接撞向了路边的一颗百年老槐树上。
惨叫声过后,康贵双腿一蹬,一命呜呼了。
我曾祖父见状,心道不好,这伙人可能因为服用所谓的龙血产生了变异,此时的他们应该谈不上有人性了,于是招呼身边几个人,连康贵的尸体来不及收就一溜烟逃了。
他们几人几分钟就跑回了康家庄,然后准备召集人手前去报仇,这个时候,就见王家庄火光冲天,烧红了半边天。
当我曾祖父再次率队抵达王家庄的时候,见到老村长独自一人蹲在那棵老槐树下,一锅一锅的抽着老旱烟,看着地上康贵的尸体,眼泪哗哗的向下掉。
见到我曾祖父过去,他站起身,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交给他,说道:“龙血乃不详之物,千万别服用!”
说完这话,他忽然浑身如同痉挛一般抽搐起来,随后在冲天的火光中发生了变化,率先变化的是他的眼睛,双眼充满鲜血,成为了血色的眼球,随后胳膊上青筋爆出,有血珠子渗出体外,紧跟着双眼竟然一点一点的向外凸出。
我曾祖父心道:“不好,老村长也要发生变异。”
就在这时,老村长大声叫道:“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曾祖父当时有点懵,死人他见多了,但是将一个活人打成死人这件事他还真没干过。
就当他犹豫不定的时候,老村长忽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咬住了曾祖父的手臂。
他下意识之下,一脑袋撞向老村长的脑袋,不巧的是,直接撞在了太阳穴上,老村长顿时倒地而亡。
康家庄村民龙血没抢到,却见到了王家庄全体村民被火烧死的惨状。
在回去的路上,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说道:“要我说,那血不是什么龙血,不会是小日本弄的生化武器吧?”
又有人说:“我怀疑那血喝了之后,虽然能使人力大无穷,但是副作用就是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人不人鬼不鬼,那不是僵尸吗?”
“对,应该是,如果不是僵尸,那老村长怎么会忽然发疯咬康景天呢?”
血匣子内盛放的红色液体乃不祥之物,喝了之后可以变成僵尸,这样的观点得到了村民的一致认可。
就在这时,有人说了一句:“听说僵尸咬了人之后,这个人不久就会变成僵尸!”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停下了身子,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围成了一个圆圈,双眼瞪得老大,看着我曾祖父。
我曾祖父摇了摇头,心道,僵尸乃死物聚阴气而成,活人怎么能成僵尸?
但这些话,他对村民是说不通的,他们认定了他不久就会变成僵尸,也认定了成为僵尸就要喝别人的血,认定了喝别人血别人也会变成僵尸,认定了这就是一种灾难。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
所有村民蜂拥而上。
我曾祖父早些年跟他师傅游历天下的时候,不仅学过一些拳脚,而且学过一些障眼法术,并且还练就了轻身功夫,当村民围殴他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就逃了。
逃回村子,拽起熟睡中的妻子,开始了艰难的奔波生涯,最终后代落户于山东济阳县。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曾祖父从李家庄老村长手中接过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之后,就像是接到了一颗倒霉弹,他的后代几乎没有一个顺利的,也只有我八字比较硬,没有大病大灾。
我时常怀疑这是某种神秘的诅咒,但是,世间哪来的诅咒?
命运这东西,比诅咒更加的诡异。
曾祖父与妻子一年一个生了二个儿子之后,下落不明。
他的两个儿子都不得善终,第一个孩子五岁那年吃了过量的水煮毛豆噎死了,另外一个,也就是我的爷爷,二十三岁那年,竟然死在了洞房花烛夜温柔乡之中,成为了当地盛极一时的笑柄。
别人的笑声中,透出了我们家族的悲哀和无奈。
上天还是待我们不薄。
我爷爷和奶奶仅仅温柔乡了一次,奶奶竟然奇迹般的怀孕了,而且怀了双胞胎,生下了我父亲和二叔。在一个不靠谱风水先生的建议下,取了两个比较硬的名字,一个叫康定天,一个叫康保明(命)。
名字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我二叔年轻的时候在外闯荡的时候,被炸飞的山石的砸碎了小腿骨,成为了瘸子。
我父亲是康定天,他在二十九岁的时候有的我,希望我能将家族香火延续下去,所以把我当宝贝,才有了康来宝这样一个名字。
我出生的第三个年头父亲去世了,母亲说他是病死的,但我始终不相信这一点。
他们大人认为三岁的孩子没有记忆,这就错了,当父亲的尸体被抬进院子的时候,我看到他全身血污,头部都少了一块,明明是被人打死的。
至于为什么母亲一直不告诉我原因,我理解成,他怕我心底埋藏仇恨的种子,对成长不利。
父亲的死因,因为母亲第二年抑郁过度去世之后,成为了一个谜。
第三章 噩梦的纠缠(上)
后来听二叔说,我在看了父亲一眼之后就晕厥过去。
但就是因为那一眼,让我长久以来持续的经历着同样的一个梦魇。
说是梦并不确切,确切点的说,那是一个心魔。
无论是深夜还是白日,只要我疲劳过度,精神不济闭上眼,眼前漆黑一团的时候,大脑会不自觉的浮现一个小小的血点,然后这个血点诡异的就出现在我眼前的黑暗中,然后氤氲开来,不断的放大,最终形成一个血流满面的父亲形状。
成年之后,我一直试图分析它的成因,后来我确定了一件事,当人的念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脑海中所形成的感应点,会在眼前的黑暗中形成某种反射,就像投影原理一样,形成你潜意识里思考最深的东西,符合了思之深梦之真,这种痛苦的体验,一直折磨着我到现在。
虽然有所减轻,但还是不经意的出现。
做梦每个人都会做,而且五花八门,但如果十多年来无论是浅寐还是熟睡都做着同一个噩梦,那么这里面必有古怪。
我曾怀疑这是父亲死前留给我最后的心灵感应,或者说是某种启示或告诫,以提醒我他是被人害死的,然后让我不要忘记报仇,或许这是他死不瞑目的表现。
但是,对于他的死,我无从查起,如果一件事没有线头,如何来去破解里面的谜团?
就算查到了又能如何?
现在是法制社会,报仇又如何报起?
我十五岁的时候,二叔将我安排他济南一个名叫张军的朋友那里之后,然后说是去四川成都闯荡闯荡,随后离我而去,这几年少有联络。
有一段时间我曾试图投奔于他,但是被对方以时机不到拒绝了。
他的那个朋友在济南经营一家小书店,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发展的很快,规模不断扩大,最后在英雄山文化市场做起了图书批发生意,生意做的很是红火。
而我在学习了书店经营之道之后,就独自在马鞍山路开了一家名为探索的小书店,主营青春畅销图书和一些古典名著这样的常销书,另外还兼营一些古旧书的买卖,生意倒还不错。
这说话的功夫,就到了2010年。
现在是六月中旬,高温,柳树叶垂头丧气的打着卷。
探索书店中,小憩中的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随后晃了晃脑袋,擦了把汗。
本以为睡了很长时间,看了看手表之后,才发现刚睡了五分钟。
“这该死的噩梦!”我愤愤地骂了一句,然后掏出一张名片,就给一个风水先生打电话,准备痛骂他一番。
打了半天没人接,无奈地挂了。
“妈的,收了我二万块钱,给了破解法子,屁用没一点,看来是被骗了。”
我在被噩梦缠绕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渴求江湖术士能帮我解梦,然后破除这个噩梦,也曾尝试了将父亲遗物烧成灰兑艾叶水喝,试过了神婆在我身上拍拍打打吟唱着莫名的曲目,但都没什么效果,最后经朋友介绍了一个叫王大川的风水大师,据说这家伙经常坐着飞机为房地产开发商看风水,而且是某些政府官员的座上宾。
这家伙让我花两万块买了一个开光的玉佩,说是能“震梦”,结果显示,毛用不顶。
你说我卖一本书赚个几块钱,挣这两万块容易吗?就这么被坑了。
说实话,我真想顶他个肺。心里打定主意,见面非揍他一顿不行。
就在我咒那个风水先生拿了我的钱买到残次棺材板的时候,店外有两个人停了下来。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悬挂着的灯箱广告牌,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分别穿黑白运动套装,戴着同一款式的墨镜和遮阳帽,夏日里如此扎眼的装扮,引人注目,所以当他们停在店门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们了。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是男子,大约一米八五以上,但整个人瘦削无比,犹如一根竹竿戳在店外,脸色呈古铜色,太阳穴高高隆起,像是一个练家子。
女的约有一米六左右,短发,皮肤挺白,手指纤细细长。
男子斜斜靠后站在女子身后,像是一个保镖的样子。
短短的瞬间,我对两人就有了一定的判断。
在他们互相点头的时候,我趿拉着拖鞋就迎了上去。
那个时候是当天最高气温的时候,大约有三十八度,两人捂汗般的打扮,让我很是惊异,于是问道:“两位是要买书吗?”
对方摇了摇头。
我继续问:“找人?”
对方点了点头。
在说话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面颊,竟然不见有一丝汗水流淌下来,心道:“这可怪了,这两个家伙不似正常人类,难不成是鬼不成?”
于是我低头看了看地面,他们的影子在太阳下清晰可见,于是放下心来,微笑道:“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武汉’来的吧!”
那名女孩子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又如何得知我们是武汉来的?”
我打了个哈哈:“看两人装扮,加上背着硕大的登山包,里面肯定装满了用的顺手的器材,如是本地人取材较为方便,没必要携带。另外两人一身‘捂汗水’的打扮,不是从武汉来的难道是从北极来的?”
对方扑哧笑出了声,说道:“你这人还挺幽默,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不假,但不是武汉,是四川成都。”
我哦了一声,然后道:“你们难不成是我二叔派来看我的!”
“你倒是聪明的紧,只不过猜对了一半。我们这次过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既是如此,就别在外面站着了,里面请吧!”
…
瘦高男子名叫张含充,毕业于四川民族学院体育系,祖上是山东济南人。
1928年小曰本在济南制造五三惨案,他们全家部分人逃离,辗转到了四川双流县定居下来,其曾祖父和几个爷爷辈上的人在与日军的对抗中战死,所以他们家道中落,倒和我的情况有点相似之处。
他们是一个练武世家,家传绝学为螳螂拳,听说祖上是师从崂山上的一个住持,而且这个主持貌似是螳螂拳开创者王朗(于七)的师兄的徒弟,反正听的我很是头大。
那名女子名叫庄羽,川音毕业,主修古典音乐,善长乐器为古筝,这次来找我,还带了我二叔的一封亲笔信,信上这样写道,“近日将有好友之女前去拜会,望接洽指引为盼!”
看了这信,我心说,嘿,二叔搞的很官方啊!
这时,庄羽摘下帽子,甩了甩头发,然后摘下了墨镜。
这下我看清了她秀丽的脸庞,五官精致的犹如雕塑家精雕细磨出来的瓷娃娃,一对深邃的大杏眼,眼波流转如秋水,真是有绝代风华之貌,一貌倾城之色,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极为难得的是,她这是天然的姿色,并未着妆,比较耐看,越看越爱看。
顿时看的我小心脏噗通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