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在线阅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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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
汽车在濛濛烟雨中驶过居庸关,前行30公里,从八达岭高速路拐出,进入一条新修的柏油马路。雨刷器把水刮掉,玻璃折射着光线,路两边的植物散发出不真实却清晰的绿色。
快要到了,我松了口气,看了眼坐在副座上的小萌。小萌正举着数码相机,专心地拍摄。
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其实这并不是我们度假计划中的目的地。只是上个月小萌参加了一家报社举办的“迷宫游戏比赛”,竟然得到了一等奖,奖品就是霄云山庄两日食宿。所以,这个建在山里的假日酒店就代替了海滨度假。我和小萌都很高兴,打电话过去,打听清楚路线,我们就订了房。我们的消费额度是1500元,也就是说,除了1000元的住宿费外,我们还有500元可以用来吃饭、娱乐。
小萌兴奋地对我说:“你得给我奖励。”
我说:“没问题。”
我心里并不愿意放弃去海边的,但这是免费的,而且来得那么是时候,我只能同意。

雨越下越大,因为是盘山路,我放慢了速度,仔细观察路边有没有指示牌。蓝色的牌子出现了,上面写着白字:霄云山庄前行500米。我想,这牌子立了有年头了,因为现在的牌子,基本都是白底黑字,蓝底白字的指示牌只在上世纪80年代风行。
奇怪的是,过了500米,我们没有看到霄云山庄,路边只是一片铺满绿草的斜坡。小萌说这片斜坡很漂亮,可我却觉得别扭。为什么种满树的山上会有这样的草地呢?我没多想,只能往前开,又开了大约2000米,我又看到了那块牌子,仍然写着:霄云山庄前行500米。我停车了。小萌也说:“怎么又开回来了?鬼撞墙?”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酒店的电话。我说:“我们看到了指示牌,可是,酒店在哪儿呢?”
接电话的前台懒洋洋地说:“你往前走,500米,路右边有一条小路,进来就是。”
我决定再试一次,向前开,果真,在右边巨大的山石间,出现了一条小路,是用石板铺的。我拐上小路,发现它明显装修过。路两旁是灰色空心砖砌成的梯形花墙,上面整齐地种满了红色的花。小路是下坡,点着刹车转了几个急弯,一下子就看见依山而建的庞大酒店,大门仿佛山石上突然张开的大嘴。而这张嘴,正对着山下逶迤而过的高速公路。
这么大的建筑,在路上却一点儿都没看到,也许是因为开车太专心了吧。我把车停好,对小萌说:“咱们下车吧。”小萌摆弄着相机,说:“我们第二次过那个牌子后,怎么没看见那片大草坪?”
“草坪在路的左侧,我们都在注意右侧的岔路,当然没看见。”
“你不奇怪吗?我们没有调头,却走到了。只是我们多走了两公里半。”小萌还在想刚才的事。
“别胡思乱想了。”我从后座上拎过旅行包,“人家就料到我们看不见岔路,所以把山上的路修成了环形的。这是便民措施。”
我冒着雨大踏步向前厅走去,小萌拉着我,不停地东张西望。女孩儿就是敏感。

和其他的酒店度假村不同,霄云山庄的大堂一点儿都不热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周末。前厅没有开任何灯,全凭自然光照明,可今天又是阴天,所以我们一走进去就有一种冷森森的感觉。
我走到前台,果然那个女服务员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叫醒她,把报社给我的奖品卡和身份证递给她,她看了我一眼,就在电脑上啪啪打起来。趁她忙的工夫,我回头看了看小萌。小萌缩在休息区宽大的沙发上,好像很不自在。
这气氛的确有些不对,诺大的酒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服务员办好手续,把房卡钥匙交给我,是B楼307号。她告诉我:“从大堂右侧的小门进去,下两层楼,顺着走廊一直走,就是B楼3层,找楼层服务员就行了。”
我以为听错了,就问:“是下楼吗?”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对,下楼。”
2
我和小萌按照服务员的指点,推开了那个小门,里面竟然是很陡的楼梯。房顶上的灯泡已经碎了,只有微弱的光线。我们只好扶着扶手小心地向下走。小萌抓着我的手,她的手掌有些潮湿,感觉比较紧张。楼梯打着转向下,走上去声音很响。数着下了两层,光线更加昏暗。我看见再往下的楼梯已经被铁栅栏门封住了,便好奇地张望,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小萌拽了拽我,说:“别瞎踅摸。”
下了两层,出了楼梯间,能看到楼层柜台,但却没有人。我拍着柜台叫服务员,喊了两句,居然听到了回声。这什么地方啊!
过了半天,才看到有个胖胖的女人提着暖壶走过来。她说:“我去给你们的房间打开水去了。”
她说完就带着我们向长长的楼道走去。楼道黑糊糊的,只在尽头处有一扇窗子。服务员在前面,走着走着就开一盏灯,是那种老旧的灯泡,让人仿佛行走在二十年前。不过我想,这总比那些日光灯管强,如果搞成雪白的灯光,那就像走在医院里了。
307房间在楼道正中的左侧,服务员帮我们打开门,把暖水壶提进去。房间的灯是我来到酒店后看到的最明亮的灯,对面墙上拉着厚重的窗帘。小萌走过去,拉开窗帘,结果愣住了,窗帘的后面仍然是墙。换句话说,这个窗子是假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窗子。
“我们要换有窗子的房间。”小萌说。
服务员摇摇头:“已经客满了,所以没有别的房间。”
“不对吧。”我争辩,“这里就没什么客人。我们来这儿,就没见到过其他的客人。”
服务员看了我一眼,说:“你没看见并不能说明没有。”
她说完这句话,抛开目瞪口呆的我们,自顾自地走了。楼道里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有点儿后悔来这儿了。”小萌说。
我安慰她:“没事的,毕竟不要钱,条件差点儿也就将就了。等下个周末,咱们就去海边,把遗憾补上。”

放好东西,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和小萌顺着原路出去,打算在附近转转。可外面的雨依旧大,我们只好站在门口。小萌想了想,跑到前台,问服务员有没有雨伞。过了一会儿,她真的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跑回来。我接过伞,她说:“押金一百。”
酒店大门外是停车场,但却被石头栏杆围起来。我们走到栏杆旁向外张望,原来下面是很陡的山坡。这座酒店是依山而建,大堂竟然是顶层,其他房屋则依次向下,所以要去307房,必须要向下走。也正是因为这样,酒店盖得跟梯田一样,每往下一层,都会比上一层往外伸展一些,比如我们住的三层,一半的天花板在四层的下面,另一半则直接在天空下。没有窗子,是因为我们的房间在里侧,外侧的房间是有窗子的。
我和小萌在平台的角落找到台阶,往下走去,发现能一直下到一层。不过我们没有走那么远,只到了我们那层,隔着窗子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窗子里都拉着窗帘。
我们一扇一扇窗子挨个儿看,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就是觉得这里太诡异,潜意识里都想发现点儿秘密吧。反正雨这么大不能走远,闲着也没事干。
终于找到了一扇没拉窗帘的窗子,小萌高兴得趴在窗台上。可一眼看进去,看见的居然又是像墙一样的东西。窗子被一面墙封得死死的。
真是怪事。有窗的房间用墙挡住窗,没窗的房间在墙上造假窗。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大喊一声:“喂,你们是哪儿的?”
在寂静的山上冷丁冒出一句断喝,我和小萌都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站在我们背后。他没有打伞,浑身被雨淋得透湿。
我说:“我们是住店的客人。”
他说:“你们赶紧回去吧,差不多该开饭了。”他的话语是匀速的,听不出来是建议还是警告。
时间已是黄昏,看人看景物都有点儿模糊。我们表示同意,准备上台阶回去,他又叫住我们:“从这里走近点儿。”
他把我们带到建筑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绿色的小铁门。打开门,竟然是三层的楼道。他礼貌地提醒着:“餐厅在四层,你们上一层楼就到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老实说,我已经懵了,被这个迷宫一样的酒店彻底转晕了,相信小萌也一样,尽管她善于玩迷宫游戏,可那是在纸上。
3
我们重新走在长长的楼道里,没有灯。黑暗与阴雨都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我们既没有带伞也没有带手电。我们不熟悉开关在哪里,所以我只好死死拽着小萌,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小萌拿出了手机,摁了摁,这样彩屏就发出了光芒,照着路。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前台给了我们钥匙,还必须得找楼层服务员开门,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打开楼道里的灯。
顺着楼梯间向上走,小萌突然惊叫了一声。她赶紧去摸自己的脸,竟然是一滴水掉在嘴唇上。我赶紧抱住她,用手机向上照去。我发现天花板和墙壁上已经洇湿了一大块,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珠。显然,这块天花板的上面没有建筑,雨水过大,已经把防水层渗透了。水滴掉下来,冰凉地落在小萌的嘴上。
我们快步走过漏水的区域。冲上四层,推开门,面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巨大的空场,地上铺着大理石,两名穿旗袍的服务员站在中央,周边是四五张能坐十几个人的大圆桌,除了一张是空的以外,其余桌子上面摆满了饭菜。服务员见我们进来,迎上前问:“请问你们是订餐的吗?”
我说:“不是,我们是散客,我们是来吃饭的。”
“那您是周华先生吧?”服务员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整个酒店一定是就我们两个散客。她把我们带到那张空桌上,问:“你们是吃套餐还是单点?我建议你们吃双人套餐,这样等待的时间会短一些。”
她的口红涂得浓了点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夸张。
我接过套餐菜单,看了看套餐,属于四川口味,都是辣的。问题是小萌不爱吃辣菜。我说:“我们还是单点吧,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服务员很不满,劈手拿过套餐菜单,转身回到柜台上,给我们换回一本菜谱。
小萌问:“你们有餐巾纸吗?”
服务员说:“稍等,我去拿。”人却不动,一直看着我,意思是等我点完了菜再去拿纸,这样可以少走一个来回。
我没看菜单,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没听见吗?现在就去拿餐巾纸。”

我点了一个龙井虾仁,一个上汤娃娃菜,一条清蒸鲈鱼,两碗米饭,一瓶啤酒和一瓶果汁。价钱很贵,这些东西加起来要150元。但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打定主意,这个鬼地方只能住一天,明天天亮,我就带小萌找别的地方玩。钱不钱的,总没有好心情重要。
小萌不停地用餐巾纸擦嘴,她说:“那滴水滴到嘴唇上,总是有一股怪味儿。”
我说:“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把雨伞还了,把押金退了。”
“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吧。”小萌小声说,“你看,那几桌子菜一直没有人来吃,菜都凉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倒也是,酒店接待会议团体用餐我是见过的,一般都是只先放凉菜上桌,等客人来了再上热菜,而且也不会等太久。可是这几桌是凉菜热菜都上齐了,却久久不见人来。
“我觉得这几桌菜跟上给死人的供品似的。”小萌小声说。我的身上立刻就是一寒,小萌这么一讲,还真是这么个感觉。
我们的菜上来了,虾仁是柴的,一看就是冰冻过度,娃娃菜的味道很淡,而鲈鱼则不很新鲜,米饭竟然不热。我赶紧叫服务员来,退掉啤酒、果汁,我没心思在这儿从容吃饭了,赶紧填巴点儿得了。
小萌却一口不肯吃,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菜没准就是从上顿的供桌上撤下来的呢。谁知道!
4
签完餐费单子,我们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从餐厅这一层上到大堂里去,居然没有楼梯。服务员说:“原来是有电梯的,但是电梯这两天出故障了,所以只能走到楼道的另一端,那里才有上去的楼梯。”
我和小萌只好向长长的楼道走去,我的手一直在墙壁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开关,但是没有。小萌依旧用手机照着路。我们在楼道的尽头找到楼梯间的小门,走进去,里面竟然全是积水,墙皮也因为雨水的浸泡开裂,翻起,像冬天干裂的皮肤。
上楼,拐弯,我们互相搀扶,像误入迷宫的孩子。然后我们上来了,发现自己真的迷路了。
并没有大堂,我们站在了一片草坪上。草坪的一侧是公路,没有车,我看着眼熟。这块儿草坪应该就是白天我们见到的那一块儿。这怎么回事?空间错乱?
小萌依偎在我的怀里,浑身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她说:“我们回去吧,不要还伞了。”
老实说,我现在立刻就想收拾东西,开车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我有点儿不敢。白天来的时候都兜了圈子,晚上出去就更难说了。要是真有什么鬼魂做怪,我怕我对付不了。我想,只要捱到天亮,就一切都好说。
我们正打算顺原路返回,突然背后一个女声叫起来:“周华…周华…”
小萌一下抓紧了我的手:“千万别回头,别答应。”
在这么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在这样一个不真实的酒店,怎么会有女人叫我的名字?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想动都动不了,全身的寒毛都乍了起来。

一只手猛然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吓得跳了起来。
“叫你们也不答话。”女人说,“你们是去还伞的吧?”
我这才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大堂总服务台的那个服务员。她说:“餐厅给我打电话,说你们上来还伞。我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你们,就知道你们走错路了。”她递上一张湿漉漉的纸币,劈手把我手里的伞夺过去,转身就走了。
我们跟在她后面回去,虽然才几步路,可身上已经湿透。她不用扶楼梯把手,走得非常快,下到一个拐弯处,推开一扇门,才有光亮透过来。她说:“这才是去大堂的路。你们要回房间,可以从这里往前走,也可以继续下楼,都能走到。”
“你等等。”我叫住她,“你们这是什么酒店?是不是就我们两个散客?你们那些客房中都是什么?为什么只有B楼却没有A楼?”
服务员回头看了看我:“哪这么多说头儿啊你?全免费了,就不要太挑剔了。我们这儿的服务是没有大酒店的好,可也什么都有。你可以去游泳,也可以去唱歌,总比在楼道里瞎逛瞎猜强吧?”
她抢白了我一顿,扬长而去。
我和小萌互相看了一眼,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走。我们想从大堂的楼梯回到房间去,因为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走一条陌生的通道,更何况还要趟水。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再次走错路了。这修在山中的酒店,内部结构之复杂确实让人难以想象。本来我们从大堂顺着第一次去房间的路线走的,谁知道下了两层楼梯,出现了两个门。一个门外有灯光,一个没有。我们理所当然地向着亮光的地方走去。推开门,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狭长的房间。
这个房间像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灯火通明,中间的地板上,有一个长长的水槽,大约有30米长。地上铺了瓷砖。我愣了一下看明白了,这是一个只有一条泳道的游泳池。泳道里的水很清澈,闪着灰蓝的光芒,还倒映着灯光,波光粼粼。我知道一些酒店为了上星级,一定要做游泳池,但没想到有这么凑合事的。这个池子顶多也就容两个人游。
小萌拉着我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的好奇心上来。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游泳池,咱们把它拍下来吧。你的相机呢?”
“这里禁止拍照!”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声音不大,但由于没有思想准备,所以显得像炸雷一样,我的心几乎一下子停跳了。
小萌几乎是拽着我的胳膊,才勉强没倒在地上。
顺着声音,我看见一个瘦小的服务员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我顿时怒火万丈,忍不住喊起来:“你们酒店的风格就是装神弄鬼吓唬客人是吗?出了问题你负得了责吗?”
服务员并没有跟我置气,他只是笑笑。他可能认为这么做是履行职责,根本不是错。
“游泳是每位50元。”他继续说。
“滚!”我喊道。我觉得我神经崩溃,就要失控了。
“不游泳的话,可以唱歌。”他依旧介绍着他的娱乐项目,拉开了身边的一扇门。门里有沙发、电视、茶几,茶几上搁着麦克风,是那种90年代流行的小包间,用的还是功放音箱,需要手动调试的家伙。
我把小萌推到一旁,上前抓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拉了过来:“带我们回房间,307房间,带我们回去!”
5
我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没有窗户的小小的四方盒,让人联想到棺材和坟墓,让人感觉到窒息。屋里亮着灯,小萌不敢一个人去卫生间洗澡,我只好陪着她。烟雾氤氲,我站在洗手台前,死死地盯着小萌,看她在日光灯下清洁自己。我这才感到心里好受一点儿。当然,我和小萌都很严肃,我们没有了欲望。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欲望。
我们没有关灯,这样屋子还显得柔和些。小萌紧紧搂着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感觉到房间很矮,大概也就不到两米。我努力想找点儿话题,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好用手拍着小萌的后背,等着她睡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小萌睡着了,而我却睡意全无。其实我也不敢睡,担心夜里有鬼上身。
后来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爬起来从裤兜里摸出前台服务员还给我的押金,对着灯光照了照,还好,货真价实的人民币,不是冥币,这才于心稍安。

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在梦里,我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好像有很多人在楼道里奔走,他们脚步纷杂,还彼此低声说着话,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外面在打雷,雨越下越大。我几乎能感觉到冰凉的雨水滴在脸上。有人摔倒了,有人在叫骂,很多门都在开或者关。总之,我睡得很不踏实,梦里还有点儿担心明天能不能安全把车开回城里去。据说,八达岭高速路回北京的方向,有些路段是非常险峻的,下坡很陡而且是急转弯,动作稍慢汽车就会冲出道路,坠入峡谷。报纸上都管这一段叫“死亡谷”。
为什么这些服务员拼命建议我们去游泳唱歌呢?为什么很多地方都黑着灯,可那些娱乐设施却恰到好处地亮着灯呢?为什么他们的泳池做得那么小,KTV那么陈旧,他们靠什么赚钱呢?而且,为什么明明只有我们两个散客,却一口咬定房间客满,但我们的确没有看见其他的客人,那几桌饭也一直没有人来吃?还有,我们住的地方叫B楼,那A楼呢?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再看小萌,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我们的房间居然漏雨了,雨水正一滴一滴地滴在我们的被子上,已经洇湿了一大摊,像被人尿过。
小萌喃喃地说:“我听到了,刚才外面很乱,声音很大。”
“有问题。”我坐了起来,“我们不能这样,被人当猴子耍了还蒙在鼓里。我们得想办法找到真相。”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爬起来穿衣服。
小萌问:“就不能等到天亮吗?”
“不能。你跟我一起,这样才安全。我怀疑我们进了一个套,他们料定我们不敢夜里出来,所以会背着我们做很多事。电影里不是演过吗?坏人总是趁好人睡着的时候,拿他们做人体实验。”
小萌立刻起来了。
我们收拾停当。我特意把书包里的瑞士军刀拿出来揣在兜里。这东西管不了什么事,但有总比没有好。
小萌战战兢兢地问:“我们不会遇到鬼吧?”
我怎么知道?我生怕耽搁下去,刚才冒出来的勇气会立刻消失,于是什么都没说,拉起小萌就走了出去。
房门在我们背后缓缓关上,我听到门锁上时咯哒一声,突然心里就是一凉,我们没有拿房卡和钥匙。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后半夜,三点四十分。

楼道里静悄悄的,但我能闻到一股味道,是很热闹的味道,一点儿都不像我们晚上回房时闻到的湿霉味儿。也许刚才的梦是真的,楼道里真的走过很多人。
我们尽量放轻脚步,走到楼道尽头。楼层服务台没有人,我们快速跑过服务台前的开阔地,冲进楼梯间。这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我们下楼的时候,通往楼下的楼梯是封着的,但现在,楼梯上那扇关着的铁栅栏门打开了,下面甚至还有微弱的灯光。小萌害怕,悄声说:“我们回去吧。”
我只好告诉她:“我们回不去,房卡、钥匙被反锁在门里了。”
小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我向下走去。
6
往楼下走,阴凉的寒气逐渐浓重,把我们两个包裹起来。楼梯上的水渍不见了,倒是能看见一些水泥砖或者汉白玉的碎片,以及铺满各个角落的灰尘。下到最底层,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我们沿着它向前走,突然看见墙上有一个白色的箭头指向前,旁边标着斗大的字——A楼。
这就是传说中的A楼吗?真让人不敢相信,它居然在B楼的下面。我和小萌打起精神来,继续前行。很快隧道就拐了一个弯,我们看到的,是两扇对开的木门。我走到木门前,用力推了推,很沉重,但竟然能推开。里面是黑沉沉的巨大的空间,非常阴森。我想,也许这就是A楼的大堂,真是好奇怪的设计。
我拉着小萌缓缓地挪进去,伸手在墙上摸索着。照明的开关一定就在门附近。果然,大堂的灯更好找到。我摸到了一排开关,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按下去。大堂的照明依次启亮,只在片刻间,整个空间被照得如同白昼。
如果不是紧紧抓着小萌的手,我真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是真的。我们面前,堆积着山一样的雕漆小木盒,长方形,有的上面有字,有的上面有照片,我立刻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它们是——骨灰盒。
这个空间非常巨大,大概有上千平米,里面已经砌起了大量的砖塔,只是还没有完全竣工。已经修好的砖塔,有正方体的,如塔楼,有长方体的,如板楼。它们大多是三层或者四层,上面像小窗子一样排列着空格,有半条胳膊那么深。部分格子已经放进了骨灰盒,有的放了灵位,有的放了供品,比如水果、巧克力或者花生、瓜子。我大致看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骨灰堂。这么大的骨灰堂,也就是所谓的A楼,完全是在山体中开凿出来的。
在大堂的正中,还有宽大的汉白玉石头台阶,通向上方,那是另一道门。可以想象,那是另外一个大堂。从地上堆放的骨灰盒数量来看,它恐怕比这个已经快修好的地方还要大。
震撼是能让人忘掉恐惧的,小萌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开了我的手臂,拿着照相机开始拍。
然后,身后就响起一声断喝:“干什么的!”
我们已经禁不起这样一惊一乍了,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我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小萌的照相机掉在了地上,她发出了受惊吓后疯狂的尖叫。

一个瘦小的干巴老头儿站在我们后面,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顶多也就一米五几,但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因为秘密的地方被外人闯入。所以他的脸涨得通红,而且还扭曲,十分丑陋。
我只好向他解释:“我们是住在这的客人,我们只是好奇才走进来,我们没得罪你吧?”
“周华和刘小萌。”他说出了我们的名字,“我觉得你们的身份证是假的,你们不是客人,你们是报社的暗访记者。自从你们下午来到这里,我们就开始对你们监视了。你们到处东张西望,胡乱打听,好奇心特别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你们必须留下照相机,然后滚开。”
那个数码相机是我送给小萌的生日礼物,花了3000多块钱,刚用了没多久。小萌一听这话,本能地把相机捡了起来,藏在身后。
我的手一直在裤兜里,盘算着是不是亮出刀子来跟他拼。
不过我还是决定先问清楚再说。我努力装出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干:“你是什么人?看墓的?”
“我是这儿的总经理!”老头儿被我顶撞的口气彻底惹恼了,“你们老实交代,是不是报社的记者?”
“你那么怕报社干吗?还在报纸上做活动?”我奇怪地问,“我们就是拿了报社给的免费卡才来的,这你不知道吗?”
“我们做活动是因为没有资金了,我们需要聚集人气收拢资金,真没想到招来你们两个小鬼,四处乱窜。不过也是我倒霉,偏偏赶上雨下个不停,要不然到天亮,把你们吓唬走了就完了。”
我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儿,是总经理就好办,手里管着产业,就不会特极端。
“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跑了。我这儿有的是地方,搁得下你们两个小鬼。”老头突然阴笑,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就是不杀我们,把我们关在这儿,陪着那么多骨灰,我们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人的聪明都是被逼出来的。就这时候,小萌突然来了一句:“我们对墓地感兴趣,我们想买,所以才进来的,我们正想找人给介绍介绍呢。”
老头儿突然不吭声了,直勾勾地盯着小萌,小萌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是家里谁啊?”老头儿问。
“我太爷爷。”小萌随口说,“他都快九十岁了。我们家人口多,就想找个安静的,而且便宜的地方。”
7
听说过什么叫说变脸就变脸吗?老头儿的脸色突然和蔼起来,他对我们说:“你们在这儿等着,哪儿也别去。”说完就消失在木门后面。
一分钟不到,老头儿就重新出现了。他竟然穿上一身崭新的西装,彬彬有礼地走到我们面前,说:“二位,现在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做详细的介绍。”
我和小萌互相看看,跟着他往里走去。
“这里是风水宝地,三面环山,就像人坐在沙发上,一面是河,面南背北,很难找到这么理想的墓地了。”他边走边说,“我实话和你们说吧,我们这地方,是没有正规的许可的,算是私下里开发。但是你们知道,在外面找个墓地有多贵吗?我们这儿便宜,所以能吸引不少顾客。就比如这位姑娘家,四世同堂,人口多,光殡葬这一项就不少花费——呵呵,我这么说姑娘不见怪吧?”
小萌赶紧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要不我们怎么来免费的酒店呢,实在是去不起收钱的地方啊,不过这也是缘分不是?”
“嗯。我们这儿也不是小打小闹,是有大老板投资的,只是这一段资金老不到位,我们的A楼不能按时完工,所以很多骨灰,只能暂时放在B楼。不过你们放心,尽管不合常规,在这里放个五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我心里一寒:“B楼,我们住的那个地方?”
“是啊。”老头看我一眼,仿佛我为这个吃惊很不可理解,“B楼是作为墓地的附属设施修建的,本来是为了安排来扫墓的家属啊、亲朋啊住宿的,规格是四星级,所以修了泳池和K房。其实那泳池,是我们排水的沟渠,当然也可以游泳了。你们不知道,这山是石头山,虽然结实,可石头的缝隙多,总有水,我们得把水引出去。我们的客户多啊,A楼又总不完工,所以很多骨灰都放在B楼。其实B楼只有几间房是空的,供员工和突然出现的客人住,其他的房间都砌上了简易砖墙,暂时存放骨灰。”
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在外面看到的窗子都有窗帘,没遮住的还能看到一堵墙。原来我们是和无数死人睡在一起。我也明白,为什么楼层接待说没有带窗的房子,大堂接待说这里有会议团队,因为大部分房子,都归另一个世界的人住着呢。
“今天也是我们倒霉,本来想和报纸搞个小活动,赚点儿人气来住宿,看看能不能回收点儿钱来,没想到下了雨,还不停。我们的房子是依山建的,谁知道哪儿的山泉下来,把防水层给泡漏了,到处在漏雨。刚才忙活大半夜,就是给那些骨灰搬家呢。这刚忙完,我是来关灯锁门的,没想到就碰见了二位。”
老头儿儿介绍得很到位,比如那些砖塔,不同的“楼层”,价格不一样,一般三层的比较贵,因为正好在人的眼前,不用踮脚,不用弯腰就能祭奠。次一等的是下面两层,最便宜的是上面,等等。
一个疑问一直在我脑海里闪动,我问:“我们在餐厅吃饭,看到好多饭菜都摆在那里,很久都没有人来吃,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说:“那是我们的售后服务。每天,我们都要做几桌饭给客户供上。很多客人都喜欢我们这种做法。”
果然,我和小萌当时猜得就八九不离十了。我的胃有点儿翻腾,想到为什么服务员推荐我们吃套餐,那样厨房就不用另做了。想到我们点的菜半凉不热,那肯定也不是现炒的,指不定是把哪天的供品给我们热了端上来。我想到了这些,只是有人证实了,我还是难以接受。我只好词不达意地应付道:“怪不得这儿的服务员都阴阳怪气的呢。”
“和死人打交道时间长了都这样,不信你们在这儿待几个月试试?”老头儿说。
他不让我再打岔了,继续自顾自地介绍下去。

我们不知道老头儿说了多长时间,在见不到天的情况下,时间是最不好计量的。刚开始,我们只是敷衍,特别是小萌,完全是周旋,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太爷爷。但后来,老头儿讲到砖塔的高度、供品的摆放、洞穴的深度与宽度,我发现小萌完全听入了迷。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围着老头儿问这问那,甚至问到是不是可以烧纸。老头儿的兴致更加高昂,他滔滔不绝,居然带小萌辨别那些供品的新鲜程度,他指着一台不锈钢小推车上面的苹果说:“你看,在这样的墓穴中,苹果可以放上两个月都不烂。”
我有点儿烦了,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暗地里拽小萌的衣服,她完全没有反应。
幸好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每天早晨六点半是我起来健身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六点半响闹铃。
手机的声音在空旷巨大的墓室中发出回音。
小萌说:“我们该走了,我决定了就给你打电话。”
经理老头儿掏出了皱皱巴巴的名片。按理说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可小萌居然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老头儿的手机。
怪异的铃声从墓室的角落里传来,像一个孩子在咳嗽。
老头不自然地笑笑,小萌拉住了我的手,我们快步走出了这个A楼。我感觉老头儿一直在后面注视着我们。
8
楼层的服务员出人意料地在房间门口等着我们,看见我们走过来,气呼呼地问:“你们跑哪儿去了?”
“出去转转。”我站在她面前,命令道,“给我开门,我要退房。”
“你们还可以再住一天的。”她说。
“开门吧,我们把钥匙放在房间里了。”
房门打开,我和小萌默默无语地收拾着东西,服务员不走,就站在门口看着。我火了,冲她喊:“看什么看?没见过活人啊?”
她消失了。

在大堂办退房手续的时候,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递给我一张名片,笑嘻嘻地说:“我是这儿的经理。您以后要是想来,可以直接找我,我能把房间给打折。”
我看着他,愣了一下,这不是昨天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个男人吗?接过名片,果然,上面写着总经理某某。
两个总经理,一个他,一个老头儿。我问:“是不是你们还有一个总经理?”
男人依旧笑着说:“你看见他了?”
“没有,没有。”我怕节外生枝,赶紧否认。
“最近总有客人反映,有个老头儿冒充总经理,我们正在追查。”
我扭头看小萌,她正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大堂的沙发区里,无聊地摆弄着照相机。我冲她扬扬手中的名片,她也冲我扬扬手中的名片。
真是怪事。我拿着包向她快步走去,只说了两个字:“快走。”
坐到车里,我说:“你把你的名片给我看看。”
小萌递给了我。
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名片:名字、电话号码、地址,都一样,就是一个名片盒子拿出来的。那么,其中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我责怪小萌说:“你不应该把手机号留给他,会出问题的。”
“我想买墓地,”小萌说,“是真的想买。不是给谁买,而是想靠这个赚钱。房子买不起了,股票又那么没谱,还是买墓地合适。”
她竟然有这样古怪的想法。我听说过炒墓地赚钱,但这墓地毕竟是非法的。我怏怏地说:“我不喜欢你和这帮阴不阴阳不阳的人打交道。”
小萌没再说话,看着前方。

我们的车开出霄云山庄,开上石板的小路,周围空心砖上的花朵居然都枯萎了,显得十分破败。显然,这些花都是赶工现栽上去的,遇到意外的雨水,泥土被冲刷,花也就死了。
出了小路,我向另一侧看,果然就是那片草坪。我停了车,跑到草坪上,这才看出,这片草坪是穹隆形的,就像广角镜头拍摄的地平线,也好比一个巨大坟墓的顶部。临近山体的地方,是一个小门,那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爬上来的地方。
我回到汽车上,沿山路盘旋而下。太阳出来了,尽管地上还湿漉漉的。
“这是个大坟头儿,至少已经建了几十年,才会有这样的规模。”我说,“要不是高速路修到这里,风水应该是很好的。可惜,高速路破了这一切。”
“怪不得高速路上老出事呢。”小萌念叨着。
我没再说话,只是寻找着高速公路的入口。车子开上高速路的一刹那,我突然想看看,霄云山庄到底是不是在这座山上。
山上郁郁葱葱,什么都没有。我们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小萌的尖叫。
我走神的一刹那,道路突然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我来不及打方向盘,车子就闪电般冲出护栏,冲出卵石铺成的缓冲带,向山谷飞去。
死亡谷,我的脑子里闪出这个词,对,这条路上,是有这么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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