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在线阅读: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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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古镇。一九一一年。这小镇上的人,不管是世代居住于此的,还是偶然借宿路过的,都知道陈家老宅是这小镇上最大的忌讳,平日莫说议论个一句半句了,就是远远往那里瞧上一眼也不敢,甚至没有人敢从老宅门前经过。人们都说那老宅里闹鬼闹得凶,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那双眼睛总在门缝里监视着你…
事情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一晚,风雨交加雷电夜,地面上的洼地积起了小水塘,小镇上的人们都早早地关门闭窗,蒙头大睡了,只有陈家老宅里依稀还有灯光透出。陈家老太爷已经瘫痪多年,一到阴天下雨,浑身就痛痒难当,所以儿子媳妇们正在给他捏手捶背,要一直等到他睡去了大家方可各自回屋。
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突然啪地一下划过屋顶,映得窗户上一片雪白,原本恹恹欲睡的老太爷似乎受到了刺激,一直眯缝着的小眼睛突然一下睁得老大老大,竟然忽地一下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哆哆嗦嗦抬起一只手指着对面的窗子,嘴里嗬嗬喘着气,浑身直抖:“他…他…”
老太爷反常的神情和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大家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老太爷,您怎么了?”“老太爷,您看到什么了?”
老爷子仍然指着窗户,连眼白都瞪出来了,仍然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他…他…”
一个细心的儿媳妇立刻顺着老太爷的目光走到窗边查看,可是外面除了茫茫的大雨和黑乎乎的街道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时,老太太过来把儿媳妇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上次来的那个赤脚大夫说过,老太爷的大限可能就在这几天了,我看,他这八成是时候不多了,所以才会这么反常。”
“娘,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不要慌,反正寿衣已经做好了,咱们现在干脆就下楼去商量一下后事怎么办吧。”老太太说完以后,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大家连哄带劝好不容易又伺候老太爷躺到床上,这才一起轻手轻脚下了楼。
几个人在楼下商量着老爷子的后事,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这才各自打着哈欠回房睡觉,老太太还特意又上楼看了一眼,见老爷子已经打起了呼噜,这才放下心来。
后半夜,窗外的雨似乎已经停了。万簌俱寂,熟睡的老爷子突然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窗子,挣扎着奋力叫喊:“他…他…”
可是他反反复复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他瘫痪多年,再加上年纪老迈,一受到刺激肌肉就开始僵硬,连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这个时候,贴在玻璃窗上的那张脸突然冲他笑了一下…老太爷惊惶地瞪着那张倒挂的脸,终于拼尽全力,“啊呵”一声从床上翻到了地上。
楼上的响声惊醒了其他人,老太太迅速领着儿子媳妇们奔了上来,一看老太爷倒在地上已经口吐白沫,都大吃一惊,七手八脚把老太爷扶上床,急急问道:“老爷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翻着眼睛,费了很大力气才挣扎着说出两个字:“初…九…”
这句话还没等说完,老太爷就断了气。他死的时候,微微抬起了一只手指向前方,其中的三个手指翘了起来,似乎是比划了一个“三”,苍老的眼睛还一直死死盯着对面的玻璃窗,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可是,那张古怪的脸却已经不见了。
说来也怪,这天夜里,陈家老宅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在睡梦中听见有人附在他们耳旁轻轻说了两个字:“初、九”,但这个人却不是老太爷。
只可惜,他们没有机会从梦中醒来了。第二天清晨,有一个信差路过陈家老宅,见院门虚掩,里面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心下好奇,就循着那哭声一直向院子里走,最后竟然在屋子里看见了一共十一具尸体,每一具尸体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看,个个死不瞑目。
信差吓坏了,转身就跑出院子,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慌乱中回头看了一眼,恍惚中似乎发现那扇门的门缝中挤着一对闪着凶光的小眼睛,和刚才那些尸体一样的眼神。
送信的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因为他考虑到自己毕竟是外来的,怕小镇上的人怀疑到他,那个年头,人人都不想惹祸上身。于是一整天他都缄口不言,装作和往常一样,等他忙忙碌碌办完差事,离开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沉。一路上,他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他突然想起早上发生在陈家老宅里的那一幕,心里一阵发凉,于是加快步伐,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小客栈投宿。
但是第二天,他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不过,信差在临死前,蘸着自己的血在墙上留下了几个字:“他要杀了我灭口。”
2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小镇上的人至今都不知道陈家上下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突然死光,也不知道那老宅里的厉鬼为了什么原因要杀了信差灭口,只是知道那老宅讳莫如深,一到晚上就阴气森森,所以都不敢再提及三个月前发生的事,以免遭了报应,连住在附近的两户人家也搬走了。现在,老宅里杂草丛生,看起来更加的荒凉。
这一天的傍晚,荒芜已久的陈家老宅里突然偷偷钻进来了两个年轻人。但是因为傍晚时分小镇上正好降起了大雾,所以没有人看到他们,否则小镇上的人就会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人的样貌,和三个月前那个死去的信差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翻墙进入院内以后,立刻猫腰闪身进了内堂。“石头,听说这老宅子闹鬼闹得凶,我估计今晚…”外号叫“竹竿”的年轻人边说边解下了背上的小包袱,牙齿止不住咯咯磨了两下,只觉得地底下一阵冷入骨髓的寒气直往上钻。
“一个晚上不明不白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不闹鬼才怪!”石头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逼着你这个大少爷,是你自己非要跟我出来找乐子的。”
“那你总得为我的安全着想吧?”竹竿一脸委屈。
“放心吧,万事有我在前顶着。”石头盯着无风自动的幔布,一字一字地说,“就算是鬼,我也得敲开他的嘴,让他告诉我‘初九’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可是根据那些传闻来看,应该只有老太爷一个人知道关于初九的秘密,现在人都死了…”
“那不见得。”石头沉思了一下,“最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一个人见证陈家被灭门的真相,怎么能说只有老太爷一个人知道呢?”
“反正不管怎样,所有死于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是因为知道‘初九’的秘密,对吧?”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石头,‘初九’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些什么秘密,需要死这么多人?”一提到这两个字,竹竿脸上就露出很困惑的神情——这一路上,只要他一问起有关“初九”的事,石头就立刻闭口不言,嘴巴像钉了钉子,好像这两个字有什么隐晦似的。
“我不知道。”果然,又和前几次一样,石头很生硬地甩下这四个字,然后就扭头走开,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3
夜幕降临以后,雾也随着越降越浓了,院子里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屋内,石头仍然靠在墙角一遍遍苦想:“初九、初九…到底会被藏在哪儿呢?”
“竹竿,”他推了推身旁还在打盹的家伙,“我上楼上去找找,你坐在门口帮我留意院子里的动静。”
原本他是打算先开棺验尸的,他想过了,陈家老太爷瘫痪多年,连床都下不了,所以像“初九”那么重要的秘密,一定是贴身藏着。而且,开棺可以最直接地检查出死因。
可是,他在来这里之前打听了很久,竟然没有人知道陈家那十一口人埋在什么地方。既然没人知道,那就有另一种可能——尸体还在这老宅里。
他上楼以后到处检查了一下,失望地发现楼上更是空荡荡的,别说是尸体了,房间里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张床。石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楼下没有,院子里没有,楼上也没有,那些尸体自己跑了吗?或者是有人把他们埋到了别处?
他怎么都不太甘心,又细细找了一遍,连墙上的砖头缝都抠过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环顾四周,这屋子里似乎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了,难不成东西在吊顶上?
老太爷瘫痪多年,是没有可能把东西藏到吊顶上的,除非是有人代劳。石头突然联想到了那些失踪的尸体——不管尸体藏不藏在吊顶上,肯定有一个“代劳的人”,不止帮老太爷藏好了秘密,而且替他们收了尸。那么,会不会也就是这个代劳的人杀了他们呢?
石头边想边举着马灯在吊顶下面来来回回地走,仔细地向上打量着,果然发现一处横梁后的木板似乎有被翻动的痕迹。难道真的在上面?他心里一动,立刻下楼去找了把梯子上来。
好在这种木质结构的老房子都不会把上梁吊得太高,石头站在梯子上,一伸手,正好可以够到那块木板。他抠住那木板两侧的缝隙,一用力,木板“吱呀”一声被掀开,在一片迷迷蒙蒙的飞灰中,突然有一只干瘪的手臂“哗”一下垂落在他眼前!紧跟着,“钉”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石头被那个黑洞中冲出的腐臭气息熏得一阵头晕,再加上突然受惊,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脚底站立不稳,只好先从梯子慢慢下来。待到地上以后,他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样东西一看,竟是一枚精钢袖扣。
“莫非是他?”石头心中一惊,忙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另一枚袖扣,两下一对比,目光倏地缩紧,“哥哥要找的人,果然在这里!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楼下的竹竿发出惨叫,那声音极其骇人凄厉。
等他奔到楼下的时候,竹竿已经倒在了地上。窗外的浓雾中,隐隐有一个瘦长的影子一闪而过。
4
过了好一会儿,竹竿才醒过来。幸好,他只是被打晕了而已,没被击中要害。
“石头,抓住那个兔崽子了没有?”竹竿一睁开眼,就拉着石头问。
“哪个?”石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把我打伤的人。”竹竿挣扎着爬起来将窗子推开一条小缝,把脸贴过去,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院子里弥漫不清的浓雾,“真邪门儿!那人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静悄悄地就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后,我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只是莫名其妙闻到了一股很臭很臭的味道,就像死人身上发出来的一样。当我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人影站在我身后,然后,那个人猛地抬起手,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我就晕倒了。”
“你说那人‘湿漉漉的’?”
“是啊。我想,他一定在门外的大雾中躲了很久了。”竹竿关好窗子,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不定,咱们两个老早就被盯上了。你猜,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跟着咱们进入这个老宅?”
“我想,这个人的目的也许跟我们一样。不然的话,一座闹鬼的荒宅,有什么可以吸引人来的?说不定,他原本就一直躲在陈家老宅里,”石头顿了顿,“他也许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找那‘初九’的,所以他一直在这里等待,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对了,”竹竿说着伸手冲楼上指了指,“你刚刚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石头这才想起那只干枯萎缩的手臂,“顶梁上好像有一个夹层,有尸体藏在里面。”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上了楼,重新爬到那梯子上,一阵摸索,打开了几块木板,齐齐探上头去,顿时骇得说不出话来——陈家老宅上下十一口人的尸体,竟然全被塞在这里!
可是,仔细查点之后,石头却发现这堆尸体的数目不对,不是十一具,而是十二具,多出了一具。
多出来的那个死人,看穿着打扮,明显不像是陈家的人,也不像是这小镇上的人。
5
天快亮的时候,院子里的雾渐渐地散了,而石头也在这个时候渐渐地开了窍,他发现,陈家老太爷的死相有蹊跷——就是那三个向上竖起的手指。他知道,老太爷临死前比画的这个“三”一定和“初九”的秘密有关,老太爷等了那么多年,在临死前的最后关头,是断然不会让“初九”陪着他入土的。
石头在屋里一圈一圈来回地走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老太爷那三根直直向上竖起的手指,猛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嘴角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刚刚的那丝笑容如此可怕。
然后,他下楼来,推醒了还在熟睡的竹竿:“喂,竹竿,快起来了,咱们该走了。”
“这么快就走?事儿办完了吗?”竹竿揉着眼睛。
“嗯。”他点点头,不由分说拉起竹竿就一边往外走一边对他说,“到了客栈,赶紧睡觉,休息完了好赶路,那秘密带在身上会惹祸的。”
“东西这么快就找到了?”竹竿非常诧异地看着他,同时也愈发好奇,“快让我看看,那‘初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别说了,快离开这儿,到客栈再说。”石头紧紧拉着他,冲他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门外,而竹竿此时并没有发现,石头正悄悄地将一样东西顺手扔在了身后。那东西,是一枚精钢袖扣。
随着院门的关起,一双阴险的小眼睛立刻紧紧贴到了门缝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当石头和竹竿看到小西客栈的酒幡时,也已经是夕阳西沉了。
三个月前,那个离奇死亡的信差住的就是这家客栈。巧的是,这次石头他们住的房间正好就是那个信差死前入住的那间房,墙壁虽然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但是那几个血写的字仍然隐约可见。
“石头,这屋里有一股腥味,看起来好久没人住过了,咱们跟店老板说说,换一间房吧。”竹竿吸了吸鼻子,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不行,咱们换来换去,动静太大,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石头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潜伏,这才把竹竿拉到一边,对着他悄悄耳语了好一阵。竹竿则是脸现惊讶之色,一边“啊,哦”地应和,一边频频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和衣睡下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过了不知多久,天终于全黑了,四周一片静寂,一个瘦长的影子像幽灵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客栈的走廊上,他轻飘飘地向前游移着,停在了这两个年轻人的房门外,趴在门缝上,睁着一对阴险的小眼睛朝里面打量着,见屋里的两个人正在蒙头大睡,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他打算用三个月前杀死信差的方法杀死这两个人。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确定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知道他们一定也是冲着“初九”来的。更何况,他还看见了其中一个人掉在院子里的那枚精钢袖扣,而这个袖扣的花纹,应该是属于那个死去的信差的——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枚特制的精钢袖扣,每个人袖扣上的花纹都不同。
单凭这枚袖扣,这两个人就该死了。
他这么想着,一步一步挪到了床前,一伸手呼地掀开被子,却发现中计了——床上躺着的只是两个包裹而已,那两个人早不见了。
6
石头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又潜回了陈家老宅,因为石头已经悟出了陈老太爷那个手势的含义——那死去的信差曾经说过,陈老太爷在死之前曾经给他写过一封信,信上说组织里出了叛徒,外面已经有人在四处查探,初九恐怕是保不住了,并再三叮嘱信差一定要“携此信前来,当面授机宜”云云。
这封信现在就带在石头身上,他已经看过了,信纸上的竖排第三行写的是“情势危急,望弟谨观颐以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老太爷的那个手势指的就是第三行的这句话——“颐”另有一种解释,就是“嘴巴、下巴”的意思。老太爷让信差务必“观颐以听”,意思也许正是…
其实他一直不回答竹竿那个问题,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初九”到底包藏着怎样的秘密,只知道“初九”是一份名单,信差在临走的时候曾经委托他说:“如果我一去不返,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初九,将它烧毁,永远不要让它的秘密流传出去。”
石头曾经问过信差,“初九”的秘密是不是可以左右名单上那些人的生死?信差的表情却异常凝重,摇摇头只说了一句“不止如此”,似乎心中有难言之隐。
“石头,我真是不明白,你不是说事情都已经办完了吗,为什么又要回来动这些尸体?”竹竿看他一直在低着头想心事,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竹竿,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了。我要去楼上找一样东西,你仍然在楼下帮我望风,这次一定要警惕点儿,知道吗?”
“知道。”竹竿见他的神情明显不同于前次,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些什么?”
石头来不及跟他说太多,一转身噌噌噌跑上了楼梯,一眼就看见那十二具尸体还堆在地上,一点儿也没有变样,看样子并没有人动过他们。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顾不上理会弥漫于尸体四周的阵阵腐臭,冲上去将老太爷的尸身拖了出来,扳开嘴巴,将手指伸进去掏了半天,又将尸体的舌头抬起,前前后后找了一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怎么没有?难道我理解错了?就在他有些泄气的时候,托着老太爷下巴的左手突然感到一丝异样,好像碰到了一道疤,可是却鼓鼓囊囊的,里面好像塞着东西一般。
他赶紧扳起老太爷的下巴,用马灯一照,果然看见下颌骨的边上有一个纺缍形的凸起,疤口的线脚缝得很隐蔽,不凑近根本看不出来。石头的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丝窃笑——“观颐以听”,他果然没有猜错。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石头从口袋里掏出小刀,仔细地割开那道疤,果然看见一个卷得很紧的小纸卷。
这个就是“初九”?正当石头想把这个纸卷展开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听到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竹竿,是你吗?”他转过头望着楼梯口。
但是对方并没有传来回答,而脚步声还在继续,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像是边走边在想着什么事情。
石头觉得有些奇怪,竹竿平时不是这样的,于是他站起身来朝楼梯口走去,试探着朝楼下喊了两声:“竹竿?竹竿?”
话音未落,他就险些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抬头一看,正是竹竿。“竹竿,叫你为什么不答应?”他见竹竿不回答,又问了句,“你突然跑上来干吗?”
竹竿仍然没有回答,直直地看着他,又继续往前走,似乎打算直挺挺地从他身上撞过去。
石头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竹竿已经撞到了他身上,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下了他手里握着的那个小纸卷。
“竹竿,你干什么?”他惊呼,伸手想把那个纸卷抢回来,可是竹竿已经迅速地闪躲到离他有一丈远的地方,仍然直挺挺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而那个方位,正好可以让柜子上那盏马灯的光亮全照在了他脸上——竹竿的眼睛就像死鱼一样凸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全身上下都不会动,他走路的姿势僵硬而可笑,像一个提线木偶。他根本已经死了。
“你不是竹竿!”石头盯着对面的“人”,握紧了手里的刀子。
7
“我当然不是。”竹竿的身体像一件没挂好的衣服一样滑下,露出了依附在他身后的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石头盯着这个瘦长的人影,想起了昨天晚上消失在浓雾中的那个影子,“你就是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人?”
那人冷笑了两声:“昨天之所以没杀你们,那是因为我没摸清你们的底,但是现在不必再等了。”那人说着扬了扬手上的那枚精钢袖扣,“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个东西是你故意扔下的。虽然这个招术有些拙劣,可是我当时还是上了你们的当。幸好,我醒悟得还不算晚。”
“是吗?”石头心不在蔫地应着,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把那个纸卷抢回来。
“看年纪,你应该是那个信差的弟弟。你们两个人实在长得太像了,简直就像同一个人,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你是谁?”石头狠狠地盯着对面的这个人,已经猜到哥哥就是死于此人之手。
“我?”那人冷笑了两声,“我是陈家的老管家。”
这个回答倒是让石头感到很意外:“不会的…陈家上下十一口人,不是全都死光了吗?”
“那十一口人是死光了没错,可我并不是那十一口人里的,我早就被赶出陈家了。”那人顿了顿,似乎已经决定让石头在临死前知道真相,“三年前,老太爷拆穿了我的身份,知道我就是组织里一直在找的叛徒,决心要除掉我,幸亏我事先得到了风声,早一步逃离陈家,这才保住一条命。”
下面的话不用说石头心里也能想明白:这个老管家虽然逃了,但是却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着陈家老宅的风吹草动,因为他知道老太爷手中握着“初九”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石头握着刀的手藏在了背后,悄悄往前挪了两步。
“你哥哥留在墙上的那句话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要杀了他灭口。”老管家冷笑了一声,“因为,他也是组织里的成员之一。”
其实这一点石头早就猜到了,从他看到那枚从老太爷尸首上掉下来的精钢袖扣时就明白了,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哥哥在外头做了什么,参加了什么样的组织。动乱年代,他和哥哥自小分离,分别寄养在不同的人家,哥哥唯一一次主动来找他就是临终前那次,托付给他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来陈家老宅找到“初九”。“初九”就是哥哥留给他的遗言,也是二十年来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这么说,陈家上下十一口人也是你杀的?”石头忍住心中的悲痛,瞟了一眼地上那具多出来的尸体,满腹怀疑,“可是,这里为什么会多出一具?”
“这个人三个月前本来是和你哥哥一块儿来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哥哥可能在路上耽搁了,所以他一个人先到了。那个时候我已经事先得到可靠消息,知道组织里派了两个人来和陈老太爷接头,要取走那份名单,于是当天晚上我也潜入了陈家,想趁机夺走名单,可是没想到,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都死了。”
“什么?不是你干的?”石头略微有些吃惊。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那个杀人者好像一下子从人间消失了。”
“会不会也是组织里的叛徒干的呢?”
老管家不屑地笑了笑:“据我所知,组织里的叛徒,只有我一个。”
石头又悄悄往前走了两步,握着刀的手已经出了汗,他咬了咬牙,已经决定动手了,但是他还是对一件事感到很好奇,忍不住又问道:“‘初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那份名单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只是一份隐藏你们身份的名单吗?”
“当然不止那么简单。那份名单…”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老管家突然把头往旁边偏了一下,斜着眼睛打量着石头的身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怎么了?”石头见老管家这副表情,也回头看了一眼,但身后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没什么,”老管家干咳了两声,像是故作掩饰,“我刚才可能眼花…”
“你是不是没有把握杀得了我,所以不敢贸然把‘初九’的秘密告诉我?”石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老管家知道石头这是在用激将法,止不住哈哈大笑:“乳臭未干的小子,我要杀你,你根本跑不掉。告诉你也无妨,那份名单…”
可是这次,他真的再也无法说下去了,他此刻的反应就和陈家老太爷临死前的反应一模一样——双目圆睁,一脸惊恐,指着石头的身后,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他…”
石头立刻警觉地转过身去,可是仍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扇光秃秃的窗子反射着灰白灰白的月光。
难道刚才窗子上有人?石头警觉起来,冲过去推开窗子,上下一通扫视,但是一无所获。“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他扭过头去狐疑地问道。
但是他听到的不是回答,而是“呃”的一声闷哼——老管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脖子上的皮肉瞬间外翻。
“你怎么了?”石头大惊失色,冲过去扶起老管家倚在自己的膝盖上,“刚才有人进来了吗?”
“快…走…”老管家挣扎着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又抬起一只手,指着对面的窗户,艰难地张了张嘴,突然眼睛一翻,其余的话还来不及说,就这样断了气。
“嘻嘻。”就在这时,石头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轻轻笑了两声,那笑声里竟然满是戏谑的味道,笑得他浑身一哆嗦。
这院子里难道还有别人?他慢慢地扭过头去,就看见一张古怪的脸紧紧地贴在白花花的玻璃窗上,对着他又笑了一下…
转眼又过了三年。一九一四年,九月初九日。晚,大雾。
一个夜间赶路的外地人无意间经过陈家老宅,突然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凄凉的啼哭声,哭声中似乎还有一个古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初九…初九…”
外地人禁不住好奇,试着推了推院门,没想到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慢慢敞开了。他隐隐看到院内有一丝亮光透出,似乎是有人,于是便壮起胆子走了进去。
又过了三年,这个小镇已不是当年的面貌。镇上人来人往,一派新生活的热闹景象,从前的阴云已一扫而空。
一个小茶馆里,石头正和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外地人的中年汉子说着话。自从三年前那件事结束以后,他干脆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因为他哥哥的遗骨就埋在离小镇不远的一座山坡下。
那次,在他看到玻璃窗上那张白花花的脸以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昏厥了过去,事后想想可能是因为体力虚脱的关系。但是随后发生的事他就不清楚了。原本,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打听当年那一切恩怨的源头,可偏偏今天这个远道而来的外地人,居然机缘巧合地向他揭开了一切谜底。
原来,这个外地人三年前曾去过老宅,他也是“组织”里的一个成员。据他所说,他们那个组织是一个地下武装组织,目的是为了推翻当时的政府。但是后来风声渐紧,举事不成了,而且那时组织里出现了叛徒,接二连三受到重创,见时不我待,组织的头儿就把所有成员的名字、大量的黄金以及武器弹药的藏匿点都秘密写在了一张纸上,定暗号为“初九”,托当时组织里最衷心、也是资格最老的陈家老太爷保管,留待日后时机成熟之时,再举大事。
当时跟随陈老太爷一块儿出来的,还有那个大管家,只是老太爷一直都不知道,他就是组织里一直深藏的叛徒。但是,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叛徒,这个叛徒的名字叫陈忠,他和管家本来是一伙的,管家在内线做潜伏,而他则在外面探风声,一直没有露过面,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突然有一天,他和管家之间起了内哄,他怀疑管家早就弄到了那份名单而故意隐瞒,遂起杀心,于是在一个雨夜秘密潜入陈家,打算亲自动手,先除掉管家,再找那份名单,只是没有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吓死了已经油尽灯枯的老太爷。
陈忠没有想到中途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担心自己暴露,只好仓皇先离开,此后就暂时没有再露面,因为他深知这个管家是个棘手的角色,此番嗅到了风声,必会加强防范,只能在暗中耐心等待时机了。
随后的事,就是竹竽和石头的到来,而陈忠也趁着那个时机成功除掉了管家。他得手后一直没有离开,继续躲在老宅里寻找那份名单,一躲竟然又过了三年。三年前,“外地人”奉组织新任头脑的命令来到这里,同样也是找寻名单,碰上了陈忠,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他。
“那你找到那份名单了吗?”
“找到了。”外地人点点头,却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当我们的人挖开那个山洞时,却发现里面的黄金、武器,早就被抢劫一空。唉,那个军阀混乱的年代,单凭一张纸哪能保守得住那么多秘密?”
“那现在你们怎么办?”
中年人摇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历史怎么安排我们的命运,我们就怎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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