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派人去拿你的报告,上校。当然,这一请求是以蒙蒂办公室的名义下达的,而非以我个人的名义,于是急救护士队的司机就把报告急速送到了我们总部。”

他是做事严肃的那一类型,知道如何巧妙操控军事机器,弗立克心想,这人尽管狂妄傲慢,但不失为一个有用的同盟。

“我读了报告,发现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情报有误。”

“这可是军情六处提供的!”弗立克愤怒地说。

“是的,这我注意到了,”钱塞勒带着一丝嘲讽说,“显然,军情六处要掩盖自己的无能。我自己并不是一个职业军人,但我父亲是,因此我很熟悉部队间的这种官僚欺诈行为。”

“对了,”珀西想了想说,“你是不是钱塞勒将军的儿子?”

“正是。”

“说下去。”

“如果你们的上司今早参加了会议,以特别行动处的角度汇报情况,军情六处就不会得逞。他临到开会的头一分钟被叫走,这巧合简直太不寻常了。”

珀西有些怀疑,说:“他是被首相召见才缺席的,我认为军情六处安排不了这种事。”

“丘吉尔没来参加,唐宁街的助理主持的会议。这是在军情六处鼓动下才作出的安排。”

“哼,见他的鬼!”弗立克气愤地说,“这帮卑鄙小人!”

珀西说:“他们为欺骗自己的同事绞尽脑汁,要是这种聪明劲儿用在搜集情报上就好了。”

钱塞勒说:“我也仔细看了你的计划,克拉莱特少校。化装成清洁工偷偷进入城堡当然很冒险,但这办法可行。”

这是不是说她的计划会被重审?弗立克不太敢问这句话。

珀西冷静地看了钱塞勒一眼。“既然这样,你准备做些什么呢?”

“事有凑巧,我今晚跟我父亲一块吃的晚饭。我把整个事情跟他讲了,我问他,一个将军的助手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我们当时是在萨伏伊饭店。”

“那么他是怎么说的?”弗立克迫不及待地问。她才不管他们去的是什么饭店呢。

“他说我应该去找蒙蒂,告诉他,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他做了一个鬼脸,“跟哪个将军打交道都不容易,他们从来不喜欢重新考虑已经做过的决定。不过有时候的确需要这么做。”

“那你会去吗?”弗立克满心希望地问。

“我已经去了。”

珀西吃惊地说:“你可真会抓紧时间,一点儿也不耽误啊!”

弗立克简直大气不敢喘,这简直不太可能。经过了一整天的失望,她竟然会得到自己期盼的第二次机会。

钱塞勒说:“总体来说,蒙蒂对这件事的态度非常不错。”

弗立克无法抑制兴奋的心情。“天哪,他对我的计划到底说了什么?”

“他同意了。”

“感谢上帝!”她一下跳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又给了一次机会!”

珀西说:“真是太好了。”

钱塞勒摆了摆手提醒他们:“还有两件事。第一件你们或许不太喜欢。他让我来负责指挥行动。”

“你?”弗立克说。

“为什么?”珀西说。

“将军发布命令,谁还敢盘问为什么。我很抱歉,这事让你们很失望。蒙蒂信任我,不管你们信任不信任。”

珀西耸了耸肩膀。

弗立克说:“那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时间有约束。我不能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进攻,实际上具体日期还没有最终决定。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要尽快完成这项使命。如果你们下周一前不能到达目标,那大概就太迟了。”

“下周一!”弗立克说。

“对,”保罗?钱塞勒说,“我们还有整整一周。”

第三天 1944年5月30日,星期二

11

弗立克在黎明时分离开伦敦,开的是一辆文森特彗星牌摩托车,它有一个非常强大的500毫升引擎。路上空寂无人。汽油供应实行严格配给制,驾车者可能会由于没必要的旅程而被关进监狱。她开得非常快,这很危险,但很让人兴奋,单为了这份快感就值得冒险。

她对这次任务的感觉也是这样,又恐惧,又渴望。头天晚上他跟珀西和保罗待到很晚,一边喝茶一边做计划。他们决定小组需要六名妇女,这是一个班次的清洁工人数。应该有一名炸药专家,还得有名电话机械师决定安放炸药的确切位置,确保能够炸毁交换站。她想要一名射击能手和两名敢打敢冲的士兵。加上她自己,一共就是六个人了。

她只有一天时间找到这些人。小组需要进行两天最低限度的训练——哪怕不学别的,也要学会跳降落伞,训练定在周三和周四。他们要在周五被空投到兰斯附近,周六晚上或周日进入城堡。有一天的空闲时间以备调整误差。

她从伦敦大桥过河,摩托车呼啸着经过伯蒙德塞和罗斯海斯,码头被炸弹炸毁,房屋也被炸得破烂不堪,随后她开上了旧肯特路,这是历代朝圣者前往坎特伯雷的必经之路。离开郊区后她加大油门,任摩托车随意驰骋,刹那之间所有烦恼都随风吹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