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特尔恢复了镇静,行刑室让他有些心慌,但现在他很快找回了自己一贯的权威口吻,对他说:“我是法兰克少校,你是哪位?”

中士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我是贝克尔,先生,很愿意为您效劳。”

“尽快把那些俘虏带到这儿来,贝克尔,”迪特尔说,“把那些能走的立刻带过来,其他人让大夫看了以后再带过来。”

“好的,少校。”

贝克尔走了。迪特尔回到审讯室,坐在一把硬邦邦的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能从这些俘虏那里得到多少情报,他们也许只知道自己城镇上的事情。如果他的运气不佳,而他们的安全措施又很严密,单个犯人可能只知道自己团队里发生的事情。从另一方面看,并不存在什么万无一失的安全措施,几个单独囚犯的口供最终会聚合成为他们自己和其他抵抗组织的情报。迪特尔的梦想,就是一个团队能像链条一样把他引向另一个团队,让他有可能在盟军进攻前的最后几周对抵抗组织发动一次致命打击。

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他回身往外看了看。俘虏被带进来了,第一个就是那个把司登冲锋枪藏在外衣下面的女人。

迪特尔很满意,俘虏里头有个女人,实在是非常有用。在接受审讯时,女人有可能跟男人一样强硬,但让一个男人开口的办法常常是在他面前殴打一个女人。这女人又高,又性感,这就让迪特尔觉得更妙了。她好像受了点儿伤。迪特尔对护送她进来的士兵摆了摆手,开口用法语跟这个女人讲话:“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语气相当友善。

她用傲慢的眼神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耸了耸肩膀,这种级别的敌对态度很容易克服。他随即动用了那个为他效劳了上百遍的回答:“你的亲属也许会询问你是否被拘押。如果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就能告诉他们。”

“我叫吉娜维芙?德莱斯。”

“美丽的名字,搭配美丽的女人。”他一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

下一个囚犯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头上的伤口流着血,脚也跛了。迪特尔说:“你干这种事有点儿老了,是吧?”

那人一脸得意。“是我装的炸药。”他轻蔑地说。

“姓名?”

“加斯东?赖非甫尔。”

“你要记住一点,加斯东,”迪特尔善意相告,“痛苦持续多久要你决定,你要它停,它就会停。”

预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这个人的眼里现出一丝恐惧。

迪特尔点点头,很是满意。“带下一个。”

接下来是一个年轻人,迪特尔估计他还不到十七岁,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他彻底给吓坏了。“姓名?”迪特尔问。

他迟疑着,显然是惊吓过度。想了一会儿,他说:“贝特朗?比塞特。”

“晚上好,贝特朗,”迪特尔快活地说,“欢迎你来地狱。”

孩子的表情就好像脸上刚刚挨了一巴掌。

迪特尔让他下去。

威利?韦伯出现了,巴克尔像拴着的狗一样一步步跟在他后面。“你是怎么进来的?”韦伯粗暴无礼地对迪特尔说。

“走进来的,”迪特尔说,“你的警戒糟透了。”

“滑稽透顶!你亲眼看见我们击败了一次强大的进攻!”

“那也就十几个男人加上几个姑娘!”

“我们打垮了他们,这也就足够了。”

“想想看,威利,”迪特尔给他讲明道理,“他们就在你的附近集结起来,可你对此毫无察觉,然后他们冲进了院子,杀死了至少六名上等的德国士兵。我想你打败他们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低估了对手的人数。我进这个地下室的时候也没人盘问,卫兵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他是个勇敢的德国人,他要加入战斗。”

“上帝啊,怎么跟你说才能明白呢!”迪特尔有些绝望,“一个士兵在战斗中不能离开岗位。”

“用不着你给我上什么军纪课。”

迪特尔权且放他一马,不想跟他争下去。“我没想给谁上课。”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审问这些囚犯。”

“这可是盖世太保的工作。”

“别装傻了。隆美尔陆军元帅是让我,而不是盖世太保来限制抵抗组织破坏通信设施的力量。这些囚犯会为我提供十分有价值的信息,我要审讯他们。”

“不行,他们现在处在我的监管范围内,”韦伯强硬地说,“我自己会审问他们,把结果上报给元帅。”

“盟军可能会在今年夏天入侵,难道这是为了什么权限扯皮的时候吗?”

“但也完全不是该放弃有效组织的时候。”

迪特尔真想大叫大嚷。无奈之下,他只好放下架子,寻求妥协,便说:“那我们一起审问他们。”

韦伯笑了笑,知道自己赢了。“绝对不行。”

“那我只能越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