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练如洗,翡翠站立在山冈之上。一群人已经秘密进古董村了,他们能抵受瘴气和水怪穿行如梭证明他们是有备而来。好,很好!这样她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今晚这寂静的山岭迎接了三队人,还有一队唐哥一早就安排进村里了。这四队人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局面,翡翠看着月亮,她从不会去关心别人的死伤,但为何碰到了顾玲珑后就感到自己在变?
看着人群融入夜色,消失在转向村里的小道上。翡翠觉得头好痛好痛,突然视线开始模糊,她好像遗忘了些很重要的记忆。她纵身一跳,直直跌落水湾中。
清冽的水让她清醒许多,她好像答应了某些人,某些事。初五是个重要的日子,为什么重要?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刚缓下的头痛又肆无忌惮地痛起来,像在和她宣战。简影?他为什么说在这个月的第一天等着我的答复,否则,否则他要干什么?
……
头无声地痛,不要再想了,今天已经是2009年1月29号凌晨了。明天就是初五,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又遗忘了什么?翡翠缓缓地除去衣服,一道红色的如钩一样的胎记显现出来。
这道胎记使她告别了普通人应有的童年。翡翠浸泡在寒冷的水中,回忆回到了十年前。
“姐姐,翡翠好冷!”
“再冷也要坚持住!不然无法完成任务!”
“我要完成什么任务?”
“翡翠乖,你再大些就知道了!以后的路会很辛苦,但你一定要坚持,为了正义铲奸除恶,知道吗?
“翡翠,我找合适的人选找了许久。这个计划绝不能有半步的差错,单是选人就花了两年的时间。碰巧在医院遇到七八岁时来看病的你,你胸口的那道胎记实在太难得。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早已选好的人选通过医学手段已经弄出假的钩状胎记,但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最合适。
“翡翠,你是卧底的身份一定不能泄露,连父母都不可以。我表面上是你的中学老师,你要警醒。现在你开始执行任务,我也要开始隐藏得更深。如果有一天,在固定的时间我没和你联系,那就是我已经出事了。你就要隐藏起来,我们的事是单线联系,还有一条交叉的线,但是他不会接受这个任务,除非我不在了。如果你的任务中止或再开始,他就会联系你。”
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简影,这个魔头!差一步我就拿到他交易的单据了,我怎么会爱上他?!真是鬼迷心窍!我的任务是要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把他幕后的团伙一网打尽。而父亲也在姐姐暗中操控下和简家成为生意合作上的长期伙伴,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最后为什么都失败了?姐姐为了掩饰我的卧底身份连性命也搭上了。姐姐,我对不起你,这次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我睡了多久啊?我怎么在这儿呢?”面前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但翡翠却觉得很面熟。
“你还认识姐姐吗?”男人微笑着看她。
男人很年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的神情好像认识自己。看看四周,自己在家里。
“认识,姐姐呢?”
男人把一个玉佛挂件递给翡翠。
翡翠接过,这个男人就是她新一任的上头。因为姐姐说过,如果她死了,就会有个拿玉佛的男人来找她。那么就证明她翡翠的任务要重新开始,她要服从于他。
“你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吗?”男人吸了一口烟,问她。
看见翡翠皱起了眉,男人就把烟灭了。
“她从不肯和我说真名。”翡翠沮丧地摇摇头。
“她真名叫唐明清,是我的亲姐姐!我们在调查同一个案件,但是任务又有细微的不同。到了如今,所有的疑团都开始浮出水面,其实这些案中案根本就是互相牵连的。”男人默默看着窗外,“你真的不认识我了?翡翠?”
翡翠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很面熟,但真的想不起来。
“那顾玲珑呢?”
“顾玲珑?”翡翠睁大了眼,努力地想,还是一无所获。
“你好好休息吧,你将来会有很繁重的任务!幸好,你终于记起了你丧失的记忆,也会使用姐姐教你的打斗方式。你以后叫我唐哥吧!”
唐哥转过了身,离开。翡翠只隐隐听见他的自言自语:“真是会选择性失忆,记起了这段忘了那段。也好,无情的人做事也会干净利索许多!”
翡翠从河水中探出头,起雾了。不多会儿,江两岸上又出现了一道道光怪陆离的景观,其中有一段是极其残忍的祭祀仪式。古时的人真是想和神仙沟通想疯了,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坏事,还自以为是万能的神巫!
幻景中,一个巫女慢慢转过了头,对着翡翠笑。那笑恶毒、阴森地刺穿她心脏。她泡在水中的身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水好冷!为何那巫女的影像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头又痛了,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当她要记起某些事情时头就会痛?翡翠懊恼地骂着自己,一阵淡淡的月光覆盖着她的眼睛。她抬头,顾玲珑手举着什么,对着月亮折射出光芒。
她迅速上岸,整理好衣服,急忙向山头跑去。顾玲珑,你掌握了什么秘密?
“翡翠,听好,你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一个叫顾玲珑的人,好好地保护他,发掘他童年时的记忆,我会暗中帮助你的。你帮他想起小时候的事,带上这只黑猫,顾玲珑会相信你的,保护到他看着简影在他手中倒下!顾玲珑他也是警方的卧底,所以我希望由他来破这件案子!”
“为什么唐哥把功劳让给别人呢?”翡翠不解地问。
“我一个幕后之人,不贪什么功,我要的不是这些。”
翡翠又想起了唐哥说这句话时的古怪笑意。唐哥隐瞒了什么?但是姐姐说过,他也是一个好警察,让她信任他,帮他完成任务,扫清犯罪团伙,这也是姐姐的遗愿。所以,她一定会为姐姐完成这个心愿。
月光下,顾玲珑终于看到了白玉珠里刻着的字。在月光的作用下,字投影出来:玲珑宝藏,日月相合;乾坤永固,宫墙所在。
尽管很隐晦,但他终于明白了意思。“日月相合”指的就是玉璧和玉钺,因为玉璧和玉钺的形状刚好是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乾为阳,坤为阴,阴阳交合,万物永固也指代了太阳月亮的阴阳相调。“宫墙所在”,也就是说玉璧和玉钺相交得到的路线图也就是“宫墙之画”的所在。
而那幅“宫墙之画”里藏的路线就是找到当年唐太宗以借和氏璧为幌子而为子孙留下的巨大财富。
“宫墙之画”就算找到,也是只得一半的线路图,另一半的线路图在另一只唐镯里。两幅图凑起来才是真正的寻宝路线。而顾玲珑所掌握的唐镯秘密,也就是手上的这颗玉珠则只是告诉他找出“宫墙之画”的路线途径。
这样复杂,难怪代代相传的三大家族到了今天依然无所获。他把玉珠放回了挂饰的内盒装置中,他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往山洞棺材群中走去。
一旁的翡翠走了出来,她终于知道了唐镯里的秘密。原来自己从他手上抢来的玉璧和玉钺里的线路是去寻找最后一幅“宫墙之画”的。而玉璧和玉钺合起来在月光下照只有通过唐哥给的这把镜子才能反光折射出路线,这些都是唐哥教她的。唐哥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线路,也只说是十多年前来这里时,盘洞教他掌握玉璧和玉钺功能的方法却没说真正的用途。他和盘洞也算有些交情,但盘洞就是不把玉器线路的真正用途告诉他,而这次唐哥就是让翡翠来弄明白。但为何知道了真相的她,到了这刻却不愿把真相告诉唐哥?翡翠第一次感到了矛盾,她觉得唐哥和姐姐很不同,只有姐姐值得她信任!
回到盘洞住的阴暗小室里,她并没有说出她看到的那几批人,而顾玲珑也隐藏了他知道的秘密,各怀心事的两人坐到了一起。
“我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会暴露了。”翡翠淡淡地说。
顾玲珑侧头看她,为何忽然觉得她的神态语气和另一个翡翠那么像?
“那个娃娃!”她顿了顿,“我出事之前那个娃娃莫名其妙地出现,我捧起它玩然后就遭到袭击。嗯,对了!在井边想杀死你的无头人是和盘棺一伙的,这个村的人都很神秘,都掌握着某些特殊的技艺。那天的人只不过当是表演特技一样装鬼吓你,而村民也确实是在你低头的那瞬间奔走不见的。弄清楚这些扰人的迷雾,这里也不见得可怕,可怕的始终是人!”
“我知道!”顾玲珑低着头像在沉思。
这个村的风俗,除夕杀鬼仪式一举行大家就要纷纷躲起来,不让鬼体找到避难的身体。所以那两个人才会被杀了也无人过问,盘棺似乎要杀人灭口,把知情的人除掉。还有那个怪异的娃娃,我怎么……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翡翠抱着头,汗珠密密铺了一层,每当她要想起某些事时那种痛就折磨侵蚀她的大脑。
正当此时,地面有微微的震动。
顾玲珑皱了皱眉头,而翡翠却若有所思地站起,复又坐下,在等着些什么到来。
红色的物件在洞中一闪,顾玲珑连忙接住。那条蟒蛇迅速退下,他看到手上抱着的是一个半人大的娃娃。手触摸到娃娃的皮肤特别的细腻光滑,让人惊奇。他举起一看,一双眼幽怨无比地注视着他,那种怨气让人心头沮丧难过。
“这是人皮做成的娃娃!”顾玲珑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冷。
翡翠接过娃娃,放在地上,就那样和它对视着,暗暗的煤油灯光打在娃娃身上,感觉到它的眼珠子会随着人而动,总是在阴暗处幽怨恶毒地盯着你看。
翡翠累了,躺下身子来。睡在榻上,转身背对着顾玲珑。
她竟然这么放心信任一个外人,顾玲珑哭笑不得,哎,现在他只有在一旁站岗的份了。
坐在门槛上,他想了很多,拿出那块玉环归途,对镜子照着自己的脸。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也变形了,不成人样了?他干笑,想起了母亲的书信,他连忙打开来看。被袭击之后一直没看过母亲所留下的线索。
信并不长,原来这真的是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之物,本是一对,另一只他的父亲依然留着。有了这枚玉环,顾玲珑就能找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欣喜总是不会长久,后面的记述让他犹如受到当头一击。
他的父亲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他在村里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永远无法弥补。由于没有揭发他的罪行,母亲一直处在良心的严酷责备中,饱受了良心上的折磨,最后含恨而终,用烈火燃烧自己丑陋的灵魂。
她把所有关于父亲的犯罪证据都放在了……
放在哪儿了?顾玲珑急得疯狂,那页信究竟是没写完还是被人为地处理掉后面的部分了?为什么到了这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顾玲珑平生第一次对叫翡翠的女孩发了很大的脾气:“你给我起来!”
“干吗啊?”翡翠似醒非醒,极不愿去答理他。
“信后面的内容是不是你藏起来了?快说!”顾玲珑一把扯过她手。
翡翠生气地甩开:“你发什么神经!我根本就没动过里面的东西,我一取到就连那玉环一起让你先看了!”说完,再不理狂怒中的顾玲珑转过身去继续睡她的。
幽蓝的灯下,唯有那个娃娃在看着他。那个娃娃是人皮而做,但为何翡翠听了毫不惊讶也不关心?
幽暗中,石室忽然一下子安静起来。很安静很安静,后面连着的耳室就能直通主墓室,这里到底埋葬了谁?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幽冥地下世界。为什么总觉得那双眼在盯着自己?顾玲珑抬头,还是那个半低着头的人皮娃娃。它的经历一定是很惨痛的,这个娃娃俨然是个有两三岁年龄的小孩了。莫名地,对它产生了一种怜悯疼惜。
顾玲珑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娃娃抬起了头,眼睛看着他。
顾玲珑猛地惊醒,是幻觉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娃娃仍是对着翡翠半低着头而坐,而翡翠动也不动地面朝着墙壁,睡得很安静。
顾玲珑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扳过翡翠的身子。身子滑腻无比,一张娃娃的脸转了过来对着他笑。
他吓得连忙缩手,地上的娃娃呢?榻上只有娃娃,没有翡翠,娃娃开始在哭,哭得那么凄惨。娃娃的皮开始掉落。
一个女人笑着把这些皮捡起,安放在一个假的塑料娃娃身上。娃娃旁边还有一个大点的娃娃,是个男娃娃,也是皮肤滑腻却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诡异的女人指着一对娃娃说着什么。在说什么?顾玲珑用力地想听清。
“你们两个小畜生,也只不过是我的猎物罢了,哈哈!让你们的爸爸唐宋元尝尝我的厉害。和我作对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你俩就在宗庙里看着吧,看着我的好戏!”
唐宋元?唐宋元?
“呀!”顾玲珑挣扎着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躺在榻上了?地上仍旧坐着那个娃娃,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娃娃的头仰起来了,那双眼,冷冷地注视着他。他头上一脸的水,那条他放过的会飞的鸡冠蛇直立着身子看着他,石榻旁的一杯清水打翻了。
“你是报恩来的吗?”